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 九重蟲蛹
下一秒,他就要把門給關上,可我一隻腳就卡在了門檻上,手往合頁上一劃,那扇門轟然就倒下了。
那人僵在了原地。
程星河挑起了大拇指:「好大兒,你這拆家的本事有長進,趕上二哈了。」
哈你大爺。
厭勝術里有很多方術是在門閂,門檻,窗棱下面動手腳的,我現在摸這些位置,跟撓頭皮一樣簡單。
那人吸了口氣:「什麼叫復生木,我沒聽說過。」
我一步邁進來:「沒聽說過,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他立馬攔住我:「您也不能私闖民宅……」
「這未必是個民宅,」我環視了一圈:「叫老巢是不是更好一點?」
那個人一開始只是臉色不好看,現如今,面如土色。
下一秒,他忽然貓下身子,奔著後院就要躥,可我比他快一步,一隻手從他腋下穿過,往後一扣,他結結實實就撲在了地上,慘叫也沒顧得上,對著後面就要叫,我一隻手捏住了他的嘴。
後院種著很多花,是重瓣的九重蔥,耳朵已經捕捉到了花瓣墜落的聲音,後頭有人要跑。
程星河一鳳凰毛從窗扇上掃出,玻璃炸開,就看見一個苗條的身影要攀過了那一重高高的女兒牆。
程星河對著窗戶就要衝,可那個身影極快,白藿香追過去,手裡銀針一亮,可似乎沒起什麼作用,那個身體幾乎柔若無骨,以人類達不到的角度,翻身就不見了。
程星河氣的跳起來就要去追,剛翻到了牆下,就看見一個東西從房檐上掉了下來。
眼瞅要摔在了地上,我也沒管裡面是什麼,奔著那東西就撲過去了。
這樣一下力道很大,為了接住那玩意兒,我自己差點摔個大跤,還好有蛟珠在,翻身還是站穩當了。
程星河來勁了:「是不是復生木?」
不像,這個東西很暖。
打開一看,我們都愣了一下。
襁褓之中,是個小嬰兒。
頭頂出現了一道陰影。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了,她低頭看著我們,一臉絕望。
我仰臉看著她:「你下來吧,咱們有話好說。」
不是別人,醬骨頭老闆娘。
那個開門的男人趕過來,看見那個嬰兒還是好端端的,這才鬆了一口氣,一下蹲在了地上,喃喃的說道:「萬幸——萬幸……」
醬骨頭老闆娘的表情一凜,只好下來了。
她盯著我,細長的眼睛一陣驚疑:「你怎麼會疑心到了我們頭上?按理說,不可能……」
她看向了那個男人,眼神一厲:「你不是說,有那個在,沒人會發現咱們的氣息嗎?」
那個男人也是一臉有苦難言的表情:「不是,按理說不可能啊!我真放的妥妥貼貼的!」
「也簡單。我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我答道:「是等著你們自己現身呢!」
老闆娘和那個男人一愣。
程星河看了我一眼:「石菩薩?」
沒錯,就是石菩薩。
我之所以讓老闆去拜石菩薩,就是要投石問路。
因為,狐族其實是非常多疑的一種生靈。
斑禿說了,那個復生木並沒有離開這裡。
既然盜賊還在原地,那他肯定是要關注著失主的動向的——預防失主把自己給抓住。
警匪劇里常說,犯人一定會第二次回到案發現場,就是這個道理。
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遺漏什麼線索。
既然盜賊會關註失主,那失主的一舉一動,都極為重要。
你想,失主丟了那麼要緊的東西,第一就得難受。
可失主非但不難受,反而開開心心的,甚至跑去拜佛,說謝謝菩薩保佑,這叫哪個賊看了心裡不納悶?
這是什麼操作,他去還願,是知道了我是真正的盜賊?還是——失物出了什麼問題?
盜賊見到了失主這個反常的舉動,第一件事兒,就是要把那個東西重新打開看看。
所以,天一亮我就關注了這周圍,就是要看復生木的靈氣。
復生木屬於靈物的範疇類,會有一道青氣。
所以我一直用江老爺子的天階行氣仔細觀察,就發現醬骨頭店的色氣不對。
更別說,他們突然關門了。
這一追過來,果不其然。
老闆娘看向了那個男人,眼神複雜。
「我就知道,咱們那個東西,出不了毛病!」那個男人一拍大腿,一開始還挺高興,可再一尋思,這事兒已經是這麼個結果了,高興不起來了。
程星河來了興趣:「東西?」
「他們手上有好東西,確實把氣息藏的嚴嚴實實的。」
我的手打開,是開門的時候,從合頁後面卸下來的一個小東西。
看上去像是個木頭條,一片烏黑,上面有一圈一圈的年輪紋,可這不是木頭條,這是一種珍奇的蟲蛹,叫九重天。
這種蛹有九層皮,能把幼蟲裹的嚴嚴實實,確保破繭之前,沒有任何天敵能發現。
這東西靈性極強,能隱匿自己的氣息,要是把這種蟲蛹擱在了門合頁里,那就等於在門口布了一個屏障,能預防內里的氣息泄露出去,很多有靈性的動物就會把這種蛹放在老巢,預防被人找到。
平時老巢沒什麼好保護的——唯獨有一段時間是比較特別的。
有幼崽的時候。
不用說,這個小孩兒,估計是醬骨頭老闆娘的後代。
醬骨頭老闆娘吸了口氣:「你連這個也認識……」
是啊,這是一種野路子,不過野路子方術,我是專家。
醬骨頭老闆娘盯著小孩兒,嘆了口氣,忽然就給我跪下了:「我們胡家的,不欠外人恩情——你救了我的娃兒,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連忙把她扶起來了:「有話好說,你們歲數大,我受不起。」
老闆娘眼圈一紅,喃喃的說道:「是我對不住娃兒。」
原來剛才翻牆逃跑的時候,她把孩子背的穩穩噹噹,可也不知道怎麼,手上就沒了力氣,差點沒把孩子給摔出了個好歹。
白藿香嘆了口氣,一隻手不著痕迹的往老闆娘背後一拂——顯然,是因為她放的針。
我盯著醬骨頭老闆娘:「你們說說吧,搶了斑禿的復生木,到底是為什麼?」
醬骨頭老闆娘眼神一凝:「什麼叫他的?那東西,本來不是他的!」
我們幾個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那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