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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從校園欺凌到豪門媳婦的枝頭15

  不止是高橋櫻枝。


  這段閱后即焚的短視頻, 同一時間在許多人的手機里出現, 被陸續打開,查閱。


  視頻的內容觸目驚心——鏡頭緩慢又平穩,一寸寸掃過一個個被捆住手腳,昏迷不醒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許多個, 都是他們日常時候,輕而易舉就可以隨意拿來欺凌的消遣對象。


  哦?其中竟然還有失蹤許久的清水裡奈!

  最後一個鏡頭,畫面最長最細緻的, 是滿頭鮮血一動不動的——彌、生、姬、一。


  最終的鏡頭靜止在, 彌生姬一雙眼緊閉生死不知的特寫上。


  視頻最後,一個神秘喑啞的聲音, 邀請他們來參加一個, 主題叫獵人遊戲的party。


  「遊戲很刺激,請大家務必秘密前往。」


  獵人?!

  結合視頻的畫面,這遊戲是要做什麼, 簡直不言而喻。


  這神秘的邀請人, 如此喪心病狂,不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竟然還膽敢光明正大的發給所有人?


  神通廣大,膽大至極!


  是誰?


  高橋櫻枝就像被挑釁了一般, 不悅的抿緊嘴。


  這種事, 這種大手筆, 若叫別人看了, 肯定第一個想到的是她高橋櫻枝。


  除了她, 再沒有人有這種魄力和能力。


  但高橋櫻枝憤怒的,卻不是她可能為別人背了黑鍋,而是,她的權威和地位被挑釁了。


  就像金字塔頂尖的女王,感覺到了意圖謀權篡位的逆臣。


  一隻手忽然從她旁邊伸出,拿走了手機。


  「你也收到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瘋了嗎?」竹內旬臉色蒼白不可置信。


  高橋櫻枝原本陰鬱不快的神情,見到竹內旬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囁喏著:「老師,」她撥了撥頭髮,「可能,可能只是有人在開玩笑……」


  但這話顯然不足以打消視頻內容帶來的觸目驚心,竹內旬深吸一口氣,溫和堅定地說:「玩笑?這樣的玩笑,過分至極。已經三個人了,櫻枝。我根本無法想象,他們還能做出什麼來。」


  「那三個人只是意外……」高橋櫻枝忽然變了神色,提高聲音,「老師你在做什麼?」


  竹內旬在撥打電話:「趁現在還來得及,我要阻止這一切,我要報警,救他們。」


  高橋櫻枝一把按住他的手,神情溫柔擔憂,眼底卻壓著快要遮掩不住的冷酷。


  迎著竹內旬驚訝看來的眼神,她努力笑了一下,用溫和的聲音說:「老師,你這樣是不行的,根本沒有用,你知道背後做下這些事的人是誰嗎?那很可能不是一個兩個,就算老師報警也沒有用。視頻閱后即焚,毫無證據,而且他們敢光明正大發出來,就不怕警察去查。」


  「那難道就這麼算了嗎?放任他們做出可怕的事情來?」竹內旬搖頭,看著高橋櫻枝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高橋櫻枝察覺到了,眼神也微微一閃:「當然不是,我只是害怕老師受傷害。所以,由我先去,等我掌握他們的位置后,發消息給老師。這時候老師再報警,一定可以救下他們的。」


  竹內旬的臉上露出被感動的無措:「櫻枝,我知道的,你是最純潔美麗的女孩。可是,正如你想保護我的心,我絕不可能讓你去涉險,我跟你一起去!」


  高橋櫻枝深情地望著他,下意識笑了,這時手機再次傳來一條閱后即焚的簡訊。


  這一次,簡訊上只寫了時間和地點。


  ……


  十五分鐘后。


  一輛輛車子駛過去。


  一個著名的風景區。


  高橋櫻枝下了車,發現這裡已經多了很多人,熱鬧得彷彿學校的集體春遊活動。


  雖然這裡每個人都戴著面具,但是熟悉的人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還有一些和高橋櫻枝一樣沒有戴面具,似乎是不知道什麼情況的同學。


