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餘波
京里如今最大的八卦就是鐵侍郎原來是個女子！陛下非但沒有去官奪爵, 還讓她繼續做官。這意味著什麼？聖眷隆恩啊！
有心思歪的, 以為唐烈會把南楓納進後宮。
蘇尚書嗤之以鼻，「都是眼瞎的！陛下豈是那種人，鐵南楓無論男女都是前朝大臣, 如何能成為嬪妃，這史書上如何寫陛下？胡鬧么！」
蘇夫人眨著眼道「以前鐵大人假為男子身，所以不能娶妻，那如今她恢復了女兒身, 又有偌大的家業和爵位，雖然年紀大些, 怕不是多少人眼裡的肥肉呢。你說，我們家小五……」
蘇尚書摸著鬍子看著老妻, 「你是想要個聽話的媳婦, 還是只想要個爵位？」
蘇夫人看著丈夫道「什麼意思？我們家小五也不辱沒鐵南楓啊！」
蘇尚書冷冷一笑「鐵南楓是正二品侍郎，爵位加身，這些可不是靠關係得來的。你要她做媳婦, 你能在她頭上行婆婆的威風？再者說男子能達到她這一步的也少，想用著婚姻關係做束縛，誰能讓她雌伏在腳下？到時候你想心疼兒子都不能插手, 更別提想要她服侍你，因為她要上朝的, 你果真願意要她做媳婦？ 」
蘇夫人愣了半天, 徹底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蘇尚書心裡很是嘆息, 他倒是十分願意南楓做自己兒媳的, 只是兒子實在配不上，除了有自己這個爹，兒子連舉人還沒考上，拿什麼臉去求親？
果真讓老妻如此去做，那就是自取其辱。想來京里有不少異想天開的人家，盯著南楓的爵位呢。也不想想，陛下給鐵南楓的親衛還都在鐵府上。除了願意如女子侍奉丈夫一樣侍奉鐵南楓，否則沒半點希望入鐵侍郎的眼。
況且，鐵南楓缺男人嗎？不管她的身份怎麼變來變去，她已經公然養著一個男人了，誰家有如此大的肚量，媳婦養男人？真要不管不顧只盯著鐵南楓的爵位，鐵南楓難道是傻得，就一定會同意？
蘇尚書十分清楚，京里沒幾個人能駕馭鐵南楓，有這能力的也不會願意娶她，老婆太強勢，那個男的受得了？
只是蘇尚書看的清楚，不代表別人家一樣有這腦筋。不少人只看見南楓的官位和爵位以及她如何深的陛下喜愛，再想不到自己家配不上這個問題。
有前途的嫡子不能拿出來配鐵南楓，次子和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兒子們就可以拿來配了呀。將來爵位財產還不都是自己家的！
很多人家開始蠢蠢欲動。
再說秀蘭家，不少人要找王秀才問，當初你怎麼就看上鐵南楓了，要不是你首先眼瞎，怎麼會帶著大家一起眼瘸。王秀才不堪其擾，想要去莊子上清凈兩日。
馬峰瞪著眼道「我不管別人說什麼，鐵兄弟始終是我馬某人的兄弟，老丈人不用走，還有人來聒噪，我一棍子打出去！」
秀才們和當兵的講不清，也不敢和當兵的硬碰硬，王秀才總算清凈了，他摸著鬍子微笑，「老夫教個女子都教出了一個侍郎，任憑你們怎麼說，我就是驕傲！」
而想進王秀才蒙學的人更是呈幾何倍數增加，削尖了頭都想讓王秀才教，名人效應啊。
魯小胖最後扭扭捏捏的也同南楓和好了。南楓特意擺酒感謝趙望生，魯小胖和馬峰。人家為著她的事情連日奔波，要不是真心為她好，何必這麼對她。
魯小胖喝著喝著就開始數落她，「你可害慘我了，現在一去戶部，他們就追著我問：聽說你和鐵大人當初是同窗，還住在一個宿舍，難道你就沒發現嗎？你讓我怎麼說，你倒是教教我。」
南楓低頭笑。然後給魯小胖倒酒，「是我的不是，我給你賠罪。」
然後南楓壞笑著問趙望聲，「沒人問你嗎？」
趙望聲很是淡定，「我只告訴他們一句話，因為我眼瞎。」
馬峰撲哧笑出來，嗆著了，一個勁咳。
