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聖壽二 祥瑞
唐烈聖壽，各地官員紛紛獻上各種奇巧之物, 用以博得聖寵。連祥瑞都出了兩樣。
一隻白虎, 一隻白鹿。眾人阿諛奉承, 紛紛誇讚唐烈功比堯舜，所以才有祥瑞出現，南楓心裡膩歪的不行。白化虎和不知道什麼變異品種的白鹿就成了祥瑞，真他媽扯淡。但是她也沒蠢到自己跳出來說胡話, 就是閉緊了嘴一言不發。
唐烈臉上帶笑, 不置可否，看著底下的大臣, 點南楓道「鐵愛卿看這白虎白鹿如何？」
趙望聲和魯小胖已經提起了心肝, 他們和南楓認識得時間長，知道有時候她說話很不著調, 就怕她在陛下面前出言不遜。
南楓出列行禮道「臣不懂牲畜的事。」
一句話讓底下眾人都變了色, 祥瑞能和普通牲畜相提並論, 鐵大人這是失心瘋了？
南楓繼續，「不過有了這白虎白鹿, 陛下讓人好好養著，過個幾年就能有一窩窩的祥瑞生出來，想必也是很好的。」這話聽著也不像回事啊，祥瑞能用一窩窩形容，有了一窩窩也不叫祥瑞了吧？
唐烈的笑意加深了些, 「朕要這麼多祥瑞有何用？」
南楓繼續道「那時候陛下看哪個臣子於國有功, 就賞賜他一對鹿茸啊什麼的, 那可是祥瑞產的，代表陛下愛護臣子之心。」
眾大臣絕倒，祥瑞是這麼用的？趙望聲和魯小胖擔憂的看著南楓的背影。
一個大臣跳起來道「鐵大人居心不良，那是祥瑞，上天降下以示陛下的恩德，你居然對祥瑞如此不敬，那就是藐視陛下……」
南楓還來不及說什麼，洛書出列道「陛下，鐵侍郎一路追隨陛下，斷不會有藐視陛下的態度！劉大人言重了。」
這時一個個大臣紛紛出列，有攻殲南楓的，有替她辯解的，還有厭惡祥瑞跳起來罵劉大人居心叵測的。
南楓大喊一聲，「都別吵了，陛下自有決斷！」
眾人住了口，看著南楓和唐烈。
南楓對劉大人道「劉大人說我藐視祥瑞，請問，以後眾位大臣見祥瑞要用什麼禮節，如同見陛下嗎？」
眾大臣「……」對一隻老虎一隻鹿行見君王的禮節？開玩笑！
劉大人額頭冒汗，虛張聲勢道「你胡說八道，我何時說要大家以禮節見祥瑞啦！」
南楓道「那你說我藐視祥瑞，我哪裡藐視了？」
「你要祥瑞的鹿角，祥瑞應當好好供養，豈能殺生取鹿角……」劉大人據理力爭。
南楓輕蔑道「我看你耳朵有問題，我說了我要鹿茸了嗎？我是說等祥瑞產下一窩窩的小祥瑞，長大了，陛下用來賞賜有功之人。要是就這麼養著，陛下住的地方都要被祥瑞擠沒了，你知道老虎一窩生幾胎，鹿一窩生幾胎，一年要下幾窩？」
劉大人快氣死了，「你怎麼知道祥瑞是母的，搞不好還是公的呢！」
南楓恍然大悟，對唐烈行禮道「忘了問陛下，這祥瑞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
大臣們都在凌亂，到底是怎麼說到這上面去的。
唐烈用拳頭抵住嘴，笑道「朕也不清楚，德清，你去問一下那虎鹿是公是母？」
大太監德清趕緊跑去問，一會兒回道，「啟稟聖上，那虎是公的鹿是母的。」
唐烈道「鐵愛卿看這如何是好？」
南楓道「給公虎配母虎，給母鹿配公鹿，生下來就是小祥瑞啊。陛下找些善於養虎鹿的人就行。」
劉大人繼續蹦躂，「胡說八道，祥瑞豈能胡亂配種！」
南楓道「那怎麼辦？這祥瑞又不是神仙物種，總會死得，到時候難道大家都說，哎呀，祥瑞死了，你讓天下人怎麼看陛下，說陛下把祥瑞養死了？」
劉大人指著南楓的手都是抖的「你你你……」
趙望聲看著南楓一臉的無奈，正想出列替她挽回一些。
唐烈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了，眾位愛卿的意思朕都明白了。擺宴！」
大家陸陸續續的離開朝堂，去赴宴。幾個同樣厭惡祥瑞的大臣和明沙一起走，趙望聲還在說南楓，「你就不能婉轉一些，什麼叫祥瑞死了！」
南楓翻白眼道，「我說的婉轉有什麼用，聽鹿苑的侍人說，那白鹿這幾天不吃不喝的，估計水土不服。要是死了，那些照料的人全得陪葬。不知道進獻祥瑞的人是什麼意思，掐媚陛下的小人！」
旁邊的大臣附和，「就是如此，好好的事情不做，光想旁門左道，我也看不慣！」
「我們看不慣有什麼用，要陛下明白才好！」
……
到了設宴廳，大家按各自職位落座，佳肴美酒一一呈上，歌舞也隨之而來。
酒過三巡，一行侍從端著盤子進來，大太監德清宣佈道「陛下愛惜臣子，特把祥瑞白鹿給大人們分而食之，鹿茸就賜給鐵侍郎大人。」
眾目睽睽之下，南楓獨得了一對鹿茸，高高的立在食案前。
一時間廳里鴉雀無聲，蘇尚書第一發聲，「謝陛下！」
於是眾人回了神，謝陛下的聲音此起彼伏。劉大人臉色灰白，腿軟的站不住。
