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雜事
在南楓身份曝光的初期, 蕭玉一度惶恐不安, 是南楓強大的氣場和穩如磐石的態度, 讓他安心下來。後來他反而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她身邊, 他知道別人怎麼說他, 不外乎是鐵侍郎的男寵, 他半點不在乎, 男寵怎麼了, 只要能陪伴在南楓身邊, 做一輩子男寵他也甘之如飴。
要不是南楓，他這輩子將一直在泥潭裡掙扎，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也就沒了。這個世界在蕭玉眼裡是灰色的，遇到了南楓才讓他感受到了生命鮮活的色彩。只要南楓不嫌棄他，任誰都不能讓他離開！
外人眼裡他和南楓早就不清不白, 其實他和南楓還真是清清白白的。南楓收留蕭玉純粹就是自己有這能力又願意，她不在乎外界的眼光, 卻絕不會化身色狼把蕭玉給吞了。她和蕭玉親密，但是還沒到這一步。有蕭玉在，無形中也為她擋下很多覬覦她的人。
很多男子, 哪怕再是垂涎她的爵位家產, 也不能頂著未來老婆有男寵這頂巨大的綠帽。南楓並不是上層階級婚姻市場上的搶手人物。當然她沒想到還有兩隻兔子打算吃她這口窩邊草。
蕭玉時常給南楓帶些點心，給工作間隙的南楓墊補, 其他人也沾光, 三三兩兩的拿著點心聚在一起吃。南楓還在看圖紙, 手裡拿著加工過的炭條比比劃划。蕭玉就在旁邊喂她吃, 一口一個點心。
虐狗虐的閃瞎眾人的鈦合金狗眼。一個主事羨慕道「要是誰能如此待我，那多好啊。」
旁邊一人馬上壞笑的捏起一塊糕點，「來，我喂你，張口，啊——」
把那主事噁心的，「滾滾滾！瞧你那歪瓜裂棗的樣！看見你就吃不下。」
旁人頓時哈哈大笑。
南楓半點不知，她一旦投入工作，就會全神貫注。蕭玉嘴角一卷，心滿意足。
京里趙望聲收到了洛書的信，信中洛書表明自己想要娶南楓，請趙望聲幫忙說和。趙望聲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去找魯小胖。
魯小胖看見趙望聲，一把拉住，「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你收到洛書信了嗎？」
趙望聲點點頭，「收到了，所以才來找你。」
魯小胖不可思議道「洛書什麼時候對南楓產生興趣的？他該不會一知道南楓是女子，然後就喜歡上了，這也不可能啊！」
趙望聲慢條斯理的喝著茶，「你管這個幹嗎，他什麼時候看上南楓與我們無關，我只問你，你覺得洛書和南楓在一起如何？」
魯小胖還在驚訝，「從小一起長大，南楓忽然變成女子，洛書難道就不彆扭，還要娶她？他到底如何想的？」
趙望聲不耐煩道「這些問題等洛書回來你問他，現在他想要我們幫的忙你覺得如何！不要老跑題。」
魯小胖眨巴著眼，「這要問南楓吧，她願意才成。不是我說，這世上哪怕是聖上，怕也不能壓著南楓嫁人。我們能幫什麼忙？」
趙望聲白他一眼，「南楓老大不小了，以前是誤會，如今她的身份大白於天下，談婚論嫁很正常。剛開始那些人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南楓豈能答應，如今洛書有意，我覺得他們很是般配。」
魯小胖摸摸下巴，「這不是我們說般配就行的，關鍵還是南楓要願意。說句實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南楓要對洛書有意，怕也等不到如今。你看，她家裡還有一個蕭玉呢。」
趙望聲冷笑道「一個男寵能和邊關大將軍比？我們是他們的朋友，當然要為他們考慮。要是洛書無意，難道我硬把南楓塞給他，如今是洛書有意，那還不是大好姻緣？」
魯小胖看著趙望聲道「小趙，關鍵不是洛書，是南楓。要她同意才行，你覺得按南楓的脾氣她能同意嗎？」
趙望聲留了小鬍子，如今他摸著鬍子道「所以才要你我從中調和啊。難道你想看著南楓一輩子和個男寵廝混？」
魯小胖皺眉道「望聲，我們不能替南楓選擇，我承認洛書和南楓在一起更好，但是這是南楓的事，作為朋友，我們不能越俎代庖。」
趙望聲笑道「只要你覺得她和洛書在一起更好就行了，我也不會把南楓綁著去和洛書成親啊，我們替洛書說些好話總成吧。我看著鐵叔走的，總覺得得讓南楓成家了，鐵叔才能安心。」
