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每個世界都要蘇爆你(快穿)> 127.太后國色(十五)

127.太后國色(十五)

  看見這一段話就代表買的是晉江防盜章或者是盜版, 防盜需等12h  群臣們以為有生之年不可能看見玉衡封后納妃,哪知道突然就被這一道晴天霹靂炸得渾渾噩噩。


  冊封丞相之妻為貴妃,這不是晴天霹靂是什麼?

  南風起歸隱后, 南硯宸便被玉衡擢升為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御史台的官員們拚死覲見, 求玉衡收回成命, 然而玉衡心意已決,官員們皆是無功而返。


  迂腐固執的官員們本想,哪怕就算跪死在御書房前也要懇求玉衡撤回旨意。


  不知是哪個官員竊竊私語了一句:「皇上就算強娶臣妻,也比終生不娶, 斷送大晉百年基業來得強啊。」


  跪著的官員們齊齊一愣,方才想起玉衡後宮空無一人。


  若是今日他們阻了玉微的進宮, 皇上往後真的再不納妃可如何是好?


  如今皇上雖然春秋鼎盛,但是沒有後嗣終究是皇位不穩,天下難安。


  若說玉衡登基二十多年有什麼讓群臣不滿的,也就唯有後宮空置一事了。


  然而, 無論他們往日如何勸諫,玉衡都只是置若罔聞,我行我素。


  如今他自己願意納妃,他們自然不應該阻攔。哪怕皇上看中的是丞相之妻, 只要皇上願意開枝散葉就是極好的。


  打算死諫的群臣紛紛起身, 還是回府享受嬌妻稚子的溫柔小意罷, 來年再等等皇宮的好消息。


  皇上願意納妃就成, 管他納的妃子是誰。


  至於丞相, 官員們齊刷刷地向南硯宸投去一抹憐憫同情的神色。


  南硯宸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狠戾地掃瞭望過來的官員們一眼。


  官員們本是想去南硯宸面前安慰一番,順帶攀攀關係,結果被他那一眼嚇得心驚膽顫,作驚鳥狀散開。


  官途亨通哪有性命來得重要?命都沒了,榮華富貴就算再多也無法享受。


  南硯宸所有的冷靜自持在此刻化為灰燼,他疾步就要闖進御書房。


  他想要去質問玉衡,為什麼要搶他的妻子。他是他最敬愛的人之一,如今卻做出這般令人不齒的舉動。


  他知不知曉玉微是他最心愛之人?


  玉衡身邊的內侍,憶年眼見著南硯宸就要闖入御書房,伸手攔下了他:「丞相,皇上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擾。」


  「讓開。」南硯宸怒喝道。


  「還請丞相莫要為難奴才,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憶年恭敬地佝僂著身子,低眉順眼。


  他死衷的只有玉衡,哪怕明知面前的南硯宸是大晉未來的帝王也未有分毫動容。


  「憶年,你不讓?」南硯宸眼中怒火中燒,急於找人發泄。


  憶年依然擋在御書房門前:「丞相恕罪。」


  他知曉南硯宸是為了何事而來。


  只是,皇上下過的旨意,從來就沒有朝令夕改過。如今想要改變貴妃娘娘的身份,恐怕是難於登天。


  何況,私心裡,憶年總是偏袒自己主子的。


  玉衡孤寂了二十多年,藍家不過是償還他一個貴妃而已,有何不可?

  南硯宸運起內力就要往憶年掃去。


  憶年閃身躲過,耐心勸誡道:「丞相如今有這般和奴才廝打的閒情逸緻,不如趁此刻回去和貴妃娘娘多相處些時辰。明日一早皇上就要接娘娘進宮了。到時,丞相恐怕再難見到娘娘。」


  南硯宸聽見憶年稱玉微為貴妃,更是怒不可遏,雙目赤紅,面色猙獰如野獸,沒有半分往日的溫和雋永,直接用盡十層內力,將憶年打傷在地就闖進了御書房。


  金碧輝煌的御書房空空蕩蕩,空無一人。


  最終,南硯宸也沒有見到玉衡。


  在日落西山時,他猛然想起憶年的話——


  明日皇上就要接娘娘進宮了……


  明日?