  「到底是誰?開這樣的玩笑把大家騙過來?」


  「不知道啊,客人都到了主人還不來,真是沒禮貌。」


  「我,我有些想走了,怎麼覺得好心慌,他們不會真的這麼誇張,真的把人綁了吧?」


  「不知道,那樣就鬧得太大了,我也想走。」


  「嗤,膽小鬼,這種樣子為什麼還要來?」


  ……


  議論紛紛地時候,忽然一個身穿燕尾服,舉止誇張的男人,眾星捧月地走了出來。


  「歡迎大家賞臉,來參加我的戶外party。」


  雖然他同樣戴著面具,但是不少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山本君!」


  「原來是岩一郎啊,我還以為……」


  「他怎麼這麼大膽?不過是他的話,搞不好還真的能做出這種事來。」


  竊竊私語的聲音,並沒有影響山本岩一郎地表演。


  他高聲說:「由於重病修養了一陣子,還擔心大家把我忘記了,所以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將大家騙來?你們中不會有人真的信了,充滿正義感地跑去報警吧!」


  誇張揶揄的口吻迎來一片鬨笑和掌聲。


  高橋櫻枝冷哼一聲,看著他小丑一樣得意洋洋的表演,只感覺倒足了胃口。


  她可還記得,當初山本一副見鬼了的樣子,一灘死肉似得被送去醫院。


  山本岩一郎笑容洋溢:「……宴會正式開始,請盡情玩吧。」


  這段時間學校出了不少事情,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不快,這樣的戶外party還真是讓大家難得有些享受。


  準備好的水酒、食物、音樂、遊戲,被山本岩一郎的人有條不紊地推出來。


  大家盡情享樂,一切都很正常。


  喝酒,玩遊戲,拍照,發推特。


  高橋櫻枝對憂心忡忡的竹內旬說:「看來他只是想挽回,上一次他上課時出的丑。」


  竹內旬搖搖頭:「最好是這樣,但是視頻里有失蹤的清水裡奈,我覺得等下我應該去問問他。」


  高橋櫻枝的眼底有些冷,她自來嫉妒心強,佔有慾也是,任何企圖分走竹內旬目光的人,都是叫她厭惡憎恨的存在。


  但高橋櫻枝沒有說話,只是溫柔信任地笑:「我陪老師一起等。」


  活動只持續了不到一小時,山本岩一郎忽然鼓了鼓掌,提醒大家注意。


  「這種無聊乏味的遊戲大家應該有些厭煩了吧,啊,看我的記性,其實我還為大家準備了一個超級帶勁的遊戲,你們還有精力參加嗎?」


  充滿熱情精力充沛的聲音,還有話語里隱含的危險惡意的暗示,聯想到之前的視頻內容,絕大多數人都已經猜到了什麼,頓時氣氛浮躁微妙起來。


  山本岩一郎環顧四周,故作紳士地說:「當然,如果有人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這樣乏味無趣的事情就足以滿足他,當然可以離開,現在就可以離開。不勉強。」


  陸陸續續地,當真有人選擇了離開,但絕大多數人並沒有動搖。


  來這裡的人,都看過那段閱后即焚視頻,仍舊選擇來,對將會看到什麼心中都有數。


  很快,沒有人再動了。


  人群里幾個耐不住性子的人立刻大聲催促:「快點開始遊戲吧!」


  山本岩一郎的嘴角露出一個神秘叫人不安的笑容:「好的,馬上。」


  然而,他卻並沒有動,就這麼帶著讓人不舒服的笑容,看著所有人。


  大家面面相覷,忽然,有人一頭栽倒在地,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所有人。


  察覺到眩暈到來前,高橋櫻枝只來得及瞪一眼台上的山本岩一郎,立刻就看向身邊的竹內旬,然後兩個人緊抓著手相繼倒地。


  山本岩一郎想幹什麼?難道他膽大包天到,連他們都要一起綁架嗎?


  ……


  黑暗來得倉促,醒來的也很迅捷。


  高橋櫻枝猛地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他們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天已經黑了,燃著一堆篝火。


  所有人都被擺放在帳篷里,此刻,陸陸續續醒了過來。


  「喂,山本你這混蛋,你在搞什麼啊?」


  「我的通訊設備都被拿走了。」


  「你是要綁架我們所有人嗎?」


  竹內旬也醒了過來,看見高橋櫻枝神情頓時一安,兩個人也走出帳篷。


  大大的篝火堆旁,坐著兩個沒戴面具的人,一個是山本岩一郎,另一個則出乎大家意料。


  竟然是新來的轉校生——宮崎月!


