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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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橋低頭給他咬了一口, 毛哥一疼, 氣地甩手打了她一巴掌。
旁邊有過路人經過,毛哥不敢太猖狂,顧橋趁機跑了。
她跑到小區里, 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疼嗎,當然疼,但她不在乎啊。
又不是沒被人打過,以前江琴就這樣打過她,那次氣得程舟將她家的餐桌給掀了, 之後江琴再沒打過她的臉了。
顧橋站在樓道門口, 拿出手機給程舟發了條消息,說她已經到家了。
發完消息,顧橋坐在門口的小花壇上,很久沒動。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心底並不愉快的記憶卻如潮水般湧來。她不認識毛哥,因為不在乎所以不難過。
但江琴卻是她的親媽媽,既然是親媽媽為什麼還要打她呢, 既然把她生下來了,又為什麼不疼愛她呢。
一陣風吹來,顧橋縮了縮身體, 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從她面前走過。
「寶寶乖, 媽媽愛你哦。」女人臉上笑意融融, 鼻尖在小女孩臉上蹭, 逗地小孩哈哈直笑。
顧橋感到鼻頭髮酸。一直到那對溫馨的母女走遠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戶,廚房的燈亮著,還有碗要洗。
她起身,拎起地上的書包,邁著沉重的步伐,打開樓道門進去。
一開客廳門,竟看見吳良心坐在她家沙發上和媽媽說話。爸爸加班還沒回家。
顧橋心裡一冷,吳良心怎麼會在她家裡?
江琴看了顧橋一眼說道,「橋橋,你們年級主任家訪來了,過來坐。」
顧橋看了吳良心一眼,肥胖的身軀佔據了半張沙發,一雙鼠眼盯著顧橋,嘴角微微勾起,笑得不懷好意。
她將書包放在架子上,去洗手間洗手。
能聽見外面的談話聲。
「顧橋同學其實是個好同學,就是最近,聽同學說經常在網吧包夜,還交了個社會上的小混混當男朋友,這事給學校造成的影響很不好。不是我亂說,有看見的同學都把照片發到我這了。」吳良心說著,將早上偷拍到的照片拿出來給江琴看,「學校三令五申,不許去網吧包夜,不許談戀愛,一旦發現,嚴肅處理。」
照片里,顧橋站在一群流里流氣的小混混中間,為首的那個染黃頭髮的正搭著顧橋的肩膀。
顧橋氣得直哆嗦,她猛地從洗手間里衝出來,奪過吳良心手裡的照片看了一眼,大聲說道,「這幾個就是他媽的收保護費的!」
談戀愛還他媽需要一群人圍著嗎,傻逼嗎都是。
江琴冷冷看了顧橋一眼,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往旁邊一扯,「發什麼瘋呢你!」
「顧橋同學,」吳良心滿臉痛心疾首的樣子,「犯了錯不要緊,勇於承認錯誤就還是好同學,但你現在這種態度就不對了。」
顧橋看見吳良心那張虛偽的面孔就想吐,她甩開江琴的胳膊,將手裡的照片往地上一扔,到吳良心面前,「你不就是因為懷疑是我寫檢舉信告發你的嗎,告訴你,不是!」
被說中了心裡陰暗邪惡的一面,吳良心的臉扭曲了一下,卻還是裝作一臉鎮定,看了看江琴說道,「你家這孩子沒救了,等著勸退吧。」
雖說顧橋成績不好,但能在榕市數一數二的一中念書,這讓江琴在廠里很有面子,她接受不了顧橋被勸退,一準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更戳心的是,被勸退,高考肯定就完了。沒有高考的人生是什麼樣子的,江琴最清楚。當年跟她同一批參加學習的同學,高考之後各自走上了不錯的人生。只有她因為生孩子,錯過高考,一輩子窩在那個小破文具廠里受氣。
「你給我跪下!」江琴伸出手指指了指顧橋,氣得嘴唇發抖,抬手推了她一下。
顧橋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倒,茶几上的玻璃杯被打翻在地上,啪--地一聲,被子碎了,茶水濺濕了她的衣服。一小片一滴滴,像淚痕。
她垂下眼睛,眼裡沒有一絲眼淚,再抬頭的時候,滿眼都是倔強。
「沒用的東西,你給我跪下!」江琴踢了一下顧橋的腿,摁著她跪在地板上,擰著她的耳朵喊道,「給你老師道歉!」
江琴的聲音本來就粗糙,此時因為情緒不穩定,聽起來像是刀子磨在磨砂紙上,粗啞中帶著尖利。
顧橋被刺地耳朵疼,心裡更疼。她轉頭看了江琴一眼,眼神突然柔和了下去,像是在做最後掙扎,像是在給眼前至親之人最後的機會。眼睛溢上了淺淺的水光,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媽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江琴摁在顧橋肩上上的手抖了一下,神色有點複雜。雖說這是個沒用的拖了她後腿的孩子,但畢竟也是親生的。被這樣一雙飽含期待的眼睛盯著。一向沒什麼母愛的江琴心底突然柔軟了一下,像是被一雙肉呼呼的稚嫩的小手碰了一下。
吳良心從包里拿出來一張化驗單,走過來遞給江琴說道,「您自己看看吧。」
江琴接過來,這是一張妊娠化驗單,結果顯示的陽性。
旁邊的名字是顧橋,雖說顧字被不小心撕掉了,但這個橋字是真的啊,還是學校里的年級主任送過來的!
