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洗白失敗
小金旋風般從台階上跑下來, 一直跑到丘幕遮面前, 兩眼放光道:「師叔,真的是你!」
可不就是我嗎?丘幕遮苦笑著點點頭, 雖然我見到你也很高興,但是能別用這種圍觀稀有物種的眼神看我嗎!
小金往丘幕遮床上一坐,聲音糯糯的:「師叔, 這三年你去哪裡了?怎麼不來找我們?」
丘幕遮嘆道:「怎麼找?」
小金眉一蹙,嘴一嘟:「也對。可是, 可是……」她突然往前一撲, 給丘幕遮來了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可是我真的好想師叔……嗚嗚嗚……」
「…………」
「師叔你別推我,你讓我抱一下, 我真的好想師叔你,好想好想好想……」
「不哭不哭,這不是見到了嗎?」丘幕遮拍拍小金的後背,心中也軟得一塌糊塗。這種老父親安慰女兒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小金抽噎了好半天,才肯放開丘幕遮,道:「師叔,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丘幕遮道:「那倒沒有。沒人來審訊我,也沒人對我用刑,就是一個人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待著, 有點無聊。」
「師叔無聊嗎?那我以後每天都來陪師叔!我,我彈琴給師叔聽!」她十指模仿彈琴的動作, 嘴巴里還哼了一小段曲調, 「我現在彈得可好啦, 不比師叔你差哦。」
丘幕遮笑著搖頭:「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地方不適合女孩子待,不用啦。」
小金有點喪氣:「可是我真的很想彈給師叔你聽,楚師兄總說我彈的難聽,我明明彈得跟師叔你差不多了,他還總說我差的遠……討厭。」
丘幕遮道:「別聽他瞎說,他什麼時候聽過我彈琴了。」
小金絞著衣角,不情不願道:「哎,其實他確實聽過很多遍了,以前還在秋鳴山時,我們常常會跑到師叔你的南峰玩耍修鍊,那個時候師叔你每晚都有彈琴,我們都聽到了哦。琴聲如泣如訴,似怨似哀,彷彿在思念哪位傾國佳人,夜夜求而不得……」
丘幕遮:???
我次噢,如果他沒記錯,他那個時候最常彈的,明明是他自己獨創改編的——《歡樂頌》!
歡樂女神聖潔美麗,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來到你的聖殿里!
……
怎麼聽到小金他們耳朵里,就成了思念佳人,求而不得了?
難怪子期死後,伯牙絕弦,他當時要聽到小金他們對自己琴聲的評價,估計立馬吐血而亡。
改編失敗,太失敗了,下次有機會,他要重編一曲重振雄風!
見小金著實很喪的樣子,丘幕遮鼓勵道:「楚星沉只會耍劍,又不通音律,別聽他的。下次我出去了你彈給我聽,一定賊棒。」
小金開心地直點頭。
【叮咚!宿主積分+50!友情提示,小金好感度已經加到滿值】
「…………意思是以後我都不能從小金這裡拿到積分了?」
【正解】
哎,丘幕遮心道,原來做個老父親,我也有這麼大的魅力!
「對了師叔,你真的……參與了楚家滅門案嗎?」沒等丘幕遮回答,小金便立刻自己回答了自己,「呸呸呸,我胡說什麼呢!師叔你一定能很快出去的!」
丘幕遮笑笑,小金觀察著他的臉色,謹小慎微地問:「師叔,楚師兄他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
「師叔,你千萬不要生氣,楚師兄也很想你,他其實是相信你的。」
是嗎?丘幕遮扶額,真沒看出來。
楚家舊事,他本來打算自己去查,但現在事情捅破了,他又深陷囹圄,交給楚星沉,其實也一樣。因為他相信楚星沉會把事情查清楚,絕對不會像郭浩一樣不辨是非。
丘幕遮想,只要到時候能還他一個清白,這就夠了。
接下來兩人沒就這個話題深聊,小金挑了這些年分別後的好多趣事說與丘幕遮聽,逗得他大笑不止。
小金原來也邊說邊笑,可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她看著丘幕遮,突然道:「師叔,你要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丘幕遮本來正「哈哈哈哈哈」,聽到這句話又「哈哈哈」了幾聲,道:「我想笑啊,你說得真的很搞笑啊!花師姐竟然曾經計劃要把思思燉了熬湯,她怎麼想出來的!」
小金:「師叔,我剛才不是說花師姐,我說的是陳放。」
丘幕遮:「哈哈哈……」
丘幕遮:「……………」
小金的眼神裡帶著擔憂:「師叔,你聽我說的聽累了吧?我就不打擾了,明天再來看你。」
丘幕遮:「記得把琴帶上。」
「嗯!」
自楚星沉和小金來過之後,丘幕遮的新家已經許久無人造訪,本來那天臨走前,他和小金說好第二天再見,但是到了第二天,卻一整天不見小金的影子,第三天亦如是。
當然不可能是小金出了事,唯一的解釋,就是她不能進來了。
丘幕遮在地牢里,被封鎖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本來就讓人焦躁,偏偏這兩天,他還做了同一個夢。