魯小胖沒再說什麼，作為朋友，他當然希望洛書和南楓能走到一起，但是旁人的意願不能代表當事人。魯小胖想起蕭玉，這個男子第一個知道南楓的身份，如今也和南楓住在一起。
南楓不是普通女子，她對朝廷所做的貢獻讓她有絕對的底氣去選擇自己的生活，哪怕是陛下，也絕不會在不問南楓的情況下給她賜婚。南楓甚至超脫在所有朝廷大臣之上，她是獨一無二，她是最特殊的。
南楓重情義，卻絕不盲從。魯小胖雖然不知道南楓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卻明白她絕不會喜歡現今大多數的男人。雖然南楓從來未曾言明，魯小胖卻敏銳的知道南楓絕不能忍受男子婚後納妾。這從她定的條件就能知道，婚前不許有小妾，難道婚後就能接受小妾？
他和趙望聲沒有侍妾，從某種程度上都是受了南楓的影響，那時候她就曾經無意的說過，「男子納妾就是給家庭埋下了禍根。許多家宅不寧的事，都發生在家裡有侍妾的家庭中。妻子和侍妾是天生的敵人，男人把家庭布置成了戰場，卻洋洋得意的以為自己魅力非凡，要是這男人再糊塗一些，殊不知這種沒有硝煙的戰場，嚴重到最後會讓家族傾覆。」
魯小胖特地留意過，他爹雖是個商人，卻沒有納妾。他家一向也是和諧的。趙望聲的爹倒是有個侍妾，生過一個女兒，但是趙望聲眼裡根本沒這個妹妹，侍妾也沒名分，連姨娘都沒爭到。小時候去趙望聲家，魯小胖也見過這個侍妾，小心翼翼的服侍著趙望聲的爹和趙望聲。
有一次他們三人在趙家做客，趙望生的妹妹跑出來，趙望聲喝令她進去，南楓還攔了一下。後來僕人端來果牒羹湯，魯小胖就想喝，被南楓攔下了。
她含糊了一句「早上吃的東西和這裡有些食材相剋，吃了可能會拉肚子。」趙望聲頓時沉了臉，那時候魯小胖天真，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過幾天聽說那個侍妾和那個小女孩都被打發了。他偷偷問了趙望聲，趙望聲沉默了好久道「那羹里被秋娘下了葯，南楓發現了，他給我留面子，所以沒明說。秋娘恨我，我爹就把她們送走了。」
魯小胖當時很是替小趙生氣，秋娘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歹毒。很久以後才明白，秋娘心中有多少的怨恨，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趙望聲的爹把秋娘的母親收房，卻連一個名分都沒給。
魯小胖呆了好久，他這才明白南楓那句話的意思，所以他才不敢納妾，如今他回家兒女繞膝，妻子見到他都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魯小胖不想自己的家變成戰場。趙望聲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兩人都沒妾室。
那麼如今有多少男人有這個覺悟呢？岳安皓還沒成親就姬妾一大堆，南楓從來不評論岳安皓的事，這也是一種態度吧？洛書現在沒有沾花惹草，但他能認同南楓的想法嗎？
洛書在邊關急的天天揪頭髮，好容易等來唐烈的旨意，同意年底讓他回京述職，他這才放了半顆心，別看他在趙望聲和魯小胖那裡都打了招呼，甚至對唐烈也表明了心跡，獨獨沒敢寫信給南楓。他想要親自和她說。
但是他忘了京里的肖嬤嬤，肖嬤嬤知道洛書的心思，當她得知南楓是女子后也愣了好久。她並沒有因為南楓是女子而高興。
當南楓是男子時，洛書喜歡她固然不能接受。南楓是女子，肖嬤嬤也覺得南楓配不上洛書，因為什麼，因為南楓養男人，她還是一個拋頭露面的大臣！
公主在最後一年裡，一直在思念洛書，甚至還幻想洛書將來的媳婦是個什麼樣的人，公主說「她要溫柔美麗，對書兒要好，要能好好照顧書兒，給書兒生一堆的孩子，替書兒打理後院，要是一個端莊大方的主母。」
這幾條，鐵侍郎那條都不沾邊！肖嬤嬤不能讓公主的願望落空！她同京里其他的高官夫人一個想法：鐵侍郎是個奇女子，她可以養男人，可以上朝當官，我也很喜歡她，但是我絕不要她做媳婦！
到肖嬤嬤這裡就成了鐵侍郎絕對不能成為洛書的媳婦！她趁著南楓還在京城，特意去拜訪了南楓。
表達了對南楓的敬意，然後又表示了對洛書單身的憂慮，最後委婉了說了公主的要求，希望作為朋友的鐵侍郎能勸勸洛書早日成家，也好讓九泉之下的公主安心。
南楓很認真的聽著，表示見到洛書一定好好勸他，只是自己不認識什麼閨秀，所以不好胡亂推薦。
