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他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怪物。


  雪觀音勸他留在這裡——你喜歡三川紅蓮,就守在三川紅蓮旁邊吧,你得不到的,也不要讓別人得到。


  脫皮人也是這麼想的——他留在了這裡,取代了聖水老爺的位置,接受本地人的求助和朝拜。


  當然,一旦他傷人,那些紅鈴鐺就會束縛它,跟緊箍咒一樣,所以它不想輕易傷人,但是它的心已經扭曲了。


  看著那些健全的信徒,它氣不打一出來——為什麼,這些蠢貨反而是健全的,它卻永遠長不出手?


  它得不到的,也不讓人別人得到。


  它可以給聖水——但是信眾,也要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拿出來。


  這樣下去,誰還敢上這裡來求聖水?


  雪觀音就幫它做了通天笆斗——靈氣全聚集到了他這裡,為他服務,而這附近的人,一定會生病,不得不來!

  雪觀音恨這裡的人,這麼折磨家鄉的人,她開心。


  卧槽——聽蒼蠅拍講到了這裡,都不光是渾身起雞皮疙瘩了,簡直是瘮得慌。


  為什麼有人,對父老鄉親,下的去這樣的手?


  是有惡童欺負過她,可她也不能一杆子掀翻一船人——那些無辜的人,就這麼受害?


  雪觀音還是笑:「你們想不到,你們想不到我是怎麼長大的……」


  看得出來,她沒有父母,飽受欺凌——少年運簡直慘的一匹。


  說到了這,雪觀音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們不知道,他們說那些話,做那些事,會帶了那種後果,他們活該……」


  你的自尊心,難道比無辜的人命還重要?

  她好像一棵樹一樣,因為受到了挫折,直接長歪了。


  「我沒做錯,我怎麼會做錯!」雪觀音的臉頓時就猙獰了起來:「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瘋子的心,我沒必要懂。


  說到了這裡,我就看向了蒼蠅拍,讓她幫我向聖水老爺道謝:「多謝你給了我三川紅蓮……」


  可沒想到,聖水老爺擺了擺手,說了本地方言,蒼蠅拍一聽,似乎難以置信,這才面向我說道:「聖水老爺說——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


  啥?我一下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蒼蠅拍接著說道:「聖水老爺說——這是很多年前,你自己放在這裡,託付他保管的,就因為有朝一日,你會過來,取走這個東西。」


  我一下就想起來了。


  那個假的聖水老爺,認出了我身上的龍鱗。


  還說——這個東西是他的,絕對不會交給我。


  我立馬看向了聖水老爺,讓蒼蠅拍幫我問問——那個請他保存三川紅蓮的,到底是什麼人?


  可聖水老爺盯著我,還是很恭敬的對我行了個禮。


  蒼蠅拍盯著我,聲音都顫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還是說道:「聖水老爺說,是真龍……而他在這裡,就是因為遵守對你的承諾,現在,終於做到了。」


  跟桂花娘娘,水天王,差不多!

  程星河聽明白了這一切,也死死的盯著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可——是不是也太不一般了,好像咱們走過的哪一塊地方,百十年前,你都算好了,一步一步,全是伏筆……」


  那個所謂的「我」,到底是什麼來歷?

  而聖水老爺說完,看向了雪觀音,不住搖頭,意思是說,雪觀音一輩子為人利用,沒有自己的心意,其實可憐——她這一生,全為別人活了。


  程星河聽不下去了:「不是,她可憐?她把我們害成這樣……最多,那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說到了這裡,程星河還想起來了,立馬說道:「對了,這瘋子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她那老爺們跟兒子,到底是誰啊?咱們倆天天就差穿一條褲子了,你什麼時候害了一對父子了,背著我們晚上夢遊害的?」


  雪觀音死死的盯著我,又是一個慘笑:「我知道,我的丈夫和孩子,會被西川之外的人害,叫他們千萬不要出西川,誰知道,誰知道……」


  西川……卧槽,要是這麼說,那我就知道她丈夫和孩子是誰了!


  我盯著雪觀音,說道:「你兒子,是一個一臉輕浮相的西派年輕人,你丈夫,姓林?」


  程星河瞅著我,一下傻了:「你是說……」


  沒錯,雪觀音是西川人,這麼些年,又沒離開過西川,丈夫兒子,應該也是西川人。


  而我到了西川之後,沒有殺過人,也沒把人弄成殘廢過,但是有這麼兩個西川人,確實是在我面前,死了殘了。


  一個,就是在文曲星大廈,襲擊魘婆的那個輕浮男,一個,就是在杜大先生的壽宴上,被麒麟白咬死的林大肚子!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兩個人,竟然是一對父子——還是雪觀音的家人。


  不過,這就對上了!