  南硯宸一路疾馳回丞相府,闖進他們二人的寢房。


  寢房內,玉微慵懶地斜靠在軟榻上,悠閑地翻閱著古籍,夕陽的餘暉里越發顯得她柔和朦朧,宛如一副濃淡適宜的水墨畫,帶著煙雨江南的婉約,又挾裹著青山綠水的冷淡。


  「你回來了?」玉微對著南硯宸微微一笑,聲音柔和。


  南硯宸猶如困獸,進退不能。


  他走近玉微,深深地凝視著她:「為什麼?為什麼玉衡要封你為妃?」


  他嘶吼,瘋癲如此,連對玉衡的尊稱都已經不屑。


  他不敢相信,自己從小尊敬的皇上竟然強搶臣妻。


  玉微眼中的笑容一愣,隨即變得幽深冷寂。


  「對不起,慕慕。」南硯宸有些害怕玉微的沉默,緊張地擁住她,語無倫次,「我不該這麼凶你,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沒關係,我們一定還有辦法……對,對了,我們離開,現在就離開,從此遠走天涯。」


  他相信玉微,封玉微為妃只是皇上的擅作主張。


  南硯宸拉起玉微就想離開這令人窒息的京城。


  「不……」玉微清淡的笑著,「我不離開,我要進宮。」


  她捧住南硯宸的臉頰,低聲誘惑:「硯宸等我好嗎?等我報完仇,我們就離開這裡,我們一起浪跡天涯。」


  南硯宸眼睛里最後一抹希冀終於墜落,滿是黯然,聲音沙啞顫抖:「為什麼一定要進宮?慕慕,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你為什麼要進宮?」


  玉微的話無異於在他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南硯宸儘管知道玉微早已經恢復記憶,但是一直自欺欺人著。


  「不,你幫不了我,只有玉衡可以。」玉微搖頭。


  「那你等等我,等我登基后再報仇,好嗎?」南硯宸道。


  他從來沒有哪一瞬間如同此刻一般渴望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我不想等了,已經太久了。」玉微的聲音平淡冷漠,沒有一絲波瀾,「你如果不願意等我,我們可以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如果她不將南硯宸逼到無法選擇的絕境,他不會甘願捨棄一切為她。


  「不要,我不同意和離。你是我的妻子!」南硯宸緊張地擁著玉微,堅定地道。


  他痛苦地閉上眼。


  他願意等,只要慕慕不放開他。


  只要,最後慕慕還願意回到他身邊。


  他的理智已經逐漸回攏。


  慕慕想要報仇,他可以幫她。他不想問她要如何報仇,要向誰報仇。


  無論她想要什麼,他都可以雙手奉上,哪怕是他的性命。


  他唯獨不能忍受的是慕慕永永遠遠的離開他。


  「硯宸,謝謝你。」玉微依偎在南硯宸的懷裡,溫婉的笑著,紅唇覆在他的喉結上,輾轉舔.舐。


  南硯宸反抱住玉微,一寸一寸攻略城池。


  她的一顰一笑都令他痴狂。


  南硯宸彷彿永遠不知疲倦地要著玉微,今晚是她獨屬於他的最後一個夜晚。


  過了今日,她便是高高在上的貴妃,而他是她見不得光的奸.夫。


  明明他才是她真正的丈夫。


  南硯宸苦澀地一笑,抱緊懷裡的玉微。


  直到天色微亮時,南硯宸方才擁著玉微沉沉睡去。


  玉微在南硯宸睡過去后睜開雙眼,翻身從床榻上坐起,慢慢梳洗更衣。


  身上的紅痕她刻意沒有抹去。


  系統嘖嘖稱奇:【粑粑,你準備就這副被凌虐的姿容去見玉衡啊?】


  系統表示,它都可以想象到玉微今晚會多麼凄慘了。


  帶著一個男人遺留下的痕迹去見另一個男人,簡直不要太酸爽。


  這種囂張猖狂的事情,估計也只有粑粑才敢做了。


  玉微對鏡描眉:【那又如何?】她就是故意的,玉衡能奈她何?


