第685章 祝壽大會
「李代桃僵」這個法子有一個要求——桃木底下的鎮物,必須是活的,否則術法就不靈。
所以,要為了保證它是活的,是水裡的,可以從水邊找線索,長毛的,可以看看這東西習性,這樣有了線索,就好找了。
程星河一抽冷氣:「這麼說,這個法子是直接給那個活物來個一箭穿心,還不讓人家死,這法子跟活物什麼仇什麼怨,難怪人人說厭勝門邪呢。」
你跟我說有毛用,又不是我設計出來的。
徐福來了精神,立刻問道:「你上次說過,要看我姑姑身上某一處位置,是不是?」
沒錯。
因為一旦中了「李代桃僵」,時間長一點,人身上會長出那個活物身上才有的東西——比如倘若中了桃貓,眼睛會變成一道豎著的瞳線,中了桃魚,不會游泳的人下水也跟水鬼似得遊刃有餘。
現在杜大先生眼白里的紅色已經這麼深,那說明深受其害,不光是性格大變,身上也該有反應了。
可上歲數的一聽,立刻急了眼:「那怎麼行,杜大先生一身清譽,怎麼能壞在你手上?小先生,咱們不能擅作主張,這要是大先生醒過來,咱們難辭其咎啊!」
徐福皺起眉頭,轉臉看向了我:「為了救我姑姑,還有保住杜家名望,我別的都不在乎,只是……」
他看向了面無表情的杜大先生:「我姑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靠近她身邊,只怕是有危險。」
這倒是不要緊。
我就看了蘇尋一眼。
蘇尋會意,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東西。
上歲數的見過蘇尋的身手,立刻就急了眼:「你不能用元神弓……」
高額頭也眼睛一瞪,也要擋在杜大先生前面:「你們是救人,還是殺人?要想動杜大先生,先……」
可話沒說完,高額頭和上歲數的頓時都露出了十分尷尬的表情。
蘇尋手裡拿的不是之前的元神弓,而是一個非常袖珍的小弓箭。
而上面的小箭,比一根火柴差不了多少。
看著就像是一個玩具。
蘇尋盯著他們,言簡意賅:「讓開。」
高額頭頓時露出很不屑的表情,懶洋洋的說道:「行,那就看看你的高招——這玩意兒,我怕連個麻雀都打不著。」
是啊,乍一看,這個弓箭普通人拿著,根本就射不出去三十厘米。
但普通人是普通人,蘇尋是蘇尋。
蘇尋對這個小弓也毫不含糊,拉出了一個非常標準的姿勢,高額頭斜倚在了珠子上,抱著胳膊就準備看笑話。
徐福和上歲數的也沒見過這種光景,都死死盯著那個弓箭。
只聽「嗖」的一聲,一道銀光破空劃過,犀利的對著杜大先生的胳膊就過去了!
高額頭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臉上了。
而徐福和上歲數的也吃了一驚——他們根本沒想到,「火柴棍」能射出那麼遠!
而且,胳膊——他們怕那個小弓箭,真的射到了杜大先生的胳膊上。
可還沒等他們擋過去,那個小箭直接「撕」的一聲,劃過了杜大先生袖子上的布料,袖子半落,直接露出了杜大先生的胳膊。
而袖子雖然劃破了,可杜大先生的胳膊上,竟然連一絲的擦痕都沒!
這就是蘇尋的本事,指哪兒打哪兒,哪怕只有薄薄一層布料,也能保持精準度。
回過神來,高額頭的下巴差點沒直接掉下去。
而徐福和上歲數的也整個愣住了,哪怕是見多識廣的杜家,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手段。
程星河看他們吃驚,別提多得意了:「洞仔又給隊里爭光了——妥妥的豌豆射手。」
啞巴蘭來了興趣:「那我就是土豆雷,哎,程二傻子你是什麼角色?」
大噴菇吧。
程星河說我腦子被殭屍吃了,他是玉米加農炮才對。
這個時候,我眼尖,已經看見了——杜大先生胳膊上,竟然出現了一星半點的反光。
仔細一看,是鱗片!
奇怪了,鱗片?
魚?
可沒聽說過,魚能上岸去咬貓狗。
吃血肉,有腥氣,長鱗片?
鱷魚?蜥蜴?有鱗片的不少。
不過,細細想來,有鱗片的,應該都會在陰涼的地方待著,而且——現在是冬天,那些有鱗片的的,只要不是魚,大多是冷血動物。
冷血動物,就一定會躲在溫暖的地方冬眠。
我來了精神,就看向了徐福和上歲數的:「我能在這裡隨便走動嗎?」
徐福和上歲數的一看我像是心裡有譜,立刻點頭,連聲說道:「只要能救了我姑姑,整個宅子你隨便走!」
但是說到了這裡,高額頭一下急了:「那怎麼行,堂堂杜家,讓他一個邪門歪道的四處亂走亂逛,誰知道他是不是居心不良,借題發揮,其實是……」
徐福厲聲就打斷了他的話:「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這個?有什麼比我姑姑還重要?」
高額頭被震了一下,只好低下了頭,可眼神還是有些不甘心。
我就開始在杜家大宅尋找了起來。
杜家的整個院子,跟我夢裡看見的一模一樣。
走在裡面,甚至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以前來過一樣。
其實,很多人都曾經有過對陌生地方恍若隔世的感覺——因為每個人,其實都可以做預知夢。
但是普通人跟我們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的預知夢是沒法控制的,更別提精準度了。
我就開始尋找了起來,可意料之外,只要是想得到的地方,全沒有一絲痕迹。
我們一行人硬是一直找到了深夜。
程星河他們也都跟著筋疲力盡:「連個活物也沒有,上哪兒找長鱗的去?」
是啊,有活物怕讓杜大先生給抓住吃了,早被提前抓完了。
而高額頭似乎生怕我們對他們大宅有什麼壞心,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們,這會兒也快睜不開眼了。
徐福就別提了,本來歲數就不大,哪兒受過這種累,是想著在花池子附近找,找著找著,說歇會兒,屁股靠在花池子的邊沿上,就睡著了。
高額頭趕緊把他背在了身上,把他呵護的無微不至的。
難怪徐福一個少爺脾氣,感情就是在家裡慣出來的。
我們其實也累了,啞巴蘭和程星河也不知道啥時候靠牆睡著了。
就高額頭還虎視眈眈的盯著我。
我一尋思,得了,今兒看來是夠嗆,但是明天不是還有一天嗎?
