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6章 她回來了
我頓時一愣,立馬就明白過來了:「河洛?」
程星河啞巴蘭都記得她,臉色都白了一下。
煞神點了點頭:「她已經很久沒出東海了,這一次……」
煞神看著我,露出了很擔憂的表情。
是啊,可她一直都在尋找水神信物。
水神信物一旦泄露出來,她立刻就會循跡而來。
她是最有權勢的主神之一。
之前她以為我已經死了,瀟湘又要遭遇天劫,這才離開的,要不然的話——瀟湘當初,只怕連精魄都剩不下。
難怪剛才瀟湘不想出來——河洛見到她,一定跟上次一樣,先拼一個你死我活。
上次去東海的白虎局附近,我還記得那一片水域——無論如何,都不想下去的水域。
其實我心裡清楚,如果那個時候我下去了,也許,我的冒險,就要從那裡戛然而止了。
可我沒有下去,安寧也被扣留在那裡了。
要是被她盯上,那就真的麻煩了。
瀟湘哪怕拿回了水神信物,可元身也只能是剛剛恢復,未必能爭的過配享香火這麼多年的河洛。
煞神盯著豢龍匣,說道:「這裡還是安全的,神君……你可以把東西還給水神娘娘了。」
我看向了煞神:「你是不是,也認識我?」
煞神眼神一凝,把視線轉移到了別處去了。
是啊,這個洞很深,深的像是人心。
程星河拉了我一把,沖我一抬下巴:「去吧去吧,你放心,我們都是有素質的人,不聽牆根。」
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白藿香一眼。
白藿香臉上沒什麼表情,視線木獃獃的,程星河顯然有點擔心,立刻露出個職業假笑:「正氣水,我最近下了個APP,能手機在線k歌,來你跟我比比,咱們誰得的分高,誰請對方吃水煮肉……」
但是一說出了個「水」字,程星河又跟說走了嘴似得,立刻咬了下自己的舌頭:「那什麼,粉蒸肉,醬板鴨也行!」
這麼欲蓋彌彰,叫平時,白藿香甩手就是幾根奪命十三針。
可現在,白藿香竟然也笑:「行。」
程星河已經做好了被收拾的準備了——他本來就是想犧牲自己,讓白藿香撒氣,好給她分散注意力,可白藿香這麼痛快,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啊?你說……啊,也行吧。」
「什麼叫也行,」啞巴蘭湊上去了:「獻醜了,我先來一個男兒當自強,告訴你們,我上次在KTV唱這個,他們都說讓我把原聲關了!膽似鐵打,骨似精鋼……」
蘇尋一臉牙磣的表情,結果被啞巴蘭拉了過去:「哎,對了,洞仔也會,上次我教洞仔用網易雲,洞仔最愛聽的是那個,那個什麼來著,你是我年少時候的歡喜……」
氣氛活潑了起來,程星河說啞巴蘭唱的像是啞巴知了,啞巴蘭反唇相譏說程狗唱歌是狗學驢叫,倆人扭打了起來,蘇尋面無表情,跟每次一樣拉偏架。
「李北斗!」
我回過頭。
洞里頓時萬籟俱寂。
白藿香走過來,仰臉看著我,抬起了手,給我擦了擦臉。
對了,這地方沒有鏡子照,一定滿臉狼狽。
她純凈的眼睛里,全是我的倒影。
她擦的特別仔細。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見重要的人,一定要有見重要人的樣子。」
我心裡猛然一酸。
金毛很老成的嘆了口氣,蹲在了白藿香身邊,示意白藿香可以摸一摸它的毛,一副送溫暖的志願者模樣。
白藿香蹲下,一邊撥金毛長而柔軟的毛,一邊笑,她故意不看我,那個笑像是她自己捏出來的,跟平時的她一點也不一樣。
我轉過了臉,奔著裡面走了過去——我自然心疼,可我知道,她值得獨一無二的幸福。
豢龍匣已經越來越重了。
裡面的位置,層巒疊嶂,像是天然的屏風。
我把一塊石頭擦乾淨。
豢龍匣擱在上面,十八阿鼻劉的封就在上頭。
封被解開,我把水神信物放了進去。
這一瞬,豢龍匣裡面神氣炸起——現在能看的很清楚,是純凈極了,雪晶一樣的神氣。
晶瑩剔透,可拒人千里。
神氣散開,我見到了一個華美極了的龍尾,但是龍尾轉瞬消逝,成了一角白裙,落在了地上。
瀟湘。
她終於回來了。
她終於從龍鱗之中的一絲精魄,變成了原本的元身。
我是應該高興的,可心裡眼裡,只發酸。
這些苦,她是為了我才吃的。
一隻發涼的手摸在了我臉上。
瀟湘的面龐,第一次這麼清楚的呈現在我面前。
傾國傾城,容顏絕代,那種好看,高高在上,甚至並不真實。
大山魅說得對——世上,沒有比她更美的女人。
回過神,已經抱她抱的很緊,手底下,是她光滑而冰冷的青絲。
清楚的觸碰到,清楚的見到,甚至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氣息。
是清冷極了,人間聞不到的,空靈的香氣。
我們兩個異口同聲:「你吃苦了。」
但轉瞬,再一次異口同聲:「值得。」
她等了我這麼久。
她的身體還是拒人千里的冷,可是,就是不想鬆開。
「你知道了……」瀟湘低聲說道:「我做過什麼事,要不是因為我……」
對了,她說的,是之前她殘害生靈,導致功德虧損,而我跟她功德共享,所以我一直升不上天階的事兒。
我立刻搖頭:「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剩下的,不要緊。
她身體一凝:「你——不在乎我的過去?」
「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做的,跟我做的沒有兩樣。」我答道:「要是你真的有罪孽要修補,我跟你一起。」
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可我做的……」
「不管是什麼,我陪著你。」
她瞬間也抱緊了我,像是在說,果然,沒有等錯…。
依依不捨的鬆開她,我還想起來了:「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動殺孽?」
瀟湘深淵一樣的美目,猛然就滾過了一團風霜般凌厲的恨意:「如果我告訴你——那個殺孽,不是我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