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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防盜章  他靠著窗戶脫落的那側牆框, 曲起左腿踩在邊沿的楞上,右腿在空中垂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吐出渾濁的煙圈, 懨懨的垂下目光,修長勻亭的手指在筆記本前蓋上的積雪上劃過一道,揭開電腦,輕車熟路進入直播間。


  今天直播開晚了,剛進去觀眾都在刷『失蹤人口回歸』『終於等到你』之類。


  林故拿起旁邊早就沒了溫度的咖啡杯, 頓了一兩秒, 又放下。


  這是今天唯一收到的東西,四捨五入也算是生日禮物。


  他直播時用的ID叫【79】,玩遊戲範圍很寬泛, 從掃雷連連看到大型在線遊戲,大號在各大網游排行榜前排都能找得到名。


  這種厲害的神級玩家,即使從來不說話互動依舊有人供著。只要隨便秀個操作,得到的打賞就能超過首都人均工資。


  他這會兒情緒比往常暴躁,進入遊戲后直接註冊新號, 選擇對抗模式。


  直播間一片歡呼, 就喜歡大佬玩這種緊張刺激的。結果卻讓人失望,匹配到的目標大概是在掛機,一動不動讓人砍。


  彷彿鼓足力氣卻打到厚厚的棉花,特別沒勁。林故得知對面是真萌新后, 生出一絲絲欺凌弱小的愧疚。


  算了, 林故想把人放過, 可卻在聽到她聲音時僵住了。


  那個…下午送他咖啡的人。


  還真是巧,對面的姑娘聽到林故的要求后,唱了首生日快樂。


  他忽然感受到世間的寒涼和溫暖。隔著網線傳過來歌聲,帶著熨帖的溫度,抽走他周圍稀薄的空氣。瞬間,黑壓壓的天地冷得可怕。


  林故關了喧嚷的直播彈幕,搭上整晚時間陪彼端陌生女人在新手區打怪升級,對話框里敲出的字都透著讓人膽戰心驚的耐心和溫柔,讓整個直播間震驚到瘋狂刷禮物,跪求大佬別突然變了態。


  再這麼下去,明天遊戲論壇頭條肯定是:79整晚帶妹!細數那些沉迷網戀的神級大佬


  阿狸狸呦:謝謝大佬帶我打遊戲,我該去睡啦,新年快樂!

  QL:同樂


  林故這才注意到,電腦右下的時間顯示00:00,突如其來的新年。


  他有些恍惚。


  每年都很難熬的一天,居然這麼輕鬆就…過去了?


  退出直播間,林故端端坐在窗檯,叼著的煙蒂早就燃盡,冷掉的尼古丁熏得他肺疼。


  隔了天知道多久,旁邊高樓上的燈火熄了。樓下傳來踩到碎玻璃的聲音和高亢的尖叫。


  樓梯間的燈管都碎了,林峰摸黑到三樓,推開半掩的房門。


  林太太又被他屋裡的景象嚇得驚聲尖叫。


  「林故!」林峰望見坐在床邊的兒子,趕到一陣無力的頭疼,「小畜牲又發什麼神經?我跟你媽帶林燃去看病的功夫,瞧瞧你把家裡砸的!孽障…」


  話沒說完,剩下的硬生生憋回去。


  林故在窗沿上站起來,手鬆松垮垮插在兜里。


  一陣風刮過拂起他的衣角,似乎再用點力就能把林故整個人吹下去,稀碎在那堆爛玻璃上血肉模糊。


  昏黑的夜色中,他眸底幽暗清冷,結了冰。


  林太太連忙拉住林峰,生怕他再說什麼過分的話刺激到林故。


  林太太在爛糟糟的東西里找到能落腳的地方,「林、林故啊,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下來行嗎?」


  林故沒說話,看著對面彷彿陌生人的夫婦。


  從記事開始,這兩位他應該稱為父母的人,眼裡從來沒有容下過自己。


  他們關心的,從來只有哥哥林燃的病和家裡的生意。


  小時候林故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所以爸爸媽媽注意不到。


  他努力學習、做家務,拼了命乖巧懂事。可即使他高考拿到第一,進入全國最好的大學,『家人』依舊漠不關心。


  後來林故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是別人的附屬品。


  別墅樓底下有人喊。


  「林——故——!」


  林峰聽到聲音,氣得血壓驟升,「你怎麼還跟那幾個不學好的鬼混?」


  林故傾過身探出窗戶,順聲看過去。


  喊話的幾個是首都知名的紈絝天團,年紀小脾氣壞家裡有錢,吃喝嫖賭為所欲為。


  而林故現在是那個團的ACE,換個說話就是二世祖公會的扛把子。


  幾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看見他,站在紅色賓士的車頂招手,「大佬,到元旦了,出來唄?」