磨刀不誤砍柴工,不如休息好了,等太陽出來再找,不然明天萎靡了幹不成事兒,不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嘛。
於是我就開了口說收工,高額頭還著急,說明天就到日子了,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回卧室的路上,高額頭氣鼓鼓的跟在了我們後面。
為了驅走困意,我就強忍著哈欠跟高額頭聊天:「對了,我看你們杜家人才不少,為啥繼承人偏偏就選中這個杜挺煩了?」
高額頭糾正道:「無禮!是杜庭芳!」
原來,杜大先生沒有兒女,這個杜庭芳是杜先生堂弟的小兒子,是嫡系的血脈,從生下來,就肩負著杜家的繼承權。
所以,別說他歲數小了,哪怕是個唐氏綜合症,這肥水不流外人田,杜家也是他的。
而這個杜庭芳他爹,知道杜庭芳將來是能繼承杜大先生一切心血的,提前就把杜庭芳送過來給杜大先生培養感情,也沒失望,杜庭芳簡直拿了杜大先生當親媽一樣,親厚無間。
難怪為了不死仙藥,他說要把命給豁出去呢。
年紀不大,膽子還是有的。
高額頭看著懶散,打開了話匣子倒是停不住了,忽然來了一句,他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繼承這麼大的家業,要面臨的麻煩,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還挺護主,我笑了笑,說有你在身邊輔助,應該也沒啥問題。
高額頭一聽這個倒是愛聽,跟有了知遇之恩似得,態度都好多了。
到了地方,剛要悶頭躺下,高額頭忽然就緊張的說道:「如果你真的能救了我們杜大先生,讓我們杜家免了這場災禍,那我們杜家,肯定要跟你們厭勝門交好——到時候,我們小先生,就麻煩你照顧了。」
真是忠心耿耿啊。
我就答應了。
可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高額頭身後,像是立著個人。
夜幕太黑,看不清,再仔細一看,又沒有了。
也許是找了太長時間,眼花了?
因為這一陣子都累,這一覺一閉眼就睡過來了,連個夢也沒做。
結果還沒睜眼,就聽到了外面一陣傳統樂器的吵鬧聲,我一下睜開了眼睛,卧槽,誰家辦喪事兒呢?
但是再一聽,媽的,這個音樂不是「百鳥朝鳳」,而是「麻姑獻壽」。
顯然是那些祝壽的來了。
媽的,這麼早?
在縣城,祝壽的話你晚上來吃個壽桃吃個過水麵就得了,這是要折騰一天啊?
算了,跟我也沒啥關係。
我就照著東西找——今天也有了計劃了,陽光普照的地方暖和,保不齊,長鱗的活物就被藏在那種地方了。
正尋思著呢,忽然門一下被人給撞開了。
一個人風風火火就進來了。
高額頭。
而高額頭二話沒說,一下跪在了我面前。
卧槽,這一下把我整蒙了,又不是我過壽,你一大早這麼大的禮幹什麼?
而高額頭也不吭聲,咚咚咚先磕了三個頭:「我們杜家的麻煩,這次真的就求您了!」
「您」?
再說,這不是昨天說好的事兒嗎,怎麼又來求?
我越發不明白了:「你怕我反悔?沒事兒,你出去打聽打聽我厭勝門李北斗,吐個唾沫是個釘。」
可沒想到,高額頭嘩啦一下就把一個東西放在了我面前,人都顫了。
我一瞅那個東西,頓時也給傻了。
那個東西我昨天見過——分明就是杜大先生腳上的鐵鏈子!
而鐵鏈子上,有個十分清楚的斷口。
杜大先生,掙開鐵鏈,跑出來了?
高額頭吸了口氣,大聲說道:「我們怎麼都沒找到大先生的身影,現在,西派和杜家分支的,全來了,要是,他們……」
要是,他們撞見了杜大先生那個樣子,杜家就全完了。
而且,不光如此……
那個鐵鏈子上的斷口,像是——被咬開的?
能咬開鐵器,那不是人的牙!
這說明——杜大先生現在受李代桃僵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大了。
上次就差點把徐福的脖子給咬開,這次——杜家又密密麻麻的來了這麼多人。
我渾身都麻了——找不到杜大先生的話,以她的能耐,這個祝壽大會上,說不定,會死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