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七星請仙
說起來也是我們運氣好,短脖隊長是個鐵憨憨——他後腦勺是個九十度斷崖,平的棒球帽都勾不住,這種腦袋,跟山核桃一樣,皮厚肉少,沒什麼腦子,傳銷詐騙,這種人第一個中招。
更別說,我們面前這個,嘴角發鬆,擺明是棉褲腰嘴,什麼事兒一問一禿嚕,嘴裡根本藏不住事兒。
果然,短脖隊長覷了那些來來回回在這裡巡視的保鏢們一眼,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我可就跟你說這一次——那幾個,未必是人,不過,勸你一句,有些事兒別太好奇,不該聽的聽多了,肚子里存不住,崩出的屁都是麻煩。」
我跟程星河他們對了對眼,大家面面相覷。
說到了這裡,短脖隊長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忽然端詳了我幾眼,問道:「你們四個,是什麼時候來的?說起來,新人是我招的,你們這幾張臉,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尤其……」
他又看向了啞巴蘭,眼神有了幾分警惕:「你們的牽線人是誰?該不會……」
說著,他一隻手伸進去,眼瞅著要掏傢伙!
壞了,這憨憨要鐵樹開花,周圍都是人,他一出聲,就全得引來。
程星河反應很快,立刻拉住了他的手:「隊長你別激動,我們幾個,是走後門進來的,這不是那頭的不讓說嗎?」
說著,一隻手往天上指了指,意思是「上頭」。
什麼地方,都有「不可說」的層次,他就抓住這一點了。
那個欲言還休的樣子,卧槽,我都差點信了,這貨去做演員,小金人百花獎之類的肯定不在話下。
果然,這從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積攢出來的精湛演技,一下把短脖隊長給折服了,聲音一低:「該不會是……」
真話和假話混著說最出效果,程星河對著他耳朵就來了一句:「江景。」
短脖隊長這才露出了不明覺厲的表情,跟見到微服私訪的官兒一樣,點頭哈腰起來:「原來是那頭的大師先生,我眼拙,我眼拙,干出這麼掉底子的事兒……」
說著抬手開始擦汗。
我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遇上的是個憨憨。
程星河蹬鼻子上臉,擺了擺手說不用客氣,也順著往下問:「為什麼,說江先生身後的,不是人?」
短脖隊長連忙說道:「嗨,這還用說嘛,好幾個弟兄,那親眼看見了啊!」
原來,江辰身後的那兩個人,不是經常能出現,而是要「請」。
當然了,不是寫帖備車,而是用一種很奇怪的方式——準備七個琉璃燈,七個紙鳶,在月亮圓的時候,以北斗七星的形狀,擺在屋裡,中間備酒,備香爐,備花,就把其他人都趕出去。
保鏢們在門窗外面守著,不能讓任何人驚擾,不長時間,就能聽到屋裡有七個的聲音響起了——像是有人從天而降,進了屋。
接著,就響起了江辰和兩個男人的聲音,像是江辰跟他們商量什麼事兒。
看門的保鏢一個個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那兩位是怎麼來的——眾說紛紜,有的說是從房頂下去的,房頂上的浮土沒有腳印,不像是上去過人,還有人說那也可能是這裡有地道。
可在這裡幹了這麼久,也沒人見過地道。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事兒又不是舊時代的神婆子做口技騙人——人家江辰什麼身份,表演口技咋呼保鏢,是吃撐了還是腦子有坑?
所以保鏢們心照不宣,江辰請來的,未必是人。
我心裡一提,七星琉璃燈?
跟程星河一對眼,知道他也明白這是什麼玩意兒——這是請仙陣!
當然,這個仙未必是正統意義上的仙人,範圍很大,古代那些「扶乩術」,現在的神婆請仙上身,也都是一碼事兒。
七盞燈,是借北斗七星的光,給「仙」照亮引路,七個紙鳶,是給「仙」乘坐的。
沒聽說過人能這麼進門的,難不成——那兩個能拿氣運的,真不是人?
媽的,沒想到,江辰背後,竟然跟這種東西有關。
夏季常被他們誣陷,已經算是排除在外了,這兩個,什麼來頭?
我連忙就問:「他們說過什麼話沒有?」
短脖隊長連忙搖頭:「我們也不敢細聽啊——萬一要是惹了禍怎麼辦?不過……還真一星半點偷聽過兩句,好像是江先生問,某個東西穩妥不穩妥,會不會招來禍患,那兩位仙就回答,有上頭那位呢,讓江先生安心。」
穩妥……
「那……關於那兩位仙,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我想想,啊,對了,」短脖隊長一拍大腿,低聲說道:「那兩位來了的時候,我們都聞到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像是——水腥氣。」
還有這種氣息?那倆「人」到底哪兒來的?