懷孕生子,錯過高考。這幾個字就如同魔咒,折磨了江琴十幾年。
顧橋看不見那張是什麼單子,但江琴的反應她看得很清楚。
江琴看完化驗單,身體發抖,她尖叫一聲,一腳踢在了顧橋的肚子上。
顧橋倒在地上,手腕劃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血流了出來。
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手腕上的疼痛,她所有的痛都在肚子上,被江琴踢的那一下。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啊,她又不是什麼壞孩子,她又不是不乖,她也會做家務會洗碗的,怎麼就總也得不到母愛呢。
那種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冰涼感像一個尖利的冰錐,一下一下在她心口捶著,瞬間便千瘡百孔,血流成河。
也是活著的,也是清醒的,身體和思維卻像是被凍結了,整個人有一種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蒼涼感,無邊無際的孤獨和絕望席捲過來,吞噬著她。
「砰——」地一下,客廳門被人猛地打開。門板打在牆上,發出咣當一聲。
來人力氣大又帶著強勢的火氣,門一震,好像帶地整間房子都在震動。
顧橋捂著肚子趴在地上,慢慢抬眼看過去。一直忍住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
她哭著喊他,「小舟哥哥!」
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往下,能看見黑色小衣,有什麼東西像是要從裡面跳出來。
他閉上眼睛,轉過身,將手上的剪刀往她桌上一扔,有點煩躁地說道,「趕緊換,換好鑽被子里睡覺。」
顧橋換好睡衣,看著地上的一大團頭髮,差點要哭出來。
她的髮型本來就已經夠丑的了,被他再這麼沒輕沒重的咔嚓一剪子下去,還能見人嗎!
顧橋委屈巴拉地鑽進被子,程舟轉過身,坐在她床頭的椅子上。
「小舟哥哥,我能問個問題嗎?」顧橋看著他,一雙眼睛晶亮,沒有絲毫的睏倦。
「嗯。」程舟答著話,視線並不落在她身上。
顧橋從床上坐起來,盯著程舟的眼睛問道,「你覺得我好看嗎?」說完補充了一句,「除去髮型的話。」
說這種話是在嫌棄誰。程舟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最好看的難道不就是這個髮型。」
「哎,你看看我呀,你別不審題就答卷。」顧橋往程舟視線前湊了湊,「你怎麼不看我?」
「你是不是不敢看我呀,小舟哥哥。」
程舟站起來,啪地一下將檯燈關掉,不耐煩道,「趕緊給我睡覺,再逼逼一句給你扔窗外去。」
屋內頓時一片漆黑,顧橋猛地往床邊一趴,一下抱著程舟,頭埋在他懷裡蹭了蹭,帶著點顫音說道,「怕,怕黑。」
「少他媽扯淡。」程舟將顧橋從身上巴拉開,將她摁回床上說道,「腦殘偶像劇少看。」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怕過黑。
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軟地像是棉花的觸感。好一會都沒有消失,這令他他有點煩躁。
程舟起身,推門,走進了雨里。
連雨衣都忘記了穿。
顧橋在後面喊,「啊,要打雷了,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