  這兩個人怎麼玩到一起去的?

  山本正嗤笑狂妄地說著:「綁架什麼的,你們在開玩笑嗎?我和宮崎君只有兩個人,你們這麼多人怕什麼?不是說了嗎?要玩一個帶勁的遊戲,遊戲開始了當然就要遵守遊戲規則。你們不會膽子小成這樣,這點陣仗就嚇尿褲子了吧!」


  其他人被山風一吹冷靜了些,一看除了通訊工具沒在身邊,他們並沒有任何損傷,也沒有被限制自由的意思,頓時放下了心。


  「哪裡有怕,只是你突如其來,我不提前跟家裡打聲招呼,現在刺激是刺激了,之後肯定要倒霉。」有相熟的人便抱怨著坐過去。


  篝火邊也擺滿了昂貴精緻的食物和酒水,一看就是另一場主題party的續場。


  山本岩一郎得意洋洋地笑:「這你放心。你們暈倒后,我就已經替你們請過假了。」


  告訴所有人,他們在外出聚會,正好用上之前party上的照片。


  在場的人就沒幾個是真的怕家裡問的,沒日沒夜跑出去玩的時間不要太多,只不過這是第一次玩得這麼驚險刺激,出來時身邊也沒有跟著任何保鏢。


  山本岩一郎卻得意地笑著說:「你們不覺得,這個開場很天才嗎?再說,我可不想遊戲玩到一半被某些蠢貨攪局。」


  竹內旬神情不定地望著這些人,高橋櫻枝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他在擔憂什麼,沒想到山本這麼狡猾,收走所有通訊設備,迷暈大家轉移地點,加上有之前聚會的障眼法,所有人都和外界徹底隔絕了。


  高橋櫻枝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樣,竹內旬就是想救這些人,他也沒有辦法報警。


  篝火那裡,一直沒有說話的宮崎月站了起來。


  這時候,所有人的態度都已經輕鬆如常。


  宮崎月臉上掛著笑,略顯痞氣不羈,他面容清秀卻有一種神秘的氣質:「大家好,我是宮崎月,因為這我和山本君共同制定的遊戲,實在是太好玩了,山本君迫不及待想下場,所以,這次遊戲的主持人由我來充當。」


  人群的目光複雜而不善,因為他們當中不少人前幾日還試圖欺凌宮崎月來著,轉眼這人居然就跟他們平起平坐了。


  宮崎月仿若未聞,依舊掛著輕鬆的笑容,遊刃有餘地說:「好了,現在主持人宣布遊戲規則。看到你們手邊的面具了嗎?戴上它。」


  「喂,你憑什麼命令……」有人不爽地說。


  宮崎月在他開口時候就提高一點聲音,看都不看他一眼,笑著卻冰冷地說:「任何不聽指令,破壞遊戲規則的人,都將被剝奪遊戲資格。這意味著什麼,我想你們不會想知道。」


  其餘人陸續都戴上了面具,看了那個抗議被無視的人一眼。


  就像森林裡的野獸,極其熟悉敗者的氣息,隨時轉換弱肉強食的目標。


  開口抗議的那個人在宮崎月面前落敗,頓時感覺四周的氣氛微妙。嘲笑評判的目光讓他有些發怵,立刻也戴上了面具融入其中,才覺得好了些。


  宮崎月又掛上笑容,繼續道:「獵人遊戲第一環節,強、者、為、尊!」


  吸取教訓,這次沒有人說話。


  宮崎月的頭上也帶著一個碩大的面具,卻沒有罩住臉。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戴上了面具,每個人的臉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和之前聚會上那隻遮著眼睛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就彷彿,每個人此刻都不是自己,也沒有人知道面具后的你是誰,安全也危險。