  系統好心提醒:【粑粑,欲.求不滿的暴怒男人是很可怕的。】何況玉衡還是一直沒有開.葷的老男人。


  粑粑她也不怕被玉衡折騰壞。


  玉微挑眉:【不過一個玉衡而已。】


  系統:【大佬,大佬!膝行而前,莫敢仰視。】


  梳洗好后,玉微轉身去床榻邊,替南硯宸捏捏被角方才離開。


  她終究是沒有心的,做不到愛南硯宸。


  ……


  止蘭宮清婉殿

  寂靜多年的深宮因為玉微的入住變得燈火通明。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後宮更深夜長。


  玉微一襲妃紅輕紗斜靠在床榻上,閉目假寐。


  玉衡踏進寢殿之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美人春睡圖。


  紅色的輕紗包裹著冷艷的佳人,猶如寒冬綻放的紅梅,欺霜傲雪。


  玉衡不禁放輕了腳步,輕輕落坐於玉微身側,將她半擁進懷裡,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龐,眼裡一片恍惚。


  「寧兒……」玉衡低喃。


  然而,當他的手深入她輕紗內時,卻聽得她的嬌.喘:「不要了……硯宸,不要。」


  玉衡的眸子驟然刮過狂風暴雨,看向玉微白皙細膩的脖頸。


  那裡,點點紅梅綻放,逐漸延伸入更深處。不難想象那紅色薄紗下的肌膚是怎樣的嫣紅點點。


  他周身的溫度陡然下降幾分,猶如置身寒冬臘月。


  儘管早就知曉她是硯宸的妻子,他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那暴虐的情緒。


  玉微被寒意驚醒,睜開睏倦的眼睛,墨色的眼眸里是看見心愛之人的欣喜:「皇上,您來了……」


  「你方才在喚南硯宸的名字。」玉衡嘶啞著聲音道,指腹一寸寸掠過玉微紅紗底下的肌膚,帶起陣陣顫慄。


  他想洗去南硯宸在她身上遺留下的氣息,一絲一毫都不剩。


  「我……」玉微欣喜的臉色有些蒼白,「昨夜硯宸他……」


  「噓!」玉衡用手抵住玉微的唇,壓抑住內心的沸騰癲狂,「什麼都不要解釋,你只要記得你從今往後只是朕的女人便是。」


  南硯宸要自己的妻子,她沒法拒絕,她更掙扎不過。


  是他忘記了,沒保護好她。


  但是,從今往後,她只屬於他。


  如若她膽敢背叛他,他一定先殺了那個奸.夫,再殺了她。


  玉衡打橫抱起玉微,繞過層層疊疊的紅色紗幔,就往裡間走去。


  裡間是一個碩大的溫泉浴池,升騰起繚繚白煙,模糊了視線。


  「皇上放我……臣妾下來罷,臣妾方才沐浴過。」玉微環抱著玉衡的脖頸,輕聲道。


  「陪朕。」玉衡道,他自然知道她沐浴過。他直接伸手扯開玉微身上的紅紗。


  她穿的紅紗是宮裡的嬤嬤特地為侍寢的妃子準備的,旖.旎朦朧的紅紗之下空無一物。


  玉微一聲驚呼被玉衡吞進口中。


  ……


  蝕骨的歡.愉后,玉衡摟著玉微躺在床榻上。


  玉微的身子到底孱弱,承受不起玉衡忍耐多年的欲.望,早已經昏睡過去。


  玉衡饜足地摩挲著她細滑的腰身。


  經過歡.愛洗禮的玉微彷彿歷經狂.風驟.雨後的嬌花,帶著被凌虐的凄美感。


  玉衡看著燈火迷離下容顏模糊的她,恍惚地低喃:「寧兒,我愛你。」


  「皇上,我也愛你。」玉微翻過身,緊緊依偎在他身邊,語含繾.綣眷念。


  玉衡撫在玉微腰間的手一頓,她醒了?