那短脖隊長說到了盡興的地方,還真剎不住車了:「反正,這一陣子江先生結交的,都是一些怪人,找的也都是怪東西,前一陣說是找什麼陰生子,現在又找什麼美人骨,咱也不懂,咱就知道,老實巴交,站好咱自己的崗。」
說著,滿懷希望的看著我們:「現如今江先生求賢若渴,您幾位,地位高,到時候別忘了幫我美言幾句。」
想法是好的,可惜這個短脖隊長嘴上壓了個黑痣,位置很差,升遷漲工資沒戲不說,保不齊就要禍從口出。
程星河冷笑了一聲:「你聽見了吧?堂堂一個江真龍,他媽的成了跳大神的了,還請仙,傳出去,笑他媽給笑戴孝——笑死了。」
哪怕以真龍之身自居,請仙問道的也不少,傳說漢文帝召見賈誼,不問蒼生問鬼神,北宋末期金兵圍城,宋欽宗不但撤銷了城防,還請了一位法師來做法,寄希望於可以求來天兵天將來救國,江辰這麼做,也不算個屁。
不過,看來在背後幫他的人,還真不是善茬,難怪老黃都不讓我繼續往下追查了。
這會兒一邊的保鏢一茬接一茬,都沒斷過。
我接著又問:「那現如今跑出去的那個東西,又是什麼來路?弄的人心惶惶的。」
短脖隊長連忙說道:「您說那個「災」啊!嗨,我們也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鳥!」
「那天半夜颳了大風,好幾個保鏢給吹懸崖下面去了,江先生關門請了仙,才抓住了一個東西,一直包在一個紗賬裡面瞎撲騰,有幾個打過獵的兄弟說看著是個大鳥。」
「可江先生說了,誰也不許看那東西的廬山真面目,在外面把它看好了就行,這東西是個邪物,跑出來,大家都得倒霉。」
「自此之後,咱們這就戒備森嚴的,才添了您們這種新人,誰知道,怕啥來啥,那東西還真有同夥,你看看鬧騰的,都他媽的跟得了兔子瘟一樣。」
江辰的事兒雖然也挺邪性,不過,最要緊的還是白藿香,什麼事兒都不如把她救出來要緊,可關她的地方怎麼走?
再跟短脖隊長打聽,短脖隊長就把個腦袋晃蕩的跟撥浪鼓一樣,說這就沒聽說過了,江醫生呆的地方是個禁地,他們也不能進。
對了,江長壽捧的到底什麼玩意兒,什麼叫很快就能見面了?
正琢磨著呢,我眼角餘光就看見,江長壽摘了很多怪模怪樣的東西,摟了一大把,施施然就往甬路另一頭走。
短脖隊長為了表現自己,趕緊跟了上去:「江醫生,現在鬧得正亂,要不我陪著您……」
江長壽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
我注意到了,江長壽換了一雙鞋——一雙有泥土痕迹的布鞋。
他要到某個田地裡面去。
我想起預知夢裡,白藿香所在的地方,就沒有地板,就在山谷裡面。
他要去見白藿香!
我立馬來了精神,而這個時候,程星河忽然捅了我一下。
這一下特別使勁兒,我身上的皮膚又嫩,好險沒嗷一嗓子喊出來。
我剛想問他犯疝氣了還是怎麼著,一回頭,這才愣在了。
媽的,好巧不巧,江景竟然出現了。
我們剛才是托著江景的名兒才換取了短脖隊長的信任,誰知道,這正主這麼快就出現了,
蘇尋反應也很快,一下就擋在了隊長前面,不想讓江景看到我們。
啞巴蘭也趕緊轉身吸引短脖隊長的注意力。
誰知道,江景懶洋洋的走了過來,見到了我們這幫穿保鏢服的,就罵道:「一個個是上班還是來混日子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都給我站好了,我小叔叔最煩你們這種不思進取的……」
短脖隊長一聽這個,趕緊回頭:「小江先生,這幾位不是……」
話沒說完,程星河跟我使了個眼色,我立馬就明白了——他們幾個幫我擋住,讓我趕緊去救白藿香。
媽的,這三貨行不行啊?
可現在,江景已經出現了,我們的身份掩蓋也掩蓋不住了,我跟程星河做出了個小心的手勢,壓低了帽檐,轉身跟著江長壽就過去了。
果然,江景看到了我的背影,聲音忽然就提高了:「那小子背影怎麼那麼眼熟,哎,說你呢,給我回來!」
「啪」的一聲,後面就是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拿了個垃圾桶套在了江景的頭上。周圍頓時一片大亂,我有點擔心,但沒敢回頭,跟著江長壽就一路走。
前面熙熙攘攘來了很多人去看發生了什麼騷動,我被堵住,再從裡面鑽出去,江長壽已經沒影子了。
他媽的,跟丟了!
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但這一瞬間,我就看見前面甬路拐角的地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