魯小胖豎起大拇指，「還是你行，明天我也就這麼回去！現在一個個馬後炮似的，要是這小子不說，誰能知道！想來想去，我應該恨丁侯爺的女兒，喜歡誰不好，偏要喜歡一個假男人！」
南楓只能無奈的笑，她是清凈了，這些好友被連累的不清。洛書遠在邊關，京里的事一時還沒傳到他那裡。雲州也有些遠，不過可見將來湛兮書院必定也要受牽連。南楓頗為過意不去。
馬峰大大咧咧道「我倒是還好，兄弟們問起來，我就說，我只和鐵兄弟喝過幾次酒，又沒一個被窩裡睡過，我哪裡分得清。再說了，鐵兄弟又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大家面前，那麼多大人都沒發現，我一個粗人，能發現什麼啊！ 」
南楓轉過頭去笑。趙望聲白她一眼，他其實心情也很複雜，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眼一眨變成姐妹了。要不是趙望聲一貫穩重撐得住，也是要學魯耀宗一樣崩潰一下的。
就是現在看著南楓，趙望聲也無法把她歸到自己認知的女子範圍里去。不說言行舉止吧，她的思想和做事的風格，也和趙望聲認知里的任何女子都不同。南楓工作的兵部實驗室是陛下重點掌控之處。戶部注入資金，吏部負責監控，南楓作為領導者，從來沒有從中漁利過。她一直恪守著嚴格的道德標準。
趙望聲非常佩服南楓，她在實驗室想撈銀子簡直異常方便，每項試驗所需的項目資金都是她申請的，憑她做出的貢獻和職務之便，一年手指頭動動，幾十上百萬兩的銀子簡直輕輕鬆鬆就能到手，還沒有半絲痕迹可查。
鐵侍郎做的試驗外人根本看不懂，研究員們倒是清楚，但是耗材是最有貓膩的一項，要是南楓把損耗多報一些，也不會有任何人發聲。但是她一文一兩都沒貪污過，她制定的財務報表嚴謹，從來沒有模稜兩可的賬目出現。損耗更是制定了嚴格的標準，超過規定損耗沒有詳細解釋，都要自己掏腰包！
趙望聲沒有提醒過南楓，要她注意銀錢上的度，因為他覺得說這句話就是在侮辱南楓，陛下也因此十分信任喜愛她。所以南楓已經超出了他所認知的女子範疇，她的品行和品格讓趙望聲無視了她的性別。
魯小胖聽馬峰說沒和南楓一個被窩裡睡過，他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誰和南楓睡過！」
眾人齊刷刷的看著他，南楓也不例外。
魯小胖拍著大腿道「洛書啊！哈哈哈哈，洛大將軍那時候擠你的被窩是吧？」
南楓面無表情，「是，被我趕出去了，怎麼的！」
魯小胖笑的樂不可支，「總算有個比我更背的了，洛書和你一個被窩都沒發現，他那對還是眼睛嗎！哈哈哈哈。」
馬峰「……」洛將軍是夠瞎的。
南楓非常之鄙視，「我說小胖子，你是不是傻啊，當初我為了隱瞞身份，處處都留心，你以為洛書進了我被窩能發現什麼？換成是你，你也發現不了」
魯小胖嘴角抽搐「……」我不能習慣和鐵南楓討論這個話題。
趙望聲道「行了行了，這些都過去了。我說耀宗，你非得扯洛書幹嘛，女扮男裝的是南楓，我怎麼覺得最不對勁的是你呀！」
魯小胖看著趙望聲悲憤道「因為你那時候沒當著她的面尿尿！」
南楓實在忍不住，彎腰狂笑起來。馬峰張著嘴看著魯小胖，魯大人是不是永遠都走不出這個陰影了？好同情他啊！
趙望聲也沒忍住，他咧嘴道「你再喊大聲一些，明天全京城都知道了！」
魯小胖直著眼道「不是我一個，洛書也做過！呵呵呵呵……」
南楓把笑出來的眼淚擦掉，「行了小胖子，這些我都忘了，你也別提醒我，啊！」
魯小胖很天真道「真的？」
南楓剛想點頭，趙望聲忽然道「書院小溪里光屁股洗澡有你吧？」
魯小胖又挨了會心一擊，血條瞬間清空，繼而他笑了，「對呀，被她禍害的不止我一個，我幹嘛那麼在意！」
