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聽就慌了:「容器?」
「你再好好想想,」我接著說道:「那天你回去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兒?只要不合常理的,都行。」
她連忙說道:「也沒什麼……啊,對了,那天晚上,好像是覺得,背著的那個簍子,有點沉!」
那就對了,一發入魂,有東西被她吸引進去了。
而娃娃找不到,這個咒,也就沒法子解開了。
郝秋薇嚇的什麼似得:「先生,那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不能,我不能一輩子害人吧?」
那自然不行,我盯著她身上的神氣,問道:「對了,聽說你身上有個祖傳的東西,能讓我看看嗎?」
她一開始沒聽明白,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把脖子里掛著的一個東西取了出來:「您說的是這個?」
「別拿下來,我只看看就行。」
現在,她身上的黑煞氣,全憑著那個帶神氣的東西鎮壓著,多虧有這個,沒有早就麻煩了。
那是個翡翠吊墜,質地非常不錯,背面刻著四個字:「仙壽恆昌」,果然是長輩留給孩子的。
上頭的神氣,跟酒金剛身上的一模一樣,這鐵定就是酒金剛女兒的信物。
「先生,這個,很要緊嗎?」
「你戴著,千萬別摘下來就行。」我盯著她的肚子,下一步,就是把這裡的東西給解決掉。
不過,跟被石榴樹纏繞著的小孩兒一樣,現在那東西跟她融為一體,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然要遵照跟酒金剛的承諾保護她,那就不能傷害她。
一張臉?那就最好等到那張臉出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問清楚,這裡已經幾天沒有少人,估摸著,她身上的那個東西也快按捺不住,該出來找食物了。
不過,用了幾個能引邪祟的法子,她肚子里的東西就跟有什麼預感一樣,根本不為所動——大概是因為前頭的喪禮,來的大佬太多,那東西被震懾住了,暫時不敢出來。
郝秋薇連忙說道:「既然這樣,我帶您去個沒人的地方,您看行不行?」
齊家的大宅是很大的,後面有連綿的一大排青瓦屋子沒人住。
這當然好了免得真的造出什麼大動靜來,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我剛要跟著她去,忽然後頭有人喊我:「小先生,原來您在這裡呢,讓我們一番好找——到時辰,該行禮了!」
這個喪禮的習俗,是每到了固定的時間,去行固定的禮數,所以格外的累。
西派來喊我的人看見我跟一個女人在這很親密的樣子,盯著郝秋薇的臉色就不善,我敷衍說在跟她打聽路,西派的這才輕鬆了點。
郝秋薇雖然失望,但也沒敢攔著。
那一會兒行禮行完,儘快解決吧。
到了會場,跟著叩拜,我順口就問杜蘅芷:「銀河大院那件事兒之後,內里的工作人員怎麼樣了?」
杜蘅芷答道:「不太好——那一次,銀河大院名譽掃地,其中一位金剛瀆職,被嚴查了。」
果然——酒金剛被我連累的厲害。
她女兒的事情解決完了,也就了卻了這個人情債了。
「不過,也有好的,」杜蘅芷接著說道:「這一嚴查,倒是查出來了許多冤假錯案,不少屈打成招,或者被人陷害的先生,有了生機,這可都是托你的福,所以,你也算是功過相抵……」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可就是歪打正著了。
阿滿一直沒消息,我非常擔心,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那一次,不少吃香火的也參與進去了……」
「這是上頭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杜蘅芷說道:「要是有機會,我幫你打聽打聽。」
「多謝了,我欠你的可太多了,以後能用得上我的,義不容辭。」
「你……」杜蘅芷咬了咬牙:「現在還要這麼客氣?」
老頭兒從小就教給我,禮多人不怪。
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捅了我一下,聲音驚喜:「慫貨,你怎麼也在這裡?」
這會兒大家都趴著,安靜行禮,這一句話一出口,聲音雖然不大,可周圍視線都投過來了。
二姑娘?
二姑娘歪頭看著我,嘻嘻一笑:「遠處看著就像是你!哎,你也來吃包子了?」
吃包子是個方言,意思紅白喜事來吃席。
我略略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別這麼大聲,主家要不開心的。」
二姑娘跛子一梗:「我想說話就說話,又不是來做賊的,偷偷摸摸做什麼?」
而池老怪物的聲音也在後頭響了起來:「就是,想說就說,怕個屁——還怕把齊老流氓從棺材里喊醒了?嘿嘿,真要是二百五有這個能耐,齊家的孝子賢孫,謝二百五還來不及呢!」
池老怪物還是跟以前一樣,倆手一反綁,大大咧咧的坐在圍牆上。
池老怪物名聲在外,新近又回到了十二天階,所以賓客們沒有樂意管閑事兒的,那幾個戴著麻花帽的狗字輩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也巧,這個時候,禮行完了,大家就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似池老怪物是個雷。
杜蘅芷也跟池老怪物問好,池老怪物端詳了一下杜蘅芷:「喲,原來是杜家的姑娘,跟你姑奶奶前些年的日子,可太像了,老太太這一陣好不好?」
「托福,時常問起您。」
「小嘴抹了蜜!」池老怪物倒是很受用,他這人一向不守繁文縟節,上次還說,人死如燈滅,喪禮這玩意兒除了一起吃吃大鍋菜,毫無意義,他從不參加,死了也不辦。
這次倒是打臉。
我忍不住就問:「您也來了,想必跟齊老爺子關係深厚?」
沒成想,池老怪物奔著棺材的方向就呸了一口:「我跟那個老流氓能有什麼關係?這次過來,是為個東西。反正那東西,齊家也沒人配拿,我打算撿個瓜落。」
「東西?」我一愣:「什麼東西?」
「原來你不知道?你以為這些人是為什麼來的?」池老怪物壓低了聲音:「齊老流氓這裡,有一樣東西,他說要當傳家之寶,不知道,多少人覬覦呢!」
「具體是什麼?」
「那叫涅槃圈,」池老怪物說道:「能耐可大的很,據說世上沒有它吞噬不下的東西,齊老流氓以前經常吹牛逼,大家被他勾的有了胃口,他遮遮掩掩又不拿出來,多虧杜大先生開了口,他礙于美人的面子,才展示過一次,說自己兒子都不知道這東西,那玩意兒裝在個金盒子裡面,他捨不得打開,不過內里透著神氣,真是沒錯,咳咳咳……」
杜蘅芷看他口乾,給他一杯茶,他叼著茶杯咕嘟嘟灌下去,側頭往肩膀上一抹嘴:「他這次死的暴,遺囑又沒立,齊家那些小流氓為了家業還得都破了頭,估計誰也顧不上那個東西,比起讓其他人趁火打劫,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涅槃圈?」我一尋思:「能吞東西,那不就跟粉碎機差不多,至於你們這些大宗師這麼眼熱?」
「你懂個屁。」池老怪物聽我稱他為大宗師,倒是挺受用的,接著答道:「這東西你知道銳到了什麼程度?據說,甚至能吞噬三界的界限——暫時性打出一個洞來,上通九霄,下通黃泉,哪兒都能去,只要不被抓住,那是三界通行證。」
杜蘅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知道她怎麼想的,她是按部就班慣了,覺得這不是通行證,是私自入境才對。
池老怪物盯著大棺材,說道:「老頭兒我歲數大了,哪兒也去過,就上頭下頭沒轉悠過,弄到了手,去溜達溜達,一輩子就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