  宮崎月笑容神秘的臉,在篝火的火光和一扇扇面具后目光的注視下,被賦予了一種奇異特別的涵義,那叫做權威。


  「很好,看到那些道具了嗎?」宮崎月隨意指著那堆打獵用的武器和披風,」這將是你們的獎勵,在遊戲的下一輪里,決定你們的級別高低。」


  風聲撩動篝火,發出嗶嗶啵啵燃燒的聲音。


  一片緊張的安靜,只聽到宮崎月堅定冷靜的聲音。


  「得到這些獎勵的方式很簡單,既然是狩獵遊戲,那你們理應能證明,自己是獵人而不是獵物。強者為尊,請每個人都先講述一下,自己身為強者的事迹。」


  宮崎月定定地看著他們,唇角高高揚起,不容置疑地說:「撒謊的人和隱瞞的人,都會受到懲罰,開始吧。」


  人群面面相覷,卻只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具。


  山本岩一郎的聲音從人群里一張面具後傳出:「獵人的證明當然就是獵物。講出那些垃圾的名字不就好了,有什麼可猶豫的?」


  一開始還有些試探,有的人只說出了一個名字,得到一枝箭作為獎勵。


  人們慢慢地便放開了一些,說出的被他們欺凌過的人的名字越多,得到的初始道具也就越多。


  一個個名字被念出來,有些時間太久遠,只記得模糊的綽號,甚至只能概括的說出幾個數字。


  施暴者如何會記得這些充斥著絕望灰暗痛苦的名字?若不是有這別開生面的遊戲提醒,終其一生他們或許都不會想起來,某些被他們毀掉一生的人。


  有幾個熟悉的名字在後面被慢慢念出來……田中紀子、島田小林、清水裡奈……還有一個,松岡琴子。


  一直掛著痞氣笑容垂眸聽著的宮崎月撩起眼皮,看向了說出這個名字的人。


  是個少女,戴著面具看不見她的臉,聲音聽上去活潑歡快又熱情甜美。


  宮崎月的耳邊回想起一個溫柔憂鬱的聲音。


  ——「月君,強大絕不是在弱小的人身上體現的,而是對抗比自己更強者,請務必做一個溫柔的人。永遠也不要忘記,心靈的強大比身體的更重要。」


  溫柔的聲音像三月的風,治癒溫暖一切冬日的瘡痍和蕭瑟。


  然而,最終的結局卻是,她遍體鱗傷從高高的頂樓跌落,血色蔓延宮崎月全部的夢境。


  宮崎月看向忽然鴉雀無聲的人群,人群的沉默是因為,幾乎每個人異口同聲都提到了一個名字,一個充斥著詭異不祥和莫名殺意的名字——彌生姬一。


  宮崎月掀起唇角,彷彿不知道他們此刻的沉默:「第一關是限時狩獵,幾隻很可愛的動物,但是數量有限。不過,獵不到的話,完全可以搶奪別人的。開始吧!」


  篝火,面具,黑夜。


  原始的狩獵,獵物只是幾隻他們慣常遊戲射殺的貓狗兔子,只能說是差強人意。


  對某些習慣更刺激遊戲的人來說,太沒勁了,黑夜下少男少女驚喜驚嚇的叫聲,集體遊戲帶來的氛圍,卻給人一種蠢蠢欲動的牽引。


  面具又帶來另一種特別的安全和危險,總有些人偏愛更有難度的遊戲方式,更何況規則本來就允許。


  滿載而歸說說笑笑的人群,忽然遭到了第一波劫掠。


  被搶奪了,自然也可以搶回去。


  很多網路遊戲不都是這樣的嗎?


  一個小時的時限結束后,回到篝火旁的人群都有些變化,有些極為張揚得意,有些則難掩怨恨憤怒。


  狩獵總是會激發人類血液里的野性,而某些習慣掠奪的人自己被掠奪了,自然更難服氣。


  互相的嘲諷譏誚,你來我往,火氣迸發。


  宮崎月掛著笑容就這麼看著他們吵,拍拍手打斷:「好了,後面的遊戲更精彩。第二環節開始,這一輪的道具是美軍那邊最新款,火力十足。想拿到也很簡單,第一關你們說了幾個名字證明了你們獵人的身份,但是,真假很難判斷。不如你們就挑一件自己記憶最深刻,做得最精彩的事例,來跟我們分享一下。」


