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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 天師印信

  那種感覺很奇怪,沒有一點真實感。


  我剛才好像只是閉上眼睛,做了個夢。


  好像高中的夏天下午,上化學課,還有五分鐘下課的時候,打了個盹,在夢裡過了很久很久,可睜開眼睛,下課鈴還沒響。


  難怪古代有黃粱一夢這麼一說啊!


  身體很重。


  唯一能撐起來的,只有眼皮。


  動就更別想了——那感覺,好像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碎成了一千多片!

  我從來沒這麼疼過!


  這個感覺,讓人想再死一次!

  以前聽說過一種古代酷刑,叫做磔刑,是一寸一寸活著把人的骨頭砍碎,最後才給心臟來一刀,所受痛苦,可想而知。


  現如今,我就跟經歷一場磔刑之後,還活著一樣!

  也難怪,那麼多的行氣衝過來,按理說,這身體應該筋骨盡碎,血肉成餡,已經要不得了。


  不過,我好像,還是整的。


  難不成……有人幫了我?


  「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都是聰明人。」五靈錦的那個聲音接著說道:「比起受盡折磨,倒是不如乾脆利落,一了百了,那個李北斗,不就是個好例子嘛!」


  左眼雖然還是看不見東西,但是右眼的視線逐漸由模糊轉為清晰,我看到,厭勝門的和天師府的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我頓時高興了起來,還好——都還活著。


  但是每個人的命燈,都一下削弱了不少。


  好比之前的命燈,還是照瞎狗眼的探照燈,可現在的光芒,只剩下香火頭子——閃爍不定,還是即將熄滅的香火頭子!

  果然——剛才我雖然擋住了陰陽斬魄鈸,可厭勝和天師府對峙的時候,他們已經把行氣全耗盡了,尤其是師父和李茂昌。


  我跟那個夏家仙師,在杜海棠的壽宴上交手過,知道他的能耐,哪怕所有人聯合起來一起動手,都說不好輸贏,更別說,他們現在都只剩下這麼點命燈了。


  五靈錦背對著我,他身上那件華服,哪怕在這麼晦暗的地方,也熠熠生輝。


  而且——他手裡抱著玄素尺。


  我心裡頓時一緊。


  玄素尺本身煞氣是非常大的,而且跟七星龍泉一樣,認主。


  十分明顯,他是強行把玄素尺的煞氣,給硬壓下去了,好像一隻狗不聽陌生人的話,被陌生人五花大綁一樣!

  怪了,他拿玄素尺幹什麼?

  「呸!」


  剛才還想趁人之危,讓天師府壓過我們的那個棗核臉老天師忽然厲聲說道:「今天我們天師府的中了你的圈套不假,但我們天師府,千百年基業,錚錚鐵骨,沒有貪生怕死的人!你要動手就動手,別他媽的這麼多屁話!」


  天師府是正統,一個個訓練有素,跟古代的名仕一樣,我第一次聽見天師府的人說髒話。


  其他天師,有的一臉痛快:「說得好!」


  何有深卻有些擔心——像是怕棗核臉把五靈錦給激怒了,多受幾分罪。


  五靈錦搖搖頭:「那可不行,我要的東西,你們還沒交出來呢。」


  東西?


  奇怪,他要什麼東西?

  一邊聽著看著,我也沒浪費時間,想運氣,看看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可這一動之下,渾身上下的痛楚,好比本身骨頭就斷了,現如今,又被人在骨頭的斷口上扎了針一樣!

  我從小就怕疼,打針都時候,沒看見針頭就先嚎為敬,社區醫院的護士老管我叫帕瓦羅蒂。


  可現在,我心裡清楚,再難受,這也不是發出動靜的時候。


  而那個五靈錦對著棗核臉一笑:「沒記錯的話,你叫滕大成?」


  那個棗核臉傲然轉過了臉:「你的狗嘴,不配喊老頭兒的名字。」


  五靈錦吸了口氣:「我記得,滕家也是出名的武先生,打南宋起,你們家就以流星拐出名。」


  棗核臉雖然沒給五靈錦好臉,但是對家傳絕學,是十分自得的,臉上頓時就是傲然之色:「你倒是也沒白活這幾百年——只可惜今天你趁人之危,不然的話,老頭兒必定讓你嘗嘗我們家的流星拐!」


  五靈錦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流星拐這種腳法,據說其利斷金,百步穿楊,康熙年間,山西鬧飛殭,死了三百多號武先生,直到你們滕家的先生去了,不慌不忙,一腳將飛殭的頭,以流星拐的腳法,踢到了山頂一個松樹的鳥窩裡。有人取下飛殭頭的時候,鳥巢里的蛋還是完整的,一顆沒碎。」


  卧槽,我頓時刮目相看,這飛殭迅捷如風,刀槍不入,一腳踢飛,叫老資格來說,也沒什麼,可要是穩穩噹噹踢入鳥窩,還不傷鳥蛋——誰有這種本事?