大家紛紛同南楓打招呼，魯小胖笑道「這麼大一對鹿茸，你準備怎麼用？」
南楓笑道「給先生一個，餘下我自己吃！」
德清在一一分著炙烤好的鹿肉，厭惡祥瑞的大臣吃的津津有味。劉大人之流臉如土色。
分到南楓，德清給了南楓很大一塊，「陛下說鐵大人愛吃鹿肉，所以要給鐵大人多一些。」
南楓對著上首行禮，她笑道「敢問公公，那虎呢？」
德清也笑著回話，「陛下說，猛獸照料著也麻煩，既然是祥瑞，陛下書房尚缺一張虎皮鋪墊，所以拿去剝皮了，骨頭用來泡酒，下回一定分鐵大人一些。」
南楓趕緊表達謝意，挺為那隻白老虎可惜的。
旁邊耳朵靈的大臣不是一個兩個，頓時明白這位陛下不喜祥瑞等物，劉大人之流馬屁拍在馬腳上了。
丁侯爺也在不遠處，他同南楓平時並無交往，因此不熟。不過看著南楓聖眷如此之盛，他不由多看了南楓幾眼。他的閨女丁思靜還待字閨中呢，這鐵大人本來倒是極好的女婿人選，可惜聽說是個斷袖，好像又養了一個男人在家。丁侯爺就把南楓剔除了。不管怎麼樣，女兒的幸福也是要有保障的。
領完宮宴，各自回家，唐烈又把南楓召去了，還有幾位將軍和幾個尚書大人。
獻上祥瑞的官員固然恨南楓，卻也無可奈何，人家聖眷正隆，自己料錯了聖心，拍錯了馬屁，正在惶恐呢。更不敢流露一絲怨恨之意。
在內殿接見了南楓和洛書等大將，唐烈先是笑道「那對鹿茸可喜歡？」
南楓拱了拱手，「多謝陛下賞賜，臣正在琢磨怎麼用呢。」
唐烈哈哈大笑，他招呼眾人坐下，拿起南楓獻上來的望遠鏡，「洛書你拿去看看。」
洛書拿在手翻來覆去的看，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南楓腳他，「放在眼前，這樣，對，這樣看。」
洛書一看，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望遠鏡，又小心翼翼的拿起來再看，他臉上浮現出笑意。看了半晌，他放下道「陛下，此物用于軍中可是一大利器啊！」
岳安皓早就忍不住了，從洛書手裡拿過望遠鏡，學著他的樣子看，一看之下也是下了一跳。將軍們輪換著看完，個個興奮的你一言我一語的。
唐烈笑道，「我也是這麼認為，所以反而不能公開嘉獎南楓，既然南楓想要鹿茸，那我就投其所好吧。」
南楓笑道「不敢當。這是我們兵部共同努力的結果。」
蘇尚書喜滋滋的笑著，不停地摸鬍子。程尚書陰著臉，對著蘇尚書不停的放眼刀，這些本來都是工部的功勞，這不要臉的老頭，生生就搶了去，太不要臉！
唐烈喜歡南楓，其一就是她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名利，其二，南楓是個純臣，就今天來看，只有她敢明目張胆的懟祥瑞，沒有在乎自己的一身官皮。今天這話要是問別人，唐烈知道哪怕就是不喜歡祥瑞的大臣，也不會當朝說這麼過分的話。畢竟是皇上的壽誕，祥瑞寓意也好，誰也不會在此之際出言不遜，南楓就是個二愣子。但是唐烈喜歡做實事的人。
從宮裡回來后，南楓把一隻鹿茸送去王秀才家，一隻賣了，銀子拿回實驗室去分，唐烈說了是因為望遠鏡而賞賜的，那就不能自己獨吞。
大家嘻嘻哈哈的分了銀子，對南楓更是親切，在鐵大人手下工作最舒服了。
唐烈當然不是只賞賜一對鹿茸就完了，那也太兒戲，他特別嘉獎了南楓的團隊。蘇尚書更是喜得嘴巴都沒合上。程尚書氣的在家扎蘇尚書的小人。
經過這件事，官員們也知道這位陛下務實，不喜虛頭巴腦那一套，做事也嚴謹許多。更多的是羨慕南楓，陛下對鐵大人多好啊，那對鹿茸別人都沒有，單單賞了他，那是多大的榮耀。聽說鐵大人把鹿茸賣了！真是暴殄天物，聖上賞賜，不拿著供奉，反而賣了！這這這，只有鐵大人做得出。
過了唐烈的聖壽，洛書要回軍營，他拉著南楓喝酒，喝到最後抱著南楓不撒手，蕭玉眼裡噴火，死命把洛書架開。自己親自把他送回了家，肖嬤嬤趕緊把洛書迎回房，親自服侍洛書躺下。
洛書還在嘟噥，「南楓，再喝一杯。南楓，我喜歡你，你知道嗎。」肖嬤嬤臉色鐵青，看了洛書一眼，吩咐人好生看著。自己去公主的靈堂坐了一夜。估計心裡在扎南楓的小人，把個公主的兒子勾搭成了斷袖，實在過分！
等到洛書離京，蕭玉鬆了口氣，天色已經很冷了，各處也燒起了煤炭，南楓製作的蜂窩煤又走俏起來。
魯小胖靠這個都為國庫賺了好些銀子，戶部尚書看魯小胖就像看錢袋子，笑的那叫一個甜蜜蜜，知道魯小胖和鐵侍郎是好朋友，更是批下不少公關銀子，供魯小胖結交用。
魯小胖的出海船隊正在籌措，預計年後天氣暖了就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