  這是要他們具體講述一次,曾經做下的欺凌事件。


  「請務必講得清楚一點,你們怎麼挑選『獵物』的,怎麼圍堵捕捉抓住他們,又是怎麼獵殺的?」宮崎月笑著眼眸很亮很靜,深深地看著他們說。


  ·

  一張張面具,一個個手舞足蹈,激動的鼓掌,誇張的附和,笑聲。


  一聲聲沾滿灰塵埋葬在過去的聲音,若隱若現被捂住口鼻的哭泣求救,不曾存在一樣。


  又在光鮮亮麗的施暴者的談笑間,魂兮歸來,再一次重複他們的悲慘,以供發笑取樂。


  篝火被風吹得張牙舞爪,嗚嗚的風聲夾雜著愉快的歡笑聲,像地獄在人間的投影。


  宮崎月靜靜地傾聽,臉上掛著一點輕薄的柔和。


  「哈哈哈哈,她就崩潰了,你知道嗎?崩潰起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學給你們看……太好笑了,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哈哈哈哈,是好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君,我現在是老師,我就有責任教導他們,做一個好人。這是我必須做的。」


  「好好笑,不論怎麼對她都不會反抗的,她還不斷的鞠躬道歉說對不起,說她好臟。」


  「你真厲害真了不起,連老師都能搞定啊。她應該是怕死你了吧!」


  ……「救命!救救我,誰來救救我。不,誰也救不了我。我好臟!」筆記本上的血字。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笨蛋,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啊,你不知道?她跳樓死了。」


  「啊,我想起了,松岡琴子嘛。可是我記得,大家都說她是因為被侵犯,引發了嚴重的抑鬱,這才……沒想到居然還有你們的手筆,她當時可是你們班的生活老師啊。」


  宮崎月平靜的走過去,走到那幾個人的身邊,這幾個人說得最大聲,也是上一輪里搶奪獵物最多的人。


  他們談論的興起,此刻早已摘掉面具。


  宮崎月走過來,定定地看著方才人群的中心,那個聲情並茂講述她如何逼死一個老師的少女。


  少女被他這樣直勾勾的無禮的盯著,本有些要生氣,對著宮崎月的臉,見他唇角微勾,那張俊秀的臉帶著一點痞氣的笑意,有一種邪氣危險的魅力。


  少女要生氣的臉忽然有些紅。


  宮崎月卻調轉了視線,對著那幾個最為不好惹的少年,他們的目光像一點就燃的火星。


  從他們的臉上,可以輕而易舉的讀出:不耐,易燃,興奮,打量,危險,無畏。


  宮崎月友好地笑了笑,環顧他們:「真沒勁是吧,聽來聽去,這些人都只是欺負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小人物,窮學生,或者隨便換誰都能去欺負一下的軟弱的人。」


