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譚菲,我們離婚
「我想知道原因。」江彥丞終於開口,在譚菲持續地攻擊他的心理防線時。
「原因?什麼原因?」譚菲看著他笑,「心理骯髒的人,總覺得別人心懷鬼胎,大約說的就是你這種雜碎吧?」
倒打一耙的功力誰比得上譚菲?
甚至,從譚菲的角度來說,她到底做過什麼壞事呢?
她譚菲身有殘疾,這十年來,除了睡覺,行動從未離開過輪椅,她既不能站上領獎台去詆毀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拿著兇器去對付江彥丞,更不曾對裡面正在輸血的前任情侶行兇——
他們的傷都是咎由自取,一個心理脆弱,一個為愛痴狂,她譚菲什麼時候動過他們一根頭髮?
「激將法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效果。」江彥丞將衣袖往上卷了卷,他的神色並不慌亂,他比衝進醫院的時候冷靜了許多。捲起的衣袖下沒有明顯的外傷,但青紫的淤痕添了兩處。
江彥丞彎了彎唇角,對譚菲說:「六姐,我知道你關心譚璇,時刻都在盯著她。很遺憾,我也是,並且,我打算一生都盯著她。人生沒有邁不過的坎,譚璇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跨越,六姐也不過比譚璇大兩歲,女孩子的把戲就別再玩兒了。」
江彥丞說完,譚菲的臉色變了,笑意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鎖的眉:「你以什麼身份來教訓我?裡面那個男人、我的丈夫,正在給你的妻子輸血,違背輸血的流程規定,直接給她輸血!當著所有醫院的醫護人員的面,陸翊血都肯給,命都肯給,你算什麼?你覺得她很愛你嗎?那是你沒有見過她有多愛陸翊!」
不知道江彥丞哪句話戳中了譚菲的怒火,她在歇斯底里地證明著什麼。
手術室門外只有他們兩人,譚菲的歇斯底里沒有第二個觀眾。
江彥丞卻再不去理會她的瘋狂,他重新走回手術室門口,隔著透明玻璃門,看著躺在那的江太太,平靜地說:「你可能了解你妹妹,擅長從她的弱點下手,知道她喜歡逃避解決不了的問題,但很抱歉,我擅長解決問題。」
譚菲在他背後冷笑:「那你就試試看,怎麼解決眼前的幾個問題吧。」
心理戰術,誰也沒有討到好處,從明面上看,譚菲佔據上風,她手裡還有王牌沒出,而江彥丞只能被動迎接,他拿什麼去對付譚菲?
假如將剛才那段對話錄音,即便是視頻錄像,拿到任何人的面前去,也算不上什麼證據——一個被丈夫和妹妹逼得瘋狂的女人,她隨意發的幾句牢騷,就算涉及人身攻擊,可她並沒有犯罪,她仍舊無辜。
江彥丞不可能幼稚到去譚家長輩面前告上譚菲一狀,說她企圖傷害自己的妹妹,她是個需要心理治療的病人。
「哦,嫂子來了?」這時,手術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一個醫生摘下了口罩,略有點尷尬地對譚菲打招呼。
「趙醫生,我妹妹和陸先生怎麼樣了?」譚菲的臉上早已換了一副神色,眼神異常柔和,擔憂地看著那個趙醫生。
趙醫生並不認識江彥丞,只對他點頭示意了一下,還是譚菲說話:「幸虧輸血及時,不然可能會有危險,但是陸醫生他違背了醫院的規定,他說所有的後果他來承擔,嫂子,我們……」
「我明白。」譚菲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特殊情況,救人要緊,後續的流程讓陸翊自己去承擔吧,你們已經儘力了。」
等趙醫生離開,譚璇被推出手術室,頭部被紗布包紮,臉色蒼白地躺在那,江彥丞再怎麼冷靜,握住她的手還是有點僵硬,他伏在她頭頂處叫她:「寶寶……」
譚璇還沒清醒過來,雙眸緊閉,沒給江彥丞回應。
手術室的門開著,陸翊最後一個走出來,他的目光追著移動床上的譚璇,四個人以詭異的姿態和位置沉默著。