肖嬤嬤笑道「這個不敢勞煩大人，皇後娘娘願意替將軍相看，老身只是想讓大人勸勸將軍，不要再耽擱下去。」
又稱讚一通蕭玉的人才，說蕭公子才華橫溢，風度翩翩，鐵大人真是好眼光云云。南楓稀里糊塗的接待了肖嬤嬤，又稀里糊塗的把她送走，只明白了一件事，肖嬤嬤想讓自己勸勸洛書早日成親。
這個沒問題，四個小夥伴，說來也只有洛書單著了，自己好歹有蕭玉這個門面，洛書可是一條貨真價實的單身狗。
邊關的洛書不知道肖嬤嬤正努力在他和南楓之間砌牆，差不多要砌成一堵厚實的城牆了。
蒸汽機船的製造在一點點進行，按進度過完年等天氣暖和一些就可以下水試航，南楓製作了工作進度表，每天按進度前進，只能往前超，不能拖延，否則集體加班。但是她也絕不吝嗇，該給的獎勵也從不拖欠，大家團結一心的工作著。
這天工作間隙，帽子買了一大捆甘蔗進來，眾人正在口乾舌燥，紛紛拎著甘蔗開啃，這玩意在後院是去皮削成一小段一小段供女眷們吃的。
在這裡可沒這個待遇，最多小廝削下皮，然後直接咔嚓咔嚓吃，南楓一手拿著甘蔗啃，一手還在指著船艙底部說話，「底板要加厚，密封艙還要做密封試驗……」
旁邊一個主事道「加厚底板可以完成，密封試驗要等天氣暖一些，如今太冷，都凍住了，不好施工。」
南楓點點頭，咔嚓一口，含糊道「記下來，這是重點。」
蕭玉進來時就看見南楓正和一群人蹲在地上啃甘蔗，活像一群田間的老農。
蕭玉雙目含笑，上前和眾人見過禮，然後笑道「南楓，管家來問，我們什麼時候回京，眼看快過年了，各項事務要準備起來。」
南楓仰著頭道「和往年一樣的，各處走禮，還有下人們的年禮例銀都別忘了就行，我回去還要過幾天，有急事的話，你先回京替我處理一下？」
蕭玉也不矯情，「那我先回去看看，然後再來接你。」
南楓點點頭，把吃剩的甘蔗放下，站起來拍手，「都起來，都起來，幹活啦！」眾人嘻嘻哈哈笑著起來。連幹活的匠人們都是一臉笑意。
和這些大人一起幹活最舒服了，沒有斥責就不說，工錢也不拖欠。特別鐵大人，毫無架子，無論和誰說話都是和顏悅色的，偏偏還本事大。
眾人哪怕都知道鐵大人是女子，卻一個小看的都沒有，更不敢偷奸耍滑。對南楓尊敬的不得了。
蕭玉回頭看了一眼南楓忙碌的身影，他掩飾不住的笑意，回去打點了東西先行離開，走前一再叮囑帽子，「照顧好大人，不可懈怠！我去去就來。」
帽子頭點的如雞啄米。
蕭玉回到鐵府，管家趕緊迎上去，南楓家裡事情不多，橫豎只有她一個主子，又是個極為省事的人，除了年下過節忙一陣，還真沒什麼特別要忙的事。
府里各處的事務也分配的清楚明白，一切按章辦差就行，不過到了年底，主子總要查看一下各處收益，然後各府走禮也要過一下眼，餘下就是府里的祭祀和雜事。要是有女眷在，這些可以讓女人去做。鐵府沒這個配備，南楓也沒這份心。
以往是秀蘭幫忙，現在就換成蕭玉。蕭玉比秀蘭做的還要好，他的見識比秀蘭要高，人情來往更是靈活。禮節來往除了上司和先生還有親近的幾個朋友家裡，其他人家都有定例。
蕭玉趕回來就是處理這些事，各處莊子上都送來了過年的新鮮物品，還有一年的銀錢。府里也要結一下一年的收入，那些花花草草和果子魚鮮等物一年也能讓南楓有一千多兩銀子進賬。
別人家的院子池塘里養的是觀賞的錦鯉和天鵝，南楓的池塘里養了魚蝦和蓮藕，還有一群鴨，這些除了平時自用和親近的朋友家送送，餘下都賣了賺銀子。所以偌大的鐵府哪怕只有一個主人，卻處處生機盎然。
蕭玉先是盤賬，然後按規矩分發銀兩，下人們喜笑顏開，在鐵府當差最舒心，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不用給管事送禮，不用害怕得罪那位貴人要受罰，年底除了分例銀子還有外快，這外快還是明面上的，不用藏著掖著。
只要不調三窩四嚼舌根，勤勤懇懇做一年，就能高高興興過個肥年，下人們還要企盼什麼？就是在菩薩面前求菩薩保佑自家大人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看完各處賬目，蕭玉看過管家整理的禮單，然後再添減些東西，把莊子上拿來的新鮮東西添進關係好的人家，比如王秀才和趙侍郎魯侍郎家，還有洛岳兩位將軍家，蘇尚書府上也要加一些。
蕭玉對趙望聲和洛書的感覺都一般，但是他們是南楓的好友，他作為「賢內助」當然不會扯南楓的後腿，這些禮單最後南楓還會看一眼，她從不說不好，蕭玉在這方面一向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