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阿獃從飄窗上站起, 凝望著蒼穹
她能感受到律變強了, 因為，幾乎在同一時刻, 她渾身充滿了能量。
她閉上雙眼就能看見本體這麼多天以來的所有記憶
一樁樁，一件件, 以瘋狂的速度傳輸進了她的大腦
那個傢伙怎麼敢這麼做, 他憑什麼這麼對待她？
之前生殺都予他手，現在連情感他都要操控了嗎？
他憑什麼像對待一個木偶一樣對待她？
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
身後是穴戶亮緊張的低勸
少年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阿獃回過頭，看到穴戶亮臉上真心實意的驚慌和擔心。
「你們冰帝的學生, 都是這麼善良嗎？」她問
然後不等穴戶亮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忍足侑士是這樣, 穴戶君你也是這樣, 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善良，為什麼都要對我這麼好？」
「你知不知道, 這種好, 我已經不稀罕了。」
好有什麼用，善良拯救不了我, 也拯救不了你。
「對我再好，還不是說忘就忘了？」
我知道那不是向日岳人的錯，可是, 那樣炙熱的感情，那樣濃烈的愛, 他讓我浴火重生, 又把我打回原形。
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想回家有錯嗎？我想留住我的愛人有錯嗎？我不想任人擺布有錯嗎？
有錯嗎？有錯嗎？
我沒錯
我沒錯啊
我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學生了, 我本可以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過一個平淡的生活，呆在父母身邊。是999，是律，是瑪麗蘇系統毀了這一切。
阿獃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綠色運動服，這難看的草綠色，還是和以前一樣。她眨眼的同時，身上的衣服變換成了一身黑色的裙子。
不理會眾人的震驚，她變完了裙子又給自己換了一雙乾淨的鞋子。
她再次抬頭的時候，沖穴戶亮綻開了一個很小弧度的笑：「穴戶君，如果以後我還能活著見到你的話，我會好好的感謝你。我承諾，你可以向我提出一個願望，只要你說出口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你完成。現在，我要去見一個老朋友了，他馬上就到，再見。」語閉，阿獃穿過了厚厚的玻璃，飄向更高更遠的天空
【你知不知道，這種好，我已經不稀罕了。】
阿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滿是漠然，似乎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稀罕.……
不稀罕。
怎麼會不稀罕了呢
穴戶亮想這麼問問她，可是對上了阿獃純黑的雙眼，他又一個字都說不來了，阿獃的雙眼裡無情無愛，那是一雙絕對冷酷的眼睛。
【如果以後我還能活著見到你的話，我會好好的感謝你。我承諾，你可以向我提出一個願望，只要你說出口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你完成。】
我不想要你對我的這個承諾，我也不會對你許願。我想以後能見到你，見到的你是活著的，生動的，我可以觸碰到的。我想你是快樂的。
可是穴戶亮沒有來得及說出這些話，阿獃就已經穿過了玻璃窗，離開了這裡。
她來的匆忙，走的匆忙
這些話，也就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穴戶亮不知道該怎麼向同伴們解釋和阿獃認識的來龍去脈，其實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阿獃像一個謎，他從來都沒有讀懂過
以後大概也沒有機會能解開這個謎了
所以穴戶亮轉過身放鬆的沖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等人笑：「別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這句是真話。」
——
阿獃飛過了高樓，飛過了鳥兒，飛向更高的天空
雲如霧一般被風吹著走，一絲一縷的浮在她身側。她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了一掌虛無縹緲的氣。
抓不到，握不住
和她的境遇和其相像啊
阿獃笑著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不握了，以後都不握了
她不會再去抓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什麼情啊，愛啊，過去啊，未來的
她都不會再去抓了
她只要.……
不說了，說了就沒有意思了
穿過雲層，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天空藍的純粹，如平靜的湖水，潔白的雲鋪滿了腳下，漫無邊際。這裡看上去和童話書里寫的天國一模一樣，純潔的令人嚮往
在天邊最遙遠的快要衝出大氣層的邊緣，阿獃很有耐心的等待著
她知道律會來
她感應到了律的能量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在她肉眼不可見的地方正在靠近這裡
「你這傢伙，不停下來見見老朋友嗎？」
她輕笑的開口：「還是說，你不承認我是一之宮黛的一部分？」
然後不出兩秒
空氣里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光門，稍後律的長腿便從這扇門裡跨了出來。
他衣冠楚楚，從頭到腳都是精緻的
可是阿獃卻能從他身上嗅出血腥味。
當然，律的身上不可能出現任何氣味，血腥味只是阿獃感應到的而已。
明明是高她一等的『智慧』存在，卻渾身都瀰漫著野獸才有的血腥氣息
什麼高級？什麼低級？不都一樣是野蠻的存在么？
她心裡鄙夷著男人道貌岸然的偽裝，臉上卻是軟軟綿綿的笑。
她親切的說：「好久不見啊，上司大人。」
「.……你，你怎麼成實體了？」律從來沒有遇到過記憶被剝離后還能成實體的存在，再加上女孩和一之宮黛本就是同源。他竟然結巴了。
「托您的福啊～說去來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呢。是不是啊上司大人～」
甜膩膩的笑
女孩的笑顏天真明媚，蘋果般圓潤的臉頰上透出稚氣
律被她笑的心裡有點發毛
正打算說幾句安撫的話
女孩卻突然變了臉，她眼眉立起，發狠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會這麼感謝你啊！」
「我得謝你讓我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對嗎？謝你讓我被時耀抓住打的魂飛魄散？還是謝你在殘忍的對待我之後屈尊降貴的陪在我本體身邊啊？」
「如此說來的話，我還真是得好好謝謝你啊。」恨極的話，恨極的臉
這麼深的恨意如同一個耳光扇過來，打的律措手不及
他詞窮的辯白：「我的本意不是這樣，你變成現在這樣……是一個意外。」
「關於時耀，你不用為他跟我生氣，他已經被我收起來了，不會再傷害你了。」不善解釋的律，乾巴巴的像他心愛的姑娘述說剛剛做過的豐功偉績
「我不聽你這些廢話，我只知道誰讓我痛一分我也要他痛回來！我恨你恨到想要扒你的皮！抽你的骨！」阿獃的臉都因恨意而扭曲
「你憑什麼把我當垃圾一樣抽出去，憑什麼？憑什麼！！你憑什麼讓我來這個世界，憑什麼決定我的生死，憑什麼，憑什麼！！」
「就憑你高我一等？」她笑的流出眼淚，幾近癲狂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一聲聲質疑飽含了血淚
阿獃揪住律的衣服，已然是瘋魔了：「我不服啊。」輕輕的一聲嘆，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貼著男人的臉，深深的看著他，那貪婪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爬過律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彷彿要把這張臉記到靈魂深處。
「我要殺了你。」律聽見女孩這麼說，他立刻反駁：「你殺不了我，我也不會死。我永遠都不會死。」
女孩笑了，笑的絕望：「那就讓你殺了我。」
下一刻，他的胸膛里就插、入了女孩手指化作的利刃。利刃刺進了他的胸膛，那裡流不出一滴血。
也沒有痛的感覺
可是身體的自衛卻條件反射的運作了起來
他的手已經揮向了女孩單薄的後背，轟的一下，阿獃碎成了千萬個碎片。
律愣了，他看著自己不聽使喚的右手，有些茫然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的化成了光向遠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