  那些人目光會心一笑,帶著幾分不屑嘲笑:「的確如此。」


  宮崎月笑得曖昧邪性,彷彿一個目光間,他們就成了彼此心意相通的好朋友:「大象踩死螞蟻有什麼好吹噓的,對了,你們有沒有做過什麼有趣的事情?」


  「月君是指什麼?」眾人笑著有些不解。


  宮崎月笑而不語,充滿濃濃的輕佻的暗示,晃著身體目光移到方才那少女臉上。


  「月君真壞。」男生們心領神會的笑起來,「是什麼樣啊?」


  那少女也瞬間明白了,宮崎月輕佻地晃著身體,似前似退貼近了少女的身邊,邪氣大膽地盯住了她的臉。


  「你們有沒有,把她們撕開衣服,像這樣,壓到在地上。」


  宮崎月突然攬住那少女的腰身,像跳華爾茲似得讓她折腰自己傾身,做出撕衣壓倒的樣子,佯裝取樂。


  那少女並沒有掙扎,反而還嘻嘻笑起來。


  換一個人做這種事,或許會讓她噁心的直接給他一巴掌,管他是不是開玩笑。


  但是宮崎月的臉很帥氣,帶著一點痞氣曖昧的臉上,實則並無絲毫狎昵邪念。


  少女便也樂得配合他開這樣的玩笑,故意模仿受害者掙扎的樣子,笑嘻嘻的打鬧。


  「噗哈哈哈……你想做什麼……哈哈哈放開我……」


  宮崎月並沒有真的過界,他臉上的神情介乎邪氣和危險之間,笑起來的時候很迷人。


  「松岡琴子,是你找人侵犯她的?」宮崎月低聲說。


  「提她幹什麼?那種喜歡教導別人的老處女,就算是吧。」少女嬉笑著。


  「回答我!還有誰?你散布謠言不斷暴力逼死她,就只是因為她制止你欺負田中紀子,讓你做個好人?」宮崎月的臉上笑意毫無蹤跡,那張臉上就只剩下邪性和危險。


  少女原本嬉笑的臉忽然一僵,黑夜篝火下,這樣的角度看去,宮崎月彷彿野獸。


  她一下臉色難看的退後幾步掙脫開宮崎月:「我不玩了。神經病!」


  周圍那些鬨笑的男生原本正在談論,被他們這麼對待過的田中紀子,聽到爭吵聲看來。


  「怎麼了?」


  宮崎月的臉上再次掛上邪性的笑容,望著他們,誘惑狂妄又隱隱瘋狂地說:「說起來,你們總欺負那些沒權沒勢的平民女孩子有什麼意思?找刺激,為什麼不找個跟自己差不多階級的?」


  「月君是喝多了嗎?怎麼突然……」


  宮崎月猛地抓住一個男生的衣領,卻是將他推到那個少女身上,猝不及防,兩個人疊在一起倒在地上。


  宮崎月哈哈笑起來,其他人也笑起來,宮崎月又如法炮製把其他幾個人也推過去。


  「混蛋,滾開!我都說我不玩了!」少女被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抱住,一看到那渣滓色·欲熏心的目光,差點噁心的吐出來,「你他媽沒聽到嗎?我叫我爸爸殺了你們!」


  蠢蠢欲動的男生頓時有些猶豫,叫她瘋狂的踹了兩腳掙脫開。


  少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宮崎月,轉頭冷冷的嫌惡地看向其他人:「我不玩了,我現在就要走。你們等著,我告訴你們,你們都完了!」


  少女大步向外走去。


  砰一聲。


  一聲痛苦的慘叫,少女向前撲倒在地,她穿著短裙的大腿上破了一個洞,鮮血流出。


  「宮崎月,你在做什麼?」其他人也頓時懵了。


  宮崎月的手指無聊的轉著手裡的武器,掛著痞氣邪性的笑,對這群被嚇住的人說:「怎麼,等她出去告訴她的議員爸爸抓你們嗎?強·奸未遂也很嚴重的,要判刑的呢。」


  少女恐懼的痛哭出聲:「不,不要殺我,我不會說我什麼也不會說。」


  宮崎月聳聳肩:「這種性格的狠角色你們相信嗎?她可是,老師教導她一句,就能記恨到逼死人的。搞不好,不等送你們進監獄,她就能先做出點什麼。但是,她要是消失了,我們都是共犯,口供一致說沒見過她,白天的聚會後大家都走了,沒有人會發現的。」


  砰!又是一聲。


  眾人看向宮崎月,只見他無辜的聳聳肩,一隻手指還在無聊的轉著武器,根本沒有瞄準那女孩。


  然後,才發現是他們身邊的人,抬起手裡的武器對著那少女。


  「好痛!我不想死!救命!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宮崎月垂眸看著她:「這句話真耳熟,後半句應該是……不,誰也救不了你。因為,你很臟!」


  砰!砰!砰!砰!

  來自不同的人,持續不斷的砰砰砰砰,禮花一樣!