譚菲沒朝陸翊那邊去,遠遠地對陸翊說:「陸醫生,你不是第一次違背醫院的規定了,小七出問題了需要輸血,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用自己的血?你以為別人會感激你?你問問小七和她老公,誰稀罕你的血。」
江彥丞回頭看向陸翊,抿著唇一言未發,在小護士的幫忙下,推著移動擔架床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現場只剩下虛弱的陸翊和輪椅上的譚菲。
兩個人的時候,譚菲的言辭更激烈了一點,追著陸翊一直進了他的辦公室:「陸醫生,你這種見義勇為的行為以後還是少做一點,你當仁信醫院是什麼地方?你的同學醫藥代理出了問題被捕,你呢,違背程序亂給病人輸血,你自己的血乾淨不幹凈還另說!小七的老公還沒做什麼呢,你先出頭給她遮風擋雨,你看看,有人感激你嗎?別人只會說你多管閑事,甚至,我的臉往哪兒擱?」
陸翊精神不濟,癱坐在椅子上,眼神卻冷漠地逼視著譚菲:「譚菲,我們離婚。」
譚菲顯然沒料到陸翊會說出這句話,她微微地愣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臉上浮起嘲諷的笑意:「用過就扔,陸醫生,你們陸家的品性可真好啊,怪不得很多人說,上樑不正下樑歪。」
「譚菲!」陸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離婚,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最大的錯誤就是娶了你,我應該遠離她,遠離你。」
譚菲哂笑:「可惜你不捨得,你哪裡捨得離開?不是說了終身不娶嗎?既然不娶,娶誰都一樣,為什麼還賴在我們譚家不走?就為了歲歲年年常相見?陸翊,你是不是有病?」
「明天就離婚,你準備準備。」陸翊沒有江彥丞的心理素質,他在面對譚菲的逼問時方寸大亂,似乎不願再回答任何問題,只記得「離婚」。
他甚至不願意和譚菲共處一室,撐著並不那麼自如的身體想離開辦公室,把這裡也讓出去,只要能和譚菲割裂,徹底割裂。
就在陸翊走過譚菲身邊,手剛摸到門把手時,譚菲忽然笑問道:「我聽說有人的血很貴,熊貓血,他們這種血型的人互相抱團,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因為出了意外不僅需要救人,還可能沒法自救。陸翊,你覺得要是小七出了事,比如需要骨髓移植什麼的,你也會像今天一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喊,移植我的骨髓,我的骨髓可以救她……這種話,你能喊得出口嗎?」
陸翊簡直難以置信,他折回來,大步衝到譚菲的輪椅前,俯身緊緊地扣住了她的雙臂:「譚菲,你適可而止!適可而止!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把這輩子給你,你放過她!你究竟是有多惡毒,幾次三番詛咒陷害自己的妹妹!就算她不是……你們也一起長大,二十年的感情!」
譚菲與陸翊的臉近在咫尺,她微微仰頭盯著陸翊絕望的眼神,少女般笑了一聲:「不好意思,陸醫生,剛才江彥丞跟我說,人生是很長的,什麼事情都說不準。我也只是打個比方,假如需要骨髓移植,你怎麼辦?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跟小七的關係……」
「不……」陸翊話還沒說出口。
譚菲卻詭異地望著他,輕飄飄地說:「陸翊,別再犯被迫害妄想症了。是什麼人給了你錯覺,讓你以為我們家會隨便讓一個不是譚家血統的孩子,留在譚家二十年?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譚菲的聲音太輕,輕到只有陸翊聽得見。
陸翊的瞳孔卻急劇收縮,像是聽見了一聲霹靂,心裡最後一道防線炸開,他盯著譚菲,久久沒能動:「你……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