他走在一個長長的走廊里,那走廊密閉乾燥,牆壁上鑲嵌著紛繁的花紋和古老的文字,兩側火把將他的影子映照在牆壁上,在不知從哪吹來的風中搖曳不定。
走廊靜得可怕,只能聽到靴子落地時「嗒嗒」的腳步聲。他雖然害怕,但一直堅定地朝前走,他知道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門,只要打開門,就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加快了腳步,終於,看到了那扇又窄又高的門。石門緊閉,門外還設有各種複雜的結界,他試圖用盡一切辦法,但還是無法將門打開。
今天的時間不夠了,他想,只能下次再來。
他懊惱地一拳打上牆邊的立柱,被他捶到的地方,刻有一個小小的族徽。
三瓣落梅標識。族徽上,還有一個繁體的「楚」字。
……
這與其說是一個夢,不如說是曾經遺失掉的某段記憶。
丘幕遮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試著呼叫系統。
「記憶晶片的數據是不是恢復了?」
【系統查詢中,請宿主稍等】
【因為數據損毀得太過嚴重,所以總部調用了最高級的工程師,但目前也只暫時恢復了10%不到的數據】
「……」
才恢復10%不是問題,問題是已經恢復了的這10%,怎麼感覺不大對勁啊。
原主進了楚家的某處地下密室,怎麼看怎麼鬼鬼祟祟(……)!丘幕遮在夢裡能感受到原主的情緒,他想拿門後面的某樣東西,那東西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甚至到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拿到的地步。
但是……丘幕遮想,既然那東西是楚家藏在密室里的,原主想去拿,那不就是偷嗎!
我靠!丘幕遮差點從床上翻下去,這這這……這劇情人設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樣啊!不管原主偷沒偷成功,「偷」本身,就是一樁罪。
他現在還敢打包票,說原主與楚家滅門案完全無關嗎?
次哦摔摔摔,難道這是一個反派洗白的失敗案例?!
——哐!
丘幕遮抬起頭。
雖然有人來看他他很高興,但是姐姐你能別用這麼粗魯的方式開門嗎?好好的手不用,非得用腳!
靜靜,哦不,陸霜用腳把門踹開,負手站在台階上。她與丘幕遮兩相對望了一眼,然後一步一個腳印,重重地走了下來。
她本來面無表情,直到走到丘幕遮面前時,才不無譏諷地笑道:「你穿男裝,不挺人模狗樣的嗎?」
丘幕遮:「陸姑娘有何貴幹?」
陸霜:「丘幕遮,我是來警告你的,就算你回到了縹緲山……」
「陸姑娘。」丘幕遮不用聽都知道陸霜要說什麼,他也實在沒興趣聽她說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我現在只想早日離開地牢,離開縹緲山。」
「哦?」陸霜眯起眼,「這麼說,楚家被滅門的事真的與你無關了?」
為什麼人人都對楚門血案這麼感興趣!
丘幕遮道:「反正這件事情,肯定與陸姑娘無關。」
「你!」陸霜面現薄怒,「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這麼囂張!」
她猛地朝丘幕遮走近一步,這時,有人在門口叫道:「霜兒!」
來的真是巧,丘幕遮心道,陸仙尊你彷彿就是為化干戈為玉帛而生的啊。
「哥。」陸霜見到陸默軒,立馬由御姐變成了軟妹子。
陸默軒道:「你不是說要去後山修鍊嗎,怎麼跑到地牢來了?」
陸霜本能地要反駁,卻被陸默軒止住,他難得皺眉道:「好了別鬧了,這地牢陰氣太重,不宜久待,你快出去。」
「哥,你不要單獨和這個人待在一起,他……」
「我自有分寸,你就別瞎替我操心了,快出去吧。」
陸霜朝丘幕遮揚了下冰劍,警示意味十足,然後聽話地出了地牢。
陸默軒等陸霜走後,緩緩坐到床榻邊,看著丘幕遮道:「丘師弟,這幾年,你辛苦了。」
丘幕遮道:「陸師兄,明人不說暗話,我給你們縹緲山派做了這麼多年卧底,你們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陸默軒一愣,接著苦笑道:「幕遮,你可真是直接。」
丘幕遮道:「我跟陸掌門是來往多年的師兄弟,有什麼話,不可以直說嗎?」
陸默軒點頭:「當然可以。」
丘幕遮:「絞楓林一戰後,陸掌門便聯合雲靈山派和玄花宗,對我下了通緝令,完全把我置於和周瀾相同的境地,卧底一事隻字不提。這麼做,陸掌門不覺得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嗎?」
陸默軒道:「你在責怪我。」
丘幕遮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本來當年老掌門派你去卧底這件事,我就不贊同,因為這種事說出去,對縹緲山派的名聲非常不利。」陸默軒彷彿在斟酌著用詞,緩緩道,「還有……你還記得自己當年為何要主動提出去秋鳴宮當卧底嗎?」
丘幕遮:「……???」
陸默軒抬眸望他,道:「我現在都還清楚記得你當年說的話,你說,你心甘情願去秋鳴宮卧底,不求回報,只為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