  他低下頭,緊緊盯著玉微,方才發覺那一句話不過是她的夢中囈語。


  她便真的如此愛他嗎?連睡夢中尚且呼喚著他的名字,玉衡深思。


  須臾,玉衡闔上眼眸,若是愛,那便繼續愛著罷。等她真真正正變成寧兒的影子,他也會愛她。


  他甚是喜愛寧兒愛著他的感覺。


  不知所以然的百姓仍舊是不緊不慢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即便位於皇城之下,朝堂之事距離他們也依舊遙不可及。與百姓的悠閑不同,朝中眾臣忙得昏天黑地,時常疲於奔命。


  南硯宸自小便跟在玉衡身邊,算得上是得玉衡傾囊相授。而且玉衡因為想要和玉微歸隱,有一段時日甚至還特意放權給他。如今他毫無預兆的造反,幾乎是打得玉衡措手不及,讓玉衡焦頭爛額。


  日日的八百里加急密文無一不是全軍潰敗的結果。


  以至於玉衡這些時日處理南硯宸造反事宜都感到有一些力不從心,經常在玉微睡後方才風塵僕僕地回到寢殿,一番梳洗后匆匆歇下,第二日便又早早地起身。


  ……


  又是一日玉衡早出晚歸的日子。


  無論外面如何紛亂不堪,都與玉微無關,她依然不疾不徐地按著自己的節奏生活。


  一年多了,她撒下的大網,很快便可以驗收成果了,她很高興。


  玉微懶洋洋地倚靠在軟塌之上,抱著一隻幼小的雪白狐狸逗弄。


  極其嬌小的狐狸,毛色雪白光滑,沒有一絲雜色,毛茸茸的大尾巴幾乎包裹住它的整個小身子。小狐狸睜著兩顆圓滾滾的烏黑大眼睛,乖巧地窩在玉微懷裡。


  玉衡雖是忙於處理南硯宸之事,倒也未曾忽略玉微。怕她長居深宮寂寥,便特地給她尋來一隻幼狐。幼狐還未長牙,不會傷人,又惹人憐愛。


  玉微饒有興緻地蹂.躪著小狐狸。揪著小狐狸的尾巴把它的身子拉下去一段距離,小狐狸不死心地爬回去。玉微復又伸手拉它下去,如此不斷反覆。


  系統看得無語:【粑粑,好玩嗎?】


  玉微輕笑:【不怎麼好玩。】


  系統一臉「我就知道,你不用解釋了」的表情:【……不怎麼好玩還能玩得這麼高興?】


  玉微逗弄狐狸的動作沒有停頓:【古代的娛樂工具本就少,若是自己都不給自己找點樂子,那真的要無聊至極了。】


  系統:……無話可說。


  君鈺闖進鳳儀宮時看見的便是玉微偷得浮生半日閑,逗弄狐狸的懶散模樣。


  他顧不得太多,抓住玉微的手便要拉著她出去:「微微,跟我走,南硯宸就要攻進京城了。」


  他費盡千辛萬苦方才躲過巡查的皇宮侍衛,進得鳳儀宮。皇宮本就戒備森嚴,鳳儀宮更是被玉衡保護得猶如銅牆鐵壁。


  「本宮為何要跟你走?君鈺,你別忘了,我們早就已經沒有任何干係。」玉微甩開君鈺的手,笑吟吟地望著他,笑容裡帶著一絲玩味。


  「京城守不住了,玉衡的皇位就快要沒了,你想要發泄的怨念也該發泄完了。你隨我去靈緣寺,我們去尋了緣大師,我不會任由你就這般死去的。」君鈺語氣急切,抓住玉微的手不自覺地用著力。


