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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3章 天子行宮

  不過這張圖一出來,杜蘅芷的視線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瞬間驚喜:「這張星圖,是個很厲害的人畫的——甚至,不是人。」


  說著,她就研究了起來。


  女強人都是這樣,專業領域的難題,比什麼都能吸引她注意力。


  我眼角餘光看著那個美不勝收的鵲橋花,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就一腳塞到了桌斗里了。


  礙眼。


  白藿香瞟了我一眼。


  壞了,被發現了。


  不過,白藿香很快把眼睛看向了別處,壓著嘴角,一副想笑又不願意笑的樣子,臉都不聲不響的憋紅了。


  「這個位置……」杜蘅芷很快抬起了頭來:「在小蒼山附近。」


  我一愣:「小蒼山?」


  那不是跟金翅連環所在的地方一樣嗎?


  那就太好了,連瓊星閣帶金翅連環,可以一網打盡了。


  還有——那個敕神印。


  「小蒼山是個聖地,」杜蘅芷說道:「咱們去之前,必須沐浴焚香。」


  「那好說啊。」程星河拍了拍剛才贏來的那兩張紅票,得意一笑:「咱們搓澡去,我請。」


  我們縣城倒是有不少澡堂子,24小時營業。


  杜蘅芷卻面露難色:「澡堂子?」


  杜蘅芷是千金小姐,上這種地方肯定是不太習慣。


  「行了,我出錢,」我答道:「福壽河那邊有溫泉,咱們包個私人池子。」


  那地方叫「天子行宮」,名字起的還挺大,消費也挺高,我們沒去過。


  程星河一聽,生怕我反悔,一把將魷魚絲全咽下去了:「別反悔啊!」


  說著就去開車。


  你也不怕噎死。


  帶上了老頭和金毛,一門臉的人浩浩蕩蕩奔著天子行宮去。杜蘅芷坐我旁邊微微一笑。


  「你也喜歡搓澡?」


  程星河插嘴:「你個土鱉,有錢人的搓澡叫搓澡嗎?那叫spa。」


  杜蘅芷搖搖頭:「也不算——不過,第一次跟你一起去,就高興。」


  她回頭去看外面的車水馬龍,擁塞的車頭燈,似乎組成了一馬路的石榴籽,接著,她在玻璃上吹起了一層霧,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愛心裡,是一顆星星,一朵小花。


  蘅芷這兩個字,就是香花香草的意思。


  外面的光打在她臉上,她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畫,似乎十分滿意,沒有平時的雷厲風行,竟然有了幾分天真和知足。


  我心裡卻難受。


  「杜蘅芷,我上次就跟你說過……」


  杜蘅芷沒回頭,卻一下捏住了我的嘴:「你可別掃興——不然,星圖看不準。」


  我只能把那話咽下去。


  你要等我,得等到什麼時候?

  這是你的自由沒錯,可我不想浪費你的人生。


  白藿香就坐在我們旁邊,有些坐立不安——不想沖著這邊看,可她忍不住又老想往這裡看。


  車裡有香草和桃花的氣息,很好聞,可我說不上為什麼,就有些如坐針氈——好像,一個偷盜了不屬於自己東西的賊。


  老頭兒嘆了口氣,忽然唱戲:「海棠花來海棠花,倒被軍爺取笑咱,我這裡將花丟地下,從今後不戴這朵海棠花,李鳳姐,做事差,不該將花丟在地下……」


  大家聚精會神,都聽老頭兒的戲。


  到了地方,眼前一片光明,大廳裝飾的高雅奢華,一股子馥郁的暖風迎面就撲過來了。


  忽然就體會到,有錢了是好——有錢了,就能讓身邊的人,過更好的日子了。


  到了地方,包了一男一女兩個包間,就在對門,一幫人下了水,啞巴蘭表示比他們家的差一點,還需要改進。


  蘇尋也認為,沒有山上的泉水那麼深,山上的泉水邊還有漿果吃。


  程星河罵他們不知足,不掏錢的泡澡還逼逼賴賴。


  老頭兒倒是舒服,靠著大理石的台階,熟練的打開一包茯苓餅。


  金毛把腦袋湊過來,結果一聞茯苓味兒,又把腦袋給掉過去了。


  老頭兒十分不滿:「這金毛隨主人,沒啥品位。」


  我一樂:「我沒品位,也是你教出來的。」


  老頭兒咬茯苓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放屁。」


  我仰起頭,在熱水裡放鬆筋骨——已經很久沒這麼享受過了。


  「逍遙的時候,你就使勁兒逍遙。」老頭兒偏偏又來了一句:「這一陣子,你就快吃苦受罪了。」


  「我謝你吉言了。」


  「yourewelcome。」


  好傢夥,老頭兒聽廣播聽多了,還會洋文了。


  泡的紅頭脹臉,包上浴巾想涼快涼快,程星河立馬問道:「七星,你出去幹什麼?」


  「撒尿。」


  「你傻啊?尿池子里不得了?」


  我尿你頭上,什麼素質。


  「這麼多水呢,稀釋了,比例為0——不過,你出去也好,給我帶兩根酸奶冰棍。」


  你倒是挺會享受。


  包著浴巾出去,就看見走廊里有兩排花。


  這花叫大花蕙蘭,也挺好看的。


  不過,一看見花,我就想起來黑色的鵲橋花。


  人果然不能見太多好東西,一見到了真正的好東西,其他的都自動成了庸脂俗粉了。


  「李北斗。」


  我一回頭,白藿香。


  她似乎也泡熱了,頭髮濕漉漉的,臉上一片桃紅。


  「嗯?你怎麼也出了了?」


  「熱。」


  「那正好,我帶著你買冰棍去。」我擺了擺手:「想吃多少吃多少,我很闊氣的。」


  她一笑,跟我並肩下台階。


  不過拖鞋在台階上一滑,我一把就接住了她。


  濕漉漉,熱騰騰的藥草香。


  我耳朵一熱,趕緊把她鬆開了:「小心點。」


  「李北斗。」


  「嗯?」我回過頭。


  又怎麼了?

  我忽然有一種預感,她的眼神特別認真,像是,要說什麼正事兒。


  「你覺得何白鳳怎麼樣?」她仰起頭看著我,眼神坦蕩又澄澈。


  「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可算抓住機會了:「就烏雞那個樣兒,你可得當心,他春柳眉春水眼,看誰都含情脈脈的,一輩子,不可能只對一個人好,跟他在一起,早晚得氣出病來,根本就配不上你,我跟你說,我們商店街轉角有一個老頭兒就是這種眼,身邊女人就沒斷過,年輕的時候有小姑娘,老了有老太太,他媳婦氣的得了卵巢囊腫,可說不上為什麼,就是離不開他……」


  「李北斗。」


  白藿香忽然打斷了我的話。


  我停下話頭,忽然有點不習慣。


  以前,不管我說的話多無聊,講的笑話多冷,白藿香都靜靜的聽著,專心致志,從來沒打斷過——好像我講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似得。


  「怎麼了?」


  她往上一步:「你覺得,何白鳳配不上我,誰配得上?」


  我心裡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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