  「他們瘋了,他們真的瘋了,他們在殺人!」竹內旬面具后的聲音失魂落魄,從遊戲開始他聽到那些人說自己光榮的欺凌史時,就已經是這樣了。


  高橋櫻枝握緊他的手:「老師,求你不要出去,他們連我們也會一起殺了的。」


  高橋櫻枝目光冷漠殘酷,她並不恐懼也不害怕,只有平靜和不悅。


  那少女的死在她看來毫不意外,對方仗著父親是議員,囂張跋扈到連他們都不放在眼裡,更別說是那些無權無勢的人了,恨她的人比比皆是,有這下場簡直再適合不過。


  但高橋櫻枝也覺得事情開始不太對勁了,這些人的狀態有些危險,像喝醉酒的暴徒,鐵籠里放出的猛獸。


  之前的掠奪狩獵,包括遊戲環節時候過往作惡的回憶,早就激起了大家的火氣,鮮血的刺激就像是篝火上的油。


  就算換一個人,就算真的是毫無威脅的人向他們求饒,這些人也不會信,不會放過。


  他們喜歡看獵物掙扎求饒,他們想看到獵物死亡,他們早就習慣死亡了。


  他們欺凌彌生姬一過程中,死於他們暴力意外的三個同伴,就是喚醒他們靈魂里魔鬼的祭品。


  沒有人比高橋櫻枝對這些更敏銳,她甚至早就預見到有這一天,但不止她一個人如此。


  他們這些人生來就不受絕大多數規則的限制,有些規則形同虛設,甚至完全是他們手中的橡皮泥,隨便捏造。


  這個世界愛他們,給他們絕對的自由,毫無實質性的代價和懲罰。


  任何一個人,如果沒有明確的限制,都會去試探世界的邊界,直到觸摸到明確的底線。


  而他們沒有底線,因為他們的國家沒有死刑,犯再大的錯誤,代價都是微不可聞的。


  高橋櫻枝本來一直是這麼覺得的,但現在,她忽然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漏算了一點,這些放縱自由的猛獸,是有可能轉頭咬向他們的同類的!

  他們沒有形成敬畏規則,衡量代價的習慣,在酒精和熱血的刺激下,完全忘記了獠牙對準的是他們自己的同類。


  神保護吸血鬼,特許他們靠吸食人的血液為生,而任何傷害吸血鬼的人,卻要處以十倍懲罰。


  有些吸血鬼在這高高在上的特權下忘記了,吸血鬼會滅亡,血族不會消失。


  任何一個血族都有絕對唯一的禁令,吸血鬼絕不可以殺害吸血鬼。


  但現在,這些吸血鬼忘記了。


  觸犯禁令的吸血鬼當然會得到懲罰,可是,高橋櫻枝卻不想成為他們罪證的依據。


  阻止吸血鬼自相殘殺,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獵物!儘可能多的獵物。


  最狠厲的幾個人出現了,盲從的也不少,這是最危險的組合。


  高橋櫻枝隱藏在面具后,壓低嗓音,問神情冷峻心不在焉的宮崎月:「重頭戲什麼時候開始?」


  ·

  宮崎月漠然的目光掃視了一圈。


  被突如其來的殺戮嚇呆的眾人,一開始是呆若木雞忘記了尖叫,後來就是太過於恐懼,不敢發出聲音。


  宮崎月忽然痞氣輕佻的笑了:「怕什麼?別說你們來的時候不知道,遊戲最後是要幹什麼的?這種事情,你們從小到大不是都做習慣了嗎?怎麼,不見血的殺戮做多了,直接一點的就裝得好像是什麼純潔善良的小寶寶了?」


  之後全部參與動手的幾個男生,一起發出笑聲。


  輕鬆隨意,意猶未盡的興奮,彷彿根本不覺得,他們方才做下的事情有多罪惡可怖。


  沒有人說話,但一張張沉默的面具背後,已經開始出現恐懼的氣息。


  宮崎月拍拍手,這一次他沒有笑,面無表情地說:「你們的英勇事迹講完了,不錯,果然是在從小的熏陶培養中,不斷嘉獎選拔·出來的好獵手。那遊戲就正式開始吧。」


  山本拍拍手,他的一眾屬下立刻從一個黑暗的大帳篷裡帶出來許多人,都是他們的熟面孔,很多人都曾出現在閱后即焚的視頻中。


  其中就有之前白天的戶外party上,最終決定退出要走的同學。


  山本竟然連他們也帶來了。


  宮崎月望著這些惶惶不可終日的「獵物」,平鋪直敘:「這輪遊戲叫捉迷藏。捉到的,就是你的獵物,你想對他們做什麼都可以。獵物沒有任何反對的權利。」


  他是個拙劣生疏的主持人,從最初一開始,就毫無任何煽動吸引,但卻有一股奇異的危險氣場,讓人趨利避害不敢違背。


  宮崎月就這麼毫無感情地說:「那麼,誰來當獵物呢?不如這樣吧,我實在很好奇,當初究竟是誰殺了松岡琴子?她是絕對不會自殺的。誰侵犯了她?找出這個人,歡迎檢舉和揭發。找出來了,這個人就是獵物。找不出來,你們就一起來當獵物吧。」


