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輪回蒼天饒過誰
風吟城平平靜靜地度過了一個月，所有人都相安無事。
十二月初的時候，風吟城下了好大一場雪。氣也愈發冷了，城中挨家挨戶的百姓都備上了好幾個取暖用的暖爐，把爐火燒得旺旺的，整個屋子裏暖融融一片。
徐府的紅牆綠瓦上落了好厚的一層積雪，由於下雪的緣故，麻雀找不到食物，在枝頭上三三兩兩的嘰嘰喳喳叫成一團，在院子裏飛來飛去，渴求尋到一點食物填飽肚子。
清月閣院子裏頭積了好些雪，下雪不冷化雪冷。清河燒了暖爐，坐在暖爐旁縫製著做給徐問寧的暖袖。
水蘭的身子骨斷斷續續養了半月有餘，已經差不多痊愈了，她早早地下了床，拿了掃帚在院裏頭掃雪，白淨的一雙手，手指關節被凍得通紅。
她擱下掃帚，合著手掌貼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冰冷的雙手傳來一絲暖意，但這暖意很快就被周圍的冰冷所淹沒。
徐問寧內穿一件素色繡花上襖，下著一件粉色繡著點點梅花的羅裙，外邊披著一件白狐皮大氅。雪色的皮膚被這白狐製成的大氅一襯，顯得她整個人更加冰雪可愛。
她從屋裏頭出來，尋著院子裏傳來的淡淡梅香走了出來，輕嗅了幾下，笑道：“今年這院裏頭的梅花竟開的這樣早。”
清河放下手裏麵的針線，尋聲出來，“姐，雪停了，梅花既然開了，可要清河折些來放在您屋裏梅瓶中？”
徐問寧搖搖頭，“這倒不必，這幾棵梅花生在這院子裏頭，暗香浮動，我若是想賞梅了，出來便是。倘若折了梅花下來，反而不出幾日就枯死了，長在梅樹上，卻能開好久。”
“還是姐懂得憐香惜玉。”清河努了努嘴，“清河縫的暖袖估摸著明便能縫好，到時候姐出門若是手冷，有這暖袖，也省得凍壞了手。”
“你這丫頭，真是心細如發。”徐問寧看到院子裏水蘭拿著掃帚還在掃雪，便衝她招了招手，喚道：“水蘭，別掃雪了，過來吧。”
水蘭聽到徐問寧叫她，擱下掃帚就走了過來。走到跟前，她福了福身子，“姐。”
徐問寧溫熱的手覆上她冰冷的雙手，替她捂手，絲絲溫熱的暖意從手上傳到身上，水蘭隻覺得愧疚萬分。
“姐……”水蘭眼底漸漸蓄起了淚。
“好了，都是主仆，別這麽多。”徐問寧牽著她的手和清河一道進了屋，主仆三人圍著暖爐坐了下來。
徐問寧看到水蘭手上生了凍瘡，眼底流露出一絲心疼，她讓一邊的清河去了凍瘡藥來，用取藥的匙取了一點瓶中的藥膏，一點一點的在水蘭凍得紫紅的瘡口上抹勻。
水蘭被這凍瘡藥弄疼了，倒吸了一口冷氣，“嘶。”
“疼了？”
徐問寧替她吹了吹傷口，清河接過徐問寧手中的匙，“姐，擦藥這種事，我來吧還是。”
徐問寧怕清河心裏有什麽不平衡的，索性由著她去了，“也好，你替她上藥吧。”
主仆三人正圍著暖爐有有笑的，徐霖辭慌慌張張的從外邊進了來。
他神情嚴肅，進了內屋，見著徐問寧，徐霖辭低聲道：“長姐，不好了，聖上下了旨，爹爹三日後發配邊疆。”
徐問寧手上捧著的湯婆子險些掉在地上，她從凳子上站起來，“這現在這麽冷，爹爹這一去不知要多久，邊疆這麽冷，爹爹身子骨怎麽受得了這種寒冷？”
清河擱下凍瘡藥，“少爺，您別著急，您先坐下來暖暖身子，我去給您沏茶。”
徐霖辭攔住她，“不用了，我找長姐完之後我就走。”
清河有些失落，“少爺，您別著急上火，姐會想出法子來的。”
徐問寧臉上的笑意全無，她雙手半握拳，抿緊嘴唇，片刻後，她道：“現在讓祖父進宮去求情，讓聖上收回成命已然是不可能了，爹爹發配邊疆也是必須去的了。”
徐霖辭蹙著眉，“爹爹去邊疆，路上絕對不會順順利利的，怕隻怕有人會動什麽手腳，試圖斬草除根。”
徐問寧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她將手裏拿著的湯婆子擱在桌子上，“你去找幾個咱院裏麵簽了死契的武夫，讓他們喬裝打扮一下，三日後混在囚車後邊，暗中保護爹爹。”
“可是，長姐，這法子，行得通嗎？”徐霖辭追問道。
“行不通也得試一試。”徐問寧死死地捏著帕子，又吩咐清河道：“這三，你和水蘭務必盯好大房和四房那邊，有什麽動靜，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清河和水蘭點點頭，“姐，您放心就是。”
徐問寧又看向徐霖辭，問道：“祖父和娘親那邊都知道了嗎？”
“魏公公午後過來傳的旨，現下應該整個風吟城都知道了。”
徐問寧沒再搭話，隻是靜默著揮了揮手，就讓徐霖辭離開清月閣了。
趙府，至清台。
“哥兒，”佟昱臉色不是很好，見著趙承時後，神情躲閃，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趙承時放下手裏的書，瞧出來他的不對勁，開口問道：“怎麽了？”
“午後宮裏傳出旨意，聖上下旨，發配徐大人三日後流放邊疆。”佟昱心翼翼地抬起頭看著趙承時的臉色。
趙承時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雲淡風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明顯的表情，仿佛這件事對他而言無關緊要一般。
主仆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趙承時開口道：“府裏的守衛有沒有空閑著的？”
“老爺前些日子調了一支親兵回府守著的，”佟昱似乎猜到了什麽，又問道：“少爺，您該不會是想動用老爺的那支親兵吧？”
“那支軍隊多少人？”趙承時問道。
“十二人。”佟昱答道。
趙承時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又道：“是不是在後院？”
“是，因為老爺安排他們操練的地方在後院，所以他們也住在後院。”
“好，我知道了，等一會兒，你隨我去一趟後院，我有事情要找他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