  棗核臉嘴角一勾:「不假——你的腦袋,也想上鳥窩?」


  五靈錦也不回答,蹲下,看著棗核臉的腿,認真的說道:「還聽說,流星拐要三歲開始練,十八歲看初成,成了,就能傳承絕學,不成,也只好乾點擦桌掃地的雜活了,再練十八年,是中成,再有十八年,是大成——你的腿,已經練了一甲子了?」


  一甲子——六十年。


  棗核臉剛要說話,五靈錦一招手,樑上忽然跳下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戴著一個怪裡怪氣的面具,像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我一下愣住,這地方,還藏著其他人?


  而那個戴面具的盯著棗核臉的腿,忽然對著膝蓋,就伸出了一隻手。


  我頓時愣住了——那隻手上的行氣,猛的炸眼!

  只聽「卡啦」一聲,棗核臉一聲慘叫,我就看見,他的膝蓋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血洞!

  好像整個身體忽然浸入到了雪裡,我全身都涼透了。


  其他天師也都一樣:「滕天師!」


  師父倒是冷笑了一聲:「還是高門大戶的見識的少,這點手段,就嚇成了這樣。」


  厭勝門的和黑先生都不是吃素的,倒是見怪不怪。


  李茂昌性格仁義,見到手底下人受這種罪,不由咬緊了牙,光潔的額頭上,爆了青筋。


  那個戴著孫悟空面具的站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有手上的血,在滴答滴答流。


  棗核臉歲數大,損元氣,受重傷,臉上已經一點人色都沒有了。


  五靈錦摸著懷裡的玄素尺,看向了李茂昌:「現在,你想起來,天師府的印信在什麼地方了嗎?」


  這個五靈錦,在找的是天師府的印信?

  他要幹什麼?

  我腦子快,立馬就想出來了——卧槽,難怪他拿走了玄素尺,他是想著,趁著天師府和厭勝門說了算的都在這裡,要把天師府和厭勝門給收入囊中!

  他要接管行當?


  不——對他這種人來說,什麼都不缺了,要權力沒用,除非……


  只有一件事兒他自己做不到,需要天師府和厭勝門的協助。


  他要重建被我損毀的四相局!


  對了——他的好處,跟四相局有關,他絕不希望破局,所以,才要拿我這唯一的破局人當眼中釘,肉中刺,進而,跟江辰那個王八蛋合作。


  就憑著之前那個偽裝我的人——他再找人偽裝我,也不是難事兒。


  李茂昌也一樣。


  不過,光假冒面孔,還不夠,拿出了作為門主和首席天師象徵的玄素尺和什麼天師印信,才萬無一失。


  難怪,他沒一下把這些人都弄死呢——他找不到天師印信,要逼著李茂昌自己交出來。


  李茂昌盯著棗核臉的血洞,眼神頓時凜了下去,可這個時候,那個棗核臉忽然大聲吼道:「首席天師,我一條腿,不,甚至一條命,都不算什麼——真要是為了我,把印信交給這個妖人,咱們天師府就完了!我姓騰的,寧願一頭撞死,也絕不當天師府的罪人!」


  說著,大吼一聲,就要奔著樑柱撞過去。


  我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


  剛才還覺得那個棗核臉是個小人,沒想到,骨頭也跟傳說之中一樣硬,搞得我忍不住有些佩服他,甚至恨不得擋在他前面!

  而那個戴面具的一伸手,就把棗核臉給擋住了,棗核臉哪兒有法子抗爭,那個戴面具的跟扔垃圾一樣,輕飄飄的就把棗核臉給扔出去了老遠。


  棗核臉不動彈了。


  師父低聲說道:「論心狠手辣,咱們厭勝,還真遇上對手了,哎,我這血壓……」


  我暗暗咬了咬牙——這樣不行,雖然本來跟天師府是針鋒相對,可現在,不知不覺,已經成為唇亡齒寒的關係了。


  天師府的倒了霉,下一個,就輪到我們厭勝門了。


  再說了——這個五靈錦心黑手辣,奸詐狡猾,我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他。


  還有——我總覺得,他身上,還有我不知道的其他秘密。


  於是,我強忍著渾身的劇痛,來運作身上的氣——照著李茂昌剛才教給的二十八星宿調息,


  軫角二星天少雨,或起風雲傍嶺行,箕斗蒙蒙天少雨,牛女微微作雨聲。


  疼——這一下,疼痛升級,好像骨頭的斷面,被電鋸在磨一樣!

  但我馬上就感覺出來,行氣跟春日的微微細雨一樣,開始潤物細無聲,在身上慢慢滲透。


  右手小指頭,似乎能動了!

  而這個時候,五靈錦看向了鬼語梁,緩緩說道:「騰家出名的,是腿,你梁家出名的,是耳朵,你們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首席天師生性涼薄吧,為了一個小小的印信,老部下的這些絕活都不要了……」


  右手大拇指,也能動了!


  鬼語梁慘然一笑,大聲說道:「首席天師,老騰不怕,我姓梁的也不是膽小鬼,只求你,不要心軟!」


  戴齊天大聖面具的,手裡寒光一轉,就拿出了一柄小刀,利落的奔著鬼語梁的耳朵就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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