南楓低頭笑的直聳肩。馬峰同情的拍拍魯小胖的肩膀，「魯大人你還是忘了吧。」
……
這件事情過後，南楓答謝了很多人，當初在大殿上替她講過話的她都記得，不管別人是何居心，只要幫過她，她就記得。那些人對南楓當然也非常親切，鐵大人深的聖眷，交好肯定比交惡好，官場上的都是人精。只有劉大人之流的蠢人才眼睛糊了屎，要去死磕鐵大人，最後把自己都磕沒了。
丁侯爺也收到了南楓的謝禮，他倒是挺不好意思，畢竟這出鬧劇起因在他們家。現在女兒已經好了。麻煩全是鐵大人的。好在皇上英明，否則丁侯爺可真覺得對不起南楓。
等丁侯爺來找南楓說話，南楓笑道「一碼事歸一碼事，殿上丁侯爺仗義執言就是幫了南楓，理應感謝侯爺的。不知道令愛如何了？」
丁侯爺道「全好了，她也想像你致歉，給你造成了這麼多的麻煩。靜兒以前給你綉了好些香囊和帕子，讓我一併送給你，還請你別嫌棄。」
南楓收下一包的小玩意，她笑道「小姐手藝精湛，南楓豈會嫌棄，還請侯爺轉告令愛，表達南楓的謝意。」
丁思靜在家裡看著自己做的一堆東西，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很無語，只是這些都傾注了感情，扔了吧太可惜，於是想想還是送給南楓，以紀念自己那無疾而逝的愛情，和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南楓還真不嫌棄，這麼好的料子，這麼好綉工。她還讓蕭玉搭配著給自己用。
南楓還特意求見了皇后，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和感激。
皇后的宮中外臣是不能進的，南楓是個意外，然後她就進去了。皇后看了她半天道「你穿一次女裝給本宮看看行嗎？」
於是南楓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穿了女裝，還是一套宮裝。
宮女們笑嘻嘻圍著她轉，替她穿好衣服，插戴首飾，然後還要上妝。南楓微笑著都沒有拒絕。宮女們一邊服務她，一邊還在臉紅。鐵大人即便是女子，也讓她們興奮莫名。等她穿好后，她出去見皇后。
皇后看著眼前英姿颯爽的南楓，呆了半晌道「如此佳人，可惜啊。」
南楓笑了，她拱手行了個臣子的禮節，「多謝娘娘讓南楓試了一下女裝，我覺著有些不習慣，捆的慌。」
皇后捂嘴笑道「好了好了，你去換了吧。」
南楓又行了一禮，然後她兩手提起裙擺，大步流星的去換衣。滿頭珠翠晃的都搖搖欲墜了。
皇后看著她的背影，對嬤嬤道「她穿了女裝最好不要動，否則本宮看了眼睛疼。」
嬤嬤笑道「鐵大人都做慣男子了，哪裡還能適應女裝，不過鐵大人這相貌還真是穿什麼衣服就像什麼人呢。」
正說著，南楓換完衣服又來了，皇后看著眼前清清爽爽的南楓，覺著還是這個鐵大人看的慣，是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皇后拉著南楓問了好些她在書院的事，南楓眨著眼，說了些比較有趣的給皇后聽。
聽到一群光屁股男孩游泳，宮裡笑聲一片。聽到吃兔子肉，皇后笑的直哎喲。
最後南楓告辭，皇后非常不舍，「下次還要遞牌子進宮啊！」
皇后貼身的女官親自送南楓出去，這能同時贏得帝后喜愛的大臣，除了南楓也沒誰了。
同僚們彆扭了一陣子也就好了，畢竟鐵大人和以往一模一樣，干不好一樣挨罵，干好了她照樣拍肩膀表揚。忽略鐵大人的性別，她就是一個上司兼同僚，沒什麼差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