  一片沉默。


  戴面具的獵人和不戴面具的獵物,分割組成一個新的食物鏈。


  山本岩一郎對這個局面哈哈大笑,似乎覺得有趣至極:「太慢了,不如我來幫他們一把,我能指定一個獵物嗎?她如果給不出你想要的答案,我就要迫不及待先開始遊戲了。」


  不等宮崎月表態,山本岩一郎隔著面具,不懷好意地瞪向人群里的櫻井千代:「櫻井老師,您一向最是聰明睿智,請您來解這個迷吧。」


  櫻井千代臉色慘白冰冷,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成為被這些人欺凌的對象。


  明明,她跟他們是一夥的,她是學校董事會的人,她跟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啊。


  可是,看著眼前一張張陌生詭異的面具,她身邊一起站著的,除了從前她所鄙夷輕視的弱者,分明還有許多上流社會的貴族小姐少爺,連他們居然也不能倖免。


  這座學校餵養出了一群怎樣瘋狂可怖的怪物?


  「半年前,松岡琴子的確是自殺的,警察來查過了,當時有很多流言,是因為這個班裡的學生不滿意松岡想要教導他們,所以才針對她。當時松岡幫助的人是島田小林。」


  櫻井千代沒有表現出她的憤怒和恐懼,盡量快速的給出他們要的訊息,把禍水引到下一個人身上。


  島田小林怕極了,渾身都是冷汗。


  他也沒有說什麼,極快的撇開自己:「琴子老師還幫助了田中紀子,我沒有傳流言,喜歡傳流言的只有紀子。」


  田中紀子不在這裡。


  其他人陸陸續續也開始說:「我有聽到過,是田中說琴子老師私生活混亂。」


  「對啊,我也聽到了,她有和琴子老師吵架。」


  「田中說過很多人壞話……」


  「一定是田中,她最喜歡引導大家欺負別人了,從很久一起就是這樣。」


  ……


  流言的盡頭慢慢拼湊出來,或真或假全都指向一個人——田中紀子。


  田中紀子在哪裡?


  她也在人群里,就在面具后,本來臉上一直是掛著惡意期待的笑意,卻忽然慘白僵冷。


  所有人都在找田中紀子,這是場公開的非正義而只是娛樂的審判。


  儘管田中紀子極力降低存在感,很快仍舊被身邊人發現,被揪著頭髮拖出來。


  象徵獵人的面具滾落在地,就像當初她從上流社會的小公主,直墜而下落魄可悲。


  田中紀子極力矜持冷靜的臉上,難掩恥辱憤恨,伏倒在地,低著頭。


  櫻井千代怒氣勃勃的挖苦諷刺:「你這種人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蛆蟲,恩將仇報,最喜歡攪動是非……」


  田中紀子縮著身體,冷靜地說:「琴子老師跳樓前,櫻井老師對她說,讓她乾脆去死,省得丟人。就像現在這樣,櫻井老師一直在罵她,說她臟。」


  「你,你胡說!」櫻井千代慌了神,但山本岩一郎對她的恨意早就只等一個發泄口了。


  短短几分鐘內,第二具屍體陳列在地面。


  田中紀子看著流到腳邊的鮮血,終於慌了神,哭著發著抖:「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散播了流言,我沒有想過她會死,我發誓我沒想要害死她。我只是嫉妒,為什麼竹內老師只喜歡琴子老師……」


  「住嘴!」高橋櫻枝聽到田中紀子的話,整個血液都涼了,繼而就是沖頭而上的狂怒!

  她跳上去不顧一切的廝打田中紀子,甚至儼然忘了會被竹內旬看到她這麼瘋狂的一面。


  田中紀子歇斯底里大吼:「是高橋櫻枝殺了琴子老師,她才是嫉妒琴子最深的人!因為她和竹內老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彌生當初被嚇瘋,也是因為她無意發現了這個秘密,被高橋盯上了!是高橋櫻枝害死了松岡琴子!她才是罪魁禍首,你們不是要找獵物嗎?她就是,殺她啊你們殺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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