  這些日子,他不用再和玉衡爭來奪去,頭腦中便越發清醒,日復一日的反省著過去,方才驚覺,是他對她太過苛刻。他從未詢問過她,只是從自己認定了她那一刻開始,便一廂情願的以為當年救他的便是她。


  他徹底醒悟的那日,心如死灰,本是想就此離開京都。去哪裡都可以,只要不是京城。但,就在他離開那一日,卻無意中知曉了怨魂是不容於世的,終會魂飛魄散。


  那一日,他擱置下了原本想要離去的念頭,去靈緣寺尋了了緣大師。了緣大師道,怨魂的確是不得往生的,只能報完仇后消彌於天地之間。除非那怨魂甘願留於佛光普照的地方潛心修行一百年,方能得到再世輪迴的機會。


  那一刻,他心底一直緊繃的弦突然間就斷了。他辜負玉微本就是錯了,事到如今,竟是連贖罪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嗎?這便是對他想要逃避的懲罰嗎?


  一想到面前之人很快便要魂飛魄散,往後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名叫玉微的女子,他便忍不住地惶恐,那是一種從心底最深處升騰起來的惶恐,無法遏制,只會不斷發酵。


  是他薄情寡義,令她一腔痴情錯付,為何最後卻是她落得如此結局?


  玉微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君鈺,我本就已經死了,何來死去一說?」


  「不,當你怨念消散時,你會魂飛魄散的。」君鈺一字一頓地解釋道。不同於往日的威嚴肅穆,此刻的他焦急憂慮。


  「魂飛魄散又有什麼不好?這世間,值得我留戀的本就太少,到如今,已是絲毫不剩。」玉微看了看君鈺,又望著窗欞外,低低笑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如此度日,了無生趣。」


  君鈺見玉微漫不經心的模樣,心間抽疼起來,伸手便想打暈了玉微帶走。


  玉微立即躲過,嘲諷地笑道:「君鈺,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呢?我恨你,你不知道嗎?我寧願就此魂飛魄散也絕不肯接受你的施捨。」


  語畢,玉微便大聲叫來了守在宮殿外的侍衛。


  君鈺一心想要帶玉微離開。是以,他一手抱著玉微,一手與侍衛們纏鬥。然而以一敵眾,縱使他武功奇高也難以抵抗。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君鈺便被擒下。侍衛們拖著君鈺便要退出殿外,卻被玉微叫住。


  「君鈺,我恨你。」玉微抬起君鈺的下顎,深深凝視著他,緩緩地道,聲音淡漠,帶著幾分冷酷寡恩,字字如刀似刺,扎進君鈺心間。


  君鈺瘋了一般想要掙脫侍衛的鉗制,卻只是越發狼狽,渾身染血。即使是被侍衛拖住,君鈺依舊不死心地嘶吼著玉微的名字,聲音嘶啞凄厲,令聞者不由得皺眉。


  玉微視若無睹,安然地坐回軟榻抱起小狐狸,笑意盈盈地繼續逗弄著。


  ……


  夜間,玉衡裹挾著一身更深露重的涼意鑽進了被子里,擁住玉微:「君鈺今日來了?」


  「嗯。」玉微懶懶地從鼻息間擠出一個音調。


  「他來做甚?」玉衡追問。


  微微是他的妻子,不是他君鈺的安晏。君鈺他來鳳儀宮到底想做甚?