  他們跟林故處久了,知道這人的臭毛病,每年最後一天說什麼都不敢招惹了,硬是在他家屋外冒雪守到零點。


  虔誠的跟邪教儀式似的。


  林故從窗邊跳下來,目不斜視的往外走。


  林峰見他這麼傲,氣得鐵青著臉,「畜牲,你給我站住!再走一步就別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聽到後半句,林故當真站住了,轉過頭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邁開長腿順著樓梯下去。


  下到二樓,林燃還在扶著欄杆往上爬,蒼白的臉色在晚上跟鬼似的。


  他想跟林故打招呼,結果他一步沒停往下走。林燃的手舉在當空,又失落的垂下望向弟弟的背影。


  林峰走到樓梯口,氣急敗壞的罵,「滿身都是毛病,我到底為什麼生他?」


  「為了配型,換我一條命…」林燃氣喘吁吁的扶著欄杆,原本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他低聲說,「昨天,是…小故二十歲生日。」


  「你們又忘了。」


  …


  守在門口的二世祖們見林故出來,比過元旦還要興奮。


  張樂湊過去,腆著臉說,「林故,這賓士坐不下咱們五個,能從你家車庫裡借一輛嗎?」


  林故寡淡的目光掃過去,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扔給他。


  張樂接過來,歡天喜地的開了輛瑪莎拉蒂出來,載著林故到頂好的KTV包廂,叫了四個『公主』。


  林故坐在中央,埋頭置身事外的玩著手機。


  他向來看不上這裡的女孩,另外那些沒敢得罪這位大佬。剩下的幾個人唱著小黃歌,還要跟妹子摟摟抱抱十八摸,裙子都撩到大腿根就差直接幹了。


  有個不識相的『公主』看林故長得好,氣質也比其他幾個出眾,拿著話筒湊過去,「帥哥,唱個歌嗎?」


  林故沒吭聲,頭也不抬。旁邊的張樂嚇得連忙搶過話筒,打發那姑娘,「你出去,換個規矩的進來。」


  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慫恿林故唱歌?他們給林故當腿部掛件多年,都知道他只是賞臉跟他們混,一直不怎麼參與吃喝嫖賭的各項活動。


  有回他們謀划著想逼林故獻聲,結果實在慘烈,至今他們都不願意回想那段在醫院惺惺相惜的日子。


  度過荒誕淫|亂的一晚,他們從KTV唱完出來已經是下午了。張樂請示過林故,把車開到市中心的星級酒店,諂媚地讓林故坐在正中,給他點了根煙。


  幾個人都能瞧出來,林故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到現在跟啞巴似的,整個人目光和氣質都特別淡。廝混了這麼些年,他們多少有了點真情實感,掏心窩子想讓林故過得舒坦點。


  奈何,這世上總有那麼些不如意的事。


  兩個小時后,他們站在被掀翻的桌前,錯愕的看著林故慢條斯理的脫下罩在外面的薄外套,慢條斯理挽起單衣的袖子,露出緊實流暢的手臂線條。


  對面有四個人,三男一女。三個男的個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女的染了個綠頭髮,敞開外衣露出半個胸,打眼看就知道是混哪的。


