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不歸路

  「少主！」


  無痕的聲音喚醒了軒轅靖。


  軒轅靖回過頭來望向無痕。


  為了以防萬一，軒轅靖幾乎面具不離，不管是左護法，還是鬼面判官，軒轅靖都是面具示人，即使是面對無痕他們，即使是睡覺也不敢輕易摘下。


  而此刻，無痕驚訝發現軒轅靖摘下了面具，那張因長年藏在面具下而異常白皙的臉，此時更加地蒼白，更加地憔悴。


  這一刻，無痕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蒼老，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少主失去了當年那副英姿颯爽。


  「少主……」無痕心痛地輕喚道。


  「無痕，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不該走上這條不歸路，為了那遙不可及的理想，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到底值不值得。讓這麼多人為此付出一切，慕容將軍、東方大人不見天日，明月教上下勞心勞力，甚至付出生命，楚堂主失去愛子，還有你們幾個，失去自由，失去青春，甚至失去性命，還有玉兒和霜兒，一個復國大業，犧牲這麼多，值得嗎，無痕，我是不是錯了。」


  淚水滑落臉龐，軒轅靖痛徹心扉地問道。


  這是無痕第一次見到少主的眼淚，不管再大的傷痛，少主從未在他面前流過一滴眼淚。


  看來這一次少主的心已然支離破碎了，他想要安慰他，卻不知該如何去說。


  再三猶豫之下，無痕似乎下了一個決定。


  「少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有些責任，有些路，即使明知未必是正確的，但是你不得不扛下來，然後走下去。」


  聞言，軒轅靖抬頭看向無痕，一絲驚訝劃過眼眸。


  「少主，有些錯已經回不了頭了，只能繼續走下去，如果非要說錯，是無痕的錯，是無痕當年闖進桃花島，一步步讓少主走上了這條路，這一切要怪就怪無痕。就讓無痕為這一切做個了斷，往後的路還請少主繼續走下去。」


  說完，無痕拔出腰間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說時遲那時快，軒轅靖手影一閃，在匕首刺進胸膛前緊緊抓住了匕首。


  鮮血從緊握匕刃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少主。」無痕驚呼道，下一秒手迅速鬆開了匕首。


  軒轅靖手一甩，匕首脫手而出，狠狠地扎入一旁的柱子上。


  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無痕，下一秒，一個掌風掃過，無痕被迫後退了幾步，才得以站住。


  「我曾經警告過你們，不許你們輕視自己的性命。」


  聞言，無痕立馬雙腿一屈，跪了下來。


  「無痕錯了，請少主責罰！」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犯這種錯誤，你們全部都給我走人，從此我軒轅靖身邊再無暗影十三衛！」軒轅靖冷冷地說道。


  「少主，無痕錯了，無痕再也不敢了。」


  「你起來吧，你說的對，這是一條不歸路，我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軒轅靖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彷彿感覺到雪花落在了心裡，化了，冰凍著他的內心，寒意快速滲進了血液里。


  無痕想要上前幫軒轅靖處理傷口，被軒轅靖阻止了。


  「不必了，就讓它痛著，這樣更好。」


  無痕心痛地看著少主，他知道少主想要用手上的傷痛來抵抗心裡的疼痛。他原本用這種方法來逼少主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那樣他才能可以撐下去，才能轉移心裡的痛苦，如果少主在這條路上後悔了，放棄了，那發生的這一切，付出的這一切，便會時不時侵蝕他的心，會讓他生不如死。


  可是此計雖然成功了，但少主心裡的傷卻更深了。


  軒轅靖轉身走到桌邊，伸出手輕輕地摸著放在桌上的銅製面具，緊接著拿了起來，緩緩地戴上了。


  「無痕，說吧！」


  軒轅靖冷漠的聲音讓無痕皺了下眉頭，他收回了雜亂的心緒，迫使自己恢復了一片冷然。


  「少主，雪影傳來消息，九王爺前些天秘密接見了蘇寒，談論的話題似乎與杜乘風的突然消失有關，而兩天之後蘇寒便回了西南。」


  「蘇寒？杜乘風？可有杜乘風的下落？」


  「如果消息無誤的話，應該是在京城，而具體的下落還沒探出。」


  軒轅靖皺了下眉頭，並沒有說什麼。


  「至於宮裡，花影那邊並無什麼新消息，一切如常！」無痕繼續說著。


  「還有其他的嗎？」


  「塵堂主正前往崑崙境……」無痕猶言又止。


  無痕的話讓軒轅靖沉默了一陣。


  就在無痕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軒轅靖幽黯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塵堂主前往請罪也是應該，念在彼此的交情，楚堂主是不會追究的。只是楚堂主喪子之痛不知何時能夠平復，震風又該如何面對御風之死，而他和寒煙只怕是情路坎坷了。如果震風沒有隱瞞寒煙尚在人間之事，或許御風就不會死。」


  「造化弄人，二公子的死，痛苦的人何止楚家，最痛苦的是……」說到這裡，無痕下意識地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軒轅靖，話峰一轉，「他的死對復國大業來說也是一個損失，二公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御風的死最痛苦的是玉兒，不知道玉兒能不能熬過這個坎，我怕她……，無痕讓月影盯緊一點，千萬別讓玉兒出事。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在玉兒她們面前現身。」


  無痕沒說出口的話，軒轅靖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沉默再一次瀰漫在四周，沉默里透著一片悲傷。


  ………………………………


  司徒品音個性清淡，所以品音閣一向清幽，以往惟有龍滄海或者慕容曉霜蘇飲雪前來之時才有談笑聲。即便如此，品音閣每天至少還有音律悠長。可是自從楚御風死後，品音閣里再無音律，到處充斥著憂愁與沉寂。


  司徒品音照常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楚月照常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凌玉霜照常日復一日地跟她說話，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直到有一天……


  一早，凌玉霜眉飛色舞地朝司徒品音的房間飛奔而去，只見她小心翼翼護著一個風車，在看了眼風車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