  那個輕浮男,口口聲聲說自己的西川杜家人——有可能,只是跟徐福關係不錯,被徐福招安了,才拿到了杜家的珍寶,自己老娘名聲不好,就打著杜家的招牌,掛羊頭賣狗肉。


  林大肚子就更不用說了——難怪他在杜家祝壽的時候,連杜家那幾個親信另眼相看,更別說,他在整個西川逮著誰欺負誰,沒人敢跟他叫板。


  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而是因為他老婆,是沒人惹得起的雪觀音!

  程星河也反應過來了:「難怪呢!當時還有人跟他說師娘說了,那天他要出事兒,萬萬不要跟人爭鬥什麼的,我還說什麼老婆這麼厲害,算的這麼准,以為是趕巧了,想不到……」


  白藿香也想起來了——那個輕浮男調戲過她,但是被她甩了一把金針,一把葯面子。


  我說呢——之前魘婆殘了那輕浮男的手之後,還擔心我被西川杜家報復,給了我一個小盒子,專門對付杜家的東西。


  但是之後,也沒見杜家跟我尋仇。


  因為我機緣巧合,成了杜家的小先生,所以杜家的人,不可能再找我報復,而輕浮男本來也是自作自受,這事兒我就沒掛心。


  現在想來,正是因為我被西派蔭蔽,雪觀音懷恨在心,才親自來報復我的。


  雪觀音陰測測的盯著我:「你想起來了?」


  不是,他們倆雖然倒霉的時候,是跟我有關係,但是也絕對不是我害的啊!


  我想起了預知夢裡見到的那個人。


  是那個人要跟雪觀音煽風點火,說是他們倆是被我給害成這樣的。


  所以,聖水老爺才說,雪觀音這一輩子可憐,一直都在被人利用。


  上次脫皮人教給她風水,這次被人當做坑我的工具。


  我立馬就問道:「那個跟你通風報信的人,到底是誰?」


  雪觀音之前說過,那個人絕對不會撒謊,所以她信得過那個人,才找我報復。


  雪觀音半閉上眼睛,喃喃的說道:「你運氣好,我知道你運氣好……」


  對了,她是天階,說不定早就測算出來,這一次的報復,不會那麼順利。


  但她還是來了。


  「你是被人給騙了……」我立馬說道:「你聽我說,哪怕你要報仇,你應該把那個人說出來,是他……」


  可話剛說到了這裡,雪觀音忽然笑了起來:「跟他說的一樣,跟他說的全一樣……」


  話說到了這裡,她忽然愛惜的看了她的手一眼。


  她的手,還是被玄素尺,死死的釘在石壁上。


  那個眼神,滿是依戀和不舍。


  不對……我心裡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我一步沒搶上去。雪觀音的另一隻手,把那隻帶著白斑的手,直接截斷。


  這一下,血濺了一片。


  她盯著斷手慘笑,接著,她身後的石頭轟然一響,全部倒塌。


  我要去拖她,被聖水老爺一把扯了回來。


  聖水老爺的意思是,她的罪孽到了清算的時候了。


  她被壓在底下了——本來,這個榮闊雪山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最恨的地方,結果,成了她埋骨的地方。


  想也知道,她在恐懼。


  她的事情沒成,她怕我們會跟她對付我們一樣,對付她,所以才自行了斷吧。


  在她心裡,我們肯定十惡不赦,滿手血腥。


  不過,到底是誰,說話那麼管用,能讓她這麼信服?


  那個,穿五靈錦的……


  程星河看向了我的眼神,滿是擔心,但注意到了我在看他,轉了頭,轉移話題似得跑到了水池子那,彎腰還要去取水:「對了,這水可值錢,咱們趕緊……」


  白藿香答道:「程二傻子,三川紅蓮已經沒有了——這水再也不是聖水,沒用了。」


  程星河一聽這話,頓時跟被雷劈了一樣:「你說啥……卧槽!我他媽的心理價位都標好了,就等著上琉璃橋拍賣了!」


  這就是命。


  我低頭看向了三川紅蓮,瀟湘的逆鱗被包裹在裡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蘇尋和啞巴蘭倒是已經好起來了,互相扶持著站了起來——蘇尋去看雪觀音最後留下的陣法,滿眼驚嘆,啞巴蘭自己一瘸一拐的,還問蒼蠅拍有事兒沒事兒。


  瀟湘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風雨過後,怎麼也得見一次彩虹不是。


  外面的暴風雪應該也下過去了。


  告別了聖水老爺,我們照著承諾,把那些凍成坨子的風水師往下運——這種工程,沒有啞巴蘭,還真是干不出來。


  大瞎馬也在一邊幫忙,我還想起來了——說起來,這些西派風水師,到底是為什麼來的?

  大瞎馬提起過,西派在這裡,有某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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