  玉衡從不承認玉微是安晏。


  他不敢,也不想。


  「可能是覺得你罷黜了他的王爵,心有不滿,特意來報復?但是被我發現了,皇上不必憂心。」玉微思忖片刻,悠悠地道。


  玉衡聞言,自欺欺人地放心了些許,闔上眼:「睡罷。」


  這些時日他太累了。


  除了有忙於戰事的疲倦,還有被一手栽培之人背叛的失望透頂。


  「好。」


  陛下已經拿著一份奏摺,不吃不喝的僵坐著將近一日了,便是鐵打的身子,這樣熬下去也受不住。


  「不必。憶年,你且先退下罷。」玉衡擺手,示意憶年出去。


  「……奴才遵命。」憶年欲要再勸,卻在玉衡凌厲的眼神下作罷,只得恭敬行禮后,躬身退下。


  御書房的雕花厚重大門「吱呀」一聲,開啟復又合上。


  ……


  威儀的帝王俊美無儔的容顏在夜明珠幽藍光芒的映襯下,猶如霧裡看花,失了真切,顯出幾分幽暗深沉。


  他站起身,望著霧色漸起的深濃夜色,如鬼魅的身影從御書房掠過,徑直往止蘭宮而去。


  玉衡踱步近清婉殿寢殿。


  微弱暗淡的昏黃燭火中,驚艷的佳人秀髮披散,遮掩住瘦削的雙肩,整張臉粉黛未施,有一種鉛華銷盡見天真的秀美。


  她站立如松地執筆練字,心無旁騖,眉目間沒有半分清愁之態,顯然是過得極其愜意自在。


  他不由得打量了自己一番,常服凌亂松垮,褶皺四起,衣袍上帶著深深淺淺的墨跡,一團一團的暈染開。


  他太想念她,哪怕是假裝冷靜也做不到,若非如此,他不會深更半夜,厚顏無恥地跑來止蘭宮。可是她卻可以把他遺忘得如此徹底,忙著插花,忙著練字……一絲閑心都分不出來給他。


  玉衡心間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暴戾,眼底隱隱有冷意滑過,卻不過片刻便被他強行壓抑下。玉衡一直站在窗側,直到寢殿內的燭火熄滅,陷入黑暗,心間千轉百回,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她便真的這般不在乎他?說放下便放下。


  他從精緻的雕花窗欞中翻身進去,躡手躡腳地靠近床榻邊,點住了玉微的睡穴,才安心地坐在床邊,細細打量著已經熟睡的佳人,眼中是無盡的痴纏眷念。


  坐了良久,他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方才如夢初醒般回神,他還真的就非她不可了。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離不開她的呢?他竟然半分都想不起來。


  玉衡不由得嘲弄一笑,明明只是想將她當作藍寧的影子,沒成想最後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讓她對他心灰意冷不說,還把自己的心都搭了進去。到如今,所有的冷靜自持在她面前都化為灰燼。


  即便再氣憤於她對他的背叛,也捨不得將她如何。


  也罷,他認栽!


  至少她還是他的貴妃。至於她的心,他可以慢慢挽回。


  玉衡想通后只覺渾身一輕,起身,繞去寢殿裡間梳洗,而後乾淨利落地翻身上了床榻。佳人入懷的霎那,他煩躁不安多日的心竟就這般奇迹地平息了下來,安寧得可怕。


  待玉衡熟睡后,玉微睜開眼,就著夜色,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睡顏半晌。


  ……


  玉衡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玉微曼妙的身影。


  「皇上醒了?」玉微坐在離床榻不遠處的圓桌上,眼瞼微垂,抿著茶盞中熱氣四溢的茶水。


  宮中的奴才向來狗眼看人低,雖然得了憶年指示要善待玉微,但依舊欺上瞞下地裁剪了玉微的分例。連著大紅袍也不能例外,若不是她一早便深知後宮的雲譎波詭,只怕事到如今她連茶水都只能飲那粗劣的。


  溫熱的茶水雲霧簇涌,模糊了她的神色。


  玉衡心中微澀,昨日他竟是睡得這般沉嗎?連她起身都未曾醒來。


  近些時日他輾轉發側,徹夜難眠。竟是只因為缺了一個她。


  他顧不得梳洗,下了床榻便一把抱起玉微,讓她坐在她的懷裡。輕飄飄的身子摟抱在懷中,仿若無物。


  她太瘦了。


  「微微,我們和好好不好?」他素來清淺的眉眼透著絲絲縷縷的溫潤,低沉的嗓音帶著希冀。


  「皇上不是要臣妾終老在這止蘭宮嗎?」玉微擱下茶盞,笑意淺淺,語氣淡淡,「臣妾覺得這止蘭宮甚好,皇上不必為了可憐臣妾而紆尊降貴。況且,臣妾不過一介不貞不潔的罪妃,沒什麼值得皇上利用的。」


