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回老宅
“安安，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爺爺？”
這話一出，她停下了掛電話的動作。
“這兩天吧。”她確實已經拖得夠久了。
隻是她現在不知道要以著什麽身份去探望他，滕爺爺會不會怪罪她這些年的離開？
“那就明日。”
紀安安一噎，她都說不確定了，這人怎麽這麽喜歡給人下決定？
“我已經跟爺爺說你回來的事情，爺爺很想你。”
他後麵補足的這話，讓紀安安將喉嚨裏的話咽了下去。
她揉了揉眉心，回道，“那就明天。”
“好，我會跟爺爺說的，”他說到這裏，頓了下，聲音輕了幾分，“安安，今天的夜景很漂亮，有你喜歡的滿天星星。”
她走到陽台，夜空星羅棋布，空遠又璀璨。
聽到話筒裏傳來的風聲，和她眼前高樹晃動重合，她愣了下神，仿佛想起了什麽。
“還記得以前夏天，你總喜歡找北鬥七星的位置，不知道你從哪裏聽到的說法，說是如果能在冬天找到北鬥七星，就能夠獲得幸福，那時候你傻傻地冒著冷風每晚都找著，拉也拉不住。然而都找不到，要哭不哭的樣子，想想真的讓人好笑。”
可是冬天哪裏來的北鬥七星，根本就找不到。
他取笑她後，在一天晚上蒙上她的眼睛，變出了一串北鬥七星手鏈。
她記得，那晚他的眼睛比星星還要明亮奪目。
他笑著說，“不用去找什麽北鬥七星，想要什麽星星，我都可以給你。”
紀安安眼底微微一濕，不敢再聽下去。
“我不想聽你說酒話，早點睡吧，再見……”
她剛要掛上電話，就聽到他在那頭喚了她一聲。
她毅然決然按下了結束鍵。
晚風刮得樹枝沙沙作響，她靠在玻璃門上，渾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氣。
過了片刻，她振作起精神，才重新進了房。
她要好好想想，明天帶什麽東西去看滕爺爺。
滕奕揚聽著耳邊“嘟嘟”作響的聲音，自嘲一笑，慢慢滑下手，給自己又倒滿了一杯酒，仰頭灌下。
他真的不明白，走的人是她，被拋下的人是他，為什麽她總是一副他負了她的樣子？
他回想起昨晚她看他的眼神，心裏傳來麻麻的痛意。
“明明小的時候像隻貓，現在一不高興就亮出爪子，碰都碰不得。”
他晃動著酒杯，自言自語著。
找個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問問清楚。
翌日。
紀安安在商場裏買了滿滿兩手的禮物，正琢磨著還差點什麽，手機響了。
她一看是滕奕揚的電話，想也不想就掛掉。
剛要收回，又響了。
連續幾次後，紀安安被煩得沒了耐心，直接接起來，“你到底有完沒有？”
可能是被她劈頭蓋臉一聲吼給嚇住了，滕奕揚幾秒後才回應。
“我是想問你現在在哪？需不需要去接你。”
他摸了摸鼻子，真凶。
紀安安看到周圍不少人在看她，也發覺自己太凶了，清了清嗓子，恢複往日的聲調。
“我在買東西，待會直接打車過去，不需要你來接。”
滕奕揚拋著手上的鑰匙，邊走向車庫邊道，“我去接你，你把地址告訴我。”
紀安安皺眉，聽不懂人話嗎？都說了不用。
“滕少這麽忙，不敢勞煩，再見。”
她說完直接掛掉，想著再去買點水果吧，記得滕爺爺最喜歡吃的是葡萄。
滕奕揚聽著一陣忙音，心裏憋火，狠狠踢了一腳車胎，報警器響起，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等你來了再收拾你，這動不動就掛人電話的毛病！
等紀安安抵達老宅門口時，已經是11點了。
她站在門口，鐵門有些斑駁，牆壁上爬滿了青苔和爬山虎，還是記憶中那個模樣。
目光透過鏤空的鐵門往裏麵看去。
長長的水泥路延伸到大門口，三層複古老式歐風建築坐落在綠樹林子裏，給人厚重的曆史感。
一側梧桐樹林立，一側鵝軟石小道向裏頭延伸，盡頭被樹木遮擋，給人一種神秘感。
但她知道，穿過樹木，路的盡頭是種滿蓮花的池子，有石椅，有秋千……
她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從童年，到少年，再到成人，這裏的一草一花一木，都見證了她的成長。
沒想到，四年過去了，這裏還都是老樣子，充滿著熟悉的感覺。
仿佛她並沒有離開，隻是出去逛了一趟街回來。
她正要收回視線時，台階上已經站了一個人，長身玉立，屋簷影子落下，遮住了那雙如星璀璨的桃花眼。
晃了晃神，好像時光一下子回到了當年，他等在門口，隻為了吃她出門去買的小蛋糕。
一定是太陽太大了，曬得她腦袋發昏，才會一直想起那些不曾回想過的事。
然而等她想邁出步子時，麵前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人，雙手接過她手裏的東西，語氣不悅地道，“磨磨蹭蹭的，你以為自己是太陽能牌的嗎？吸一吸陽光，待會就能夠發電製冷嗎？”
紀安安撇了撇嘴，她愛站多久是她的事，關他什麽事啊！管這麽多！
她想反駁他，但他長手長腳，很快就走遠了。
她輕哼了一聲，慢步跟在他身後，保持著三四步的距離。
當走進綠樹成蔭的水泥道上，渾身的熱度就被驅散了，清涼的風吹過她周身，十分的舒服。
她慢慢打量著兩邊，腳步不知不覺更慢了，等走到台階下，滕奕揚已經去而複返，走到她跟前。
“家庭醫生在給爺爺量血壓，我先帶你走走。”
紀安安下意識就反駁道，“不用你帶，我自己可以逛一逛。”
“花園又擴建了，新種了七八種樹木，確定你待會走得出來不會迷路？”
“再說，有些地方撒了種子，你確定不會踩到？”
桃花眼露出質疑的目光，話裏話外都表示不信。
“我……”
紀安安遲疑開口，然而對方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自顧自下了台階，轉身走上了鵝軟石小道。
她看著那道頎長的背影，鼓了鼓腮幫子，隻能跟了上去。
其實她可以拒絕逛園子的提議，隻是她內心還是很想看看以前生活的地方。
因為，以後回來的機會不會那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