  為首的男人口氣很大,「我妹妹跟你搭訕,那是看得起你。只是碰了下衣服而已,瞧瞧你什麼反應?」


  另外兩個人附和,中間站著的綠頭髮女生垂涎的望著林故脫下衣服后,露出來勻稱緊實的上身,遺憾地想剛才應該再多摸兩把,最好讓他把裡面那件也脫了。


  林故蕭瑟的掃視他們,目光中閃過些微的肅殺。他拎起拳頭,照著男人的太陽穴砸過去。膀大腰圓的男人沒有防備,踉蹌兩步,頭暈目眩。


  酒店的人連忙圍過來勸架,領班眼見看到林故扔在地上的衣服,使了個眼色讓後勤送了套新的服務生制服過來。星級酒店的服務生制服都是定做的,款式算好看的。


  林故接過衣服披在身上,頭也不回的往出走。


  剩下幾個二世祖留著處理糾紛,綠頭髮的女人完全沒料到這場變故,帶了個人急匆匆趕過來。


  「你打完人,惹了事就想跑嗎?」女人高分貝的聲音劃破夜空,「今天不把帳清算了,我們跟你沒完!」


  林故停下腳步,握住右手腕慢吞吞的活動兩下,望著他們的目光滿是倨傲。


  對面的人見識過林故拳頭的威力,忍不住有些發憷,男的往後退了半步,被女的捏住上臂擰了把,不體面的嚎叫出聲。


  實際上女的也在怕,她只是在酒桌上隨便相中個挺好看的男人,想勾搭回去養著。結果遇到個不是善茬,聽說還是個有身份的。


  他倆憑藉滿腔衝動跑出來,實際上都是紙糊的老虎,心裡想了一百種方式退縮。


  正當他們構思一百零一種時,旁邊衝出來個小姑娘。


  「你、你們想做什麼?」穿著粉白色大羽絨服、跛著腳的女生一瘸一拐跑過來,嬌小的身軀擋在林故身前,害怕的打了個嗝,聲音裡帶著細微的顫抖,「不要亂來…嗝…我已經報警了!」


  都什麼時代了,大過節的還給警察叔叔添麻煩。


  林故詫異的看過去,從後方看到女生散亂的長發被風拂起,鼓起氣的臉泛著微醉的暈紅,天生帶著笑意的杏眼蒙了層水汽,毫無威脅力。


  對面的男女愣了下,順勢放了幾句狠話,溜回酒店處理殘局。


  小個子的女人轉過來,打了個噴嚏,抬眼望著他。目光看到林故身上的服務生制服,頓了頓,歪過頭微微皺起眉,兩隻手緊張的絞緊背在身後。


  熟悉的臉。


  明明才見過兩次,恍惚認識好久了。


  「那個…」她縮了縮脖子,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安的揪緊扣弄指甲。半張臉埋進羽絨服里,露出一雙圓圓的杏眼流轉著波光,「你想換一份兼職嗎?」


  輕度貧血的莫黎黎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敲了好幾個小時鍵盤,猝死之前終於等到林故。


  剛才光顧著難以忍受的生理痛,現在縮進溫暖的被窩裡,莫黎黎才覺察到自己手腳冷得像冰塊。


  她揪住被角,把半張臉埋進柔軟的棉被中,貓著爪子揪緊被角,頭髮鬆散的灑在枕邊。


  留出兩隻眼睛,滴溜溜凝視林故。


  「你怎麼突然來了?」莫黎黎氣虛,聲音飄乎乎的。


  「我都說了,來夜襲。」


  林故把剛燒開的熱水灌進從她小屋子裡翻出的暖水袋裡,試圖掀開棉被。


  莫黎黎連忙伸手過去壓住,臉埋得更深,軟軟的抗議,「別…」


  她八字里的桃花大概都換成了霉運,在幼兒園裡都沒有小男生願意跟他手拉手玩過家家,長大后更是跟所有同齡異性形同陌路。


  好不容易出現個閆明,還沒開始呢就已經結束了。


  把男人放進家裡,讓他看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在莫黎黎短暫又漫長的二十三年人生中,還是第一次。


  她目光落在林故手上,羞恥感將莫黎黎整個人裹在其中。


  女生的力氣不大,何況還處在最虛弱的時候,那點阻礙根本算不上什麼。


  平常總是肆意妄為的林故卻撤了力道,沒有強硬的把被子掀開。


  他把暖水袋塞到莫黎黎手裡,「給你,自己捂著肚子。」


  說這話時,林故聲音淡淡的,有點像他本來的性格,透出些不容反抗的意思。


  半夜自家僱主在拒絕自己之後,跟別人在遊戲里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林故抱著類似捉姦的心態半夜趕來。


  敲開門鎖,卻發現僱主團巴團巴縮在電腦桌前,白著小臉可憐兮兮的。


  她疼得聲音都在顫抖了,看到的第一句卻是,「這麼冷的晚上,你搞夜襲也多穿兩件啊…」


  嘖,真不知道她時時刻刻關心人的毛病是怎麼養成的。


  林故看她把被子掀開小小的縫隙,飛快的把暖水袋塞進去,柔順的黑髮中冒出紅彤彤的耳尖。


  僅僅是個暖水袋而已,莫黎黎剛捂上就覺得沒有那麼疼了。


  她把棉被攏起來捂住身上,軟糯糯地說,「謝謝…」


  「我在你家找到了紅糖,沖了點水你等會喝些。」林故把水杯放在她旁邊的柜子上,拉過電腦桌前的板凳。


  莫黎黎租的房間很小,只有一室。她在書桌和床之間拉了個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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