  說話間,她打量了清雅素淡的寢殿一番,若是閉宮養老,這止蘭宮的確算得上是不錯。景色佳,氣候宜人。


  「不是可憐……」玉衡抱緊懷中之人,掩飾心底的慌亂,「我心悅你。」


  「皇上莫不是認錯人了?」玉微聞言,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嗤笑著,甚至忍不住伸手撫在玉衡額頭上,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近來病得有些糊塗了。


  分明幾日前還對她冷漠得近乎殘酷,不過時隔幾日,倒像是轉了性子一般,竟然任她予取予求。


  玉衡捉住玉微的手,放到唇邊淺吻:「我沒有認錯人,微微,我心悅你。以往是我不好,沒有認清自己心中之人,微微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像是等待審判的囚犯,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她給他的判刑,分明極其期待卻又害怕極了。


  玉微掩唇輕笑:「皇上忘記臣妾曾經犯下私通重罪了?」


  玉衡臉色一白,她的背叛始終是他心間的一根利刺,拔.出.來后傷口癒合會留下難看的疤痕,時時扎眼。不.拔.出.來便會扎得他心頭鮮血淋漓,如梗在喉。


  玉微見狀,挑眉道:「皇上既然還是過不去那個坎,何苦這般強迫自己?臣妾說過臣妾早就已經不在乎您了,便是您如今再想要挽回什麼,臣妾的心意依舊不會改變。」


  她的話無情得緊,分毫不留情面,更是沒給自己留下退路。她不怕帝王震怒,更不怕帝王處罰她。


  如今的帝王之於她,不過如一草一木,連恨意都不願意給予。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不是恨他,而是徹徹底底遺忘他,把他從心間抹除。


  「只要微微不再犯,我可以既往不咎。」威儀的帝王趕緊表明自己的心意,依舊霸道得可怕,帶著身居高位多年的一貫強勢。


  玉微反問:「若是臣妾又犯了呢?」


  玉衡氣悶:「……」


  「皇上準備又禁臣妾的足?還是直接三尺白綾?」玉微唇邊弧度深了深,似笑非笑地緊盯著玉衡的眼眸。


  玉衡闔上眼,良久,復又睜開,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緩緩回道:「不,一定不會,我會看好你,不會再讓你有背叛我的機會。……即便,即便是你再次背叛我,我也定是殺掉引誘你那人,不會傷你分毫。……我捨不得。」


  他恨不能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了她,怎麼捨得傷她?


  「皇上如今倒是深明大義得緊。可惜,臣妾累了,不想和皇上和好如初呢。」玉微嘆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道。


  「我不允許。」玉衡眼眸一暗,心間頓時壓下一塊巨石,壓住了心臟,跳動不能。


  「皇上既然早已經做下決定,又何必多此一舉?便是臣妾不答應,想必皇上也是不會還臣妾安寧的罷。」玉微語氣嘲諷。


  玉衡在玉微譏誚的眼神下,心頭一愧,有些難堪地別開眼。他的確是不會放開她。哪怕她不同意。


  他此生只愛過兩個人,一個已經錯失,一個近在咫尺。他如何能放得開?


  「微微,我…… 」玉衡還想再要解釋,卻在抬眸看見玉微冷淡的笑容時,瞬間頓住,心間是數不清的雜亂不堪,他不自覺地伸手捂住玉微那雙靈動的眼睛。


  他曾經最喜歡她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睛,如今卻害怕看見。


  他只是不想從她眼中看見那般冷淡的笑意,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愚蠢。她曾經分明是愛他的,可是他卻咎由自取,耗盡了她所有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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