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連賀蘭春都懂得的道理賀蘭仁豈有不明之理,只是賀蘭仁實不敢冒如此大險,雖說富貴險中求,可賀蘭仁卻深以為穩中求勝更為妥當,不得不說賀蘭仁比起賀蘭家歷代家主委實少了幾分魄力。
賀蘭仁想與季卿聯姻,無外乎是打著奇貨可居的念頭,然季卿卻非他所想那般只是一介武夫,對賀蘭仁的用意季卿心知肚明,只是賀蘭仁想用一個庶女打發他,這便有些異想天開了。
「王爺,屬下已打探清楚,賀蘭家四爺還有一嫡幼女,只是尚未及笄,年齡小了一些。」戴裕稟與季卿道。
季卿聞言挑了挑眉,將賀蘭仁送來的請帖扣回桌上,他在洛邑已停留了兩日,明日便該啟程去京中,他本想儘快將與賀蘭家聯姻之事訂下,只是賀蘭仁這個老狐狸委實狡猾,既想得他的庇護又捨不得下大本錢。
「王爺,可是要拒了?」戴裕見季卿無動於衷,便輕聲探問,依他來說賀蘭家那三個女娘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隨便納了哪個回來都不虧。
季卿唇邊露出一絲冷淡的笑:「住在人家府上哪有拒了主人宴請的道理,你派人遞個話過去,便說我一會就到。」
戴裕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安排。
彼時賀蘭仁正在書房與嫡長子賀蘭晨和幼子賀蘭元琢磨季卿的心思,賀蘭晨身有不全,當年傷了雙腿,以至無法行走,性子便有了幾分古怪,若非有大事,他素來不會在府中露面。
賀蘭仁每每瞧見這個曾叫他引以為傲的長子心上便要痛上一痛,對秦家便更外憎恨,當年老大不過是與睿王起了口角,蕭德妃便叫人斷了他長子雙腿,毀了他賀蘭家長房一脈,此仇自是不共戴天。
「我觀季卿似未曾瞧中六娘幾個。」賀蘭仁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了花几上立著的美人玉凈瓶上,瓶中的花開的嬌柔鮮艷,其中盛放的兩色牡丹最為惹眼,叫人一眼望去便先叫它奪了視線。
賀蘭晨微微皺眉,他生了一雙細緻白嫩的手,骨節並不粗大,若只單單瞧這雙手怕沒有多少人會認為是男人的手。
「他既肯留在府里歇腳必有所圖,這世上男人所求不過是權勢,財富,美人,權勢賀蘭家給不了,美人他又不要,那便是圖的一個財字了。」
賀蘭元沉吟了片刻,道:「大哥說的及是,父親,依我看他此番怕也是求財而來。」
賀蘭仁冷笑一聲:「空手套白狼,他倒是打的好主意。」賀蘭家是有些薄產,可也不是白白供給的。
「依著父親之意?」賀蘭元看向了賀蘭仁。
賀蘭仁尚未開口,賀蘭晨陰惻惻的道:「他季家若沒有流著賀蘭家血脈的子嗣,咱家又憑什麼要把將銀子供給與他。」
賀蘭仁銳利的眸子一眯,撫著長須道:「你大哥說的沒錯。」
賀蘭元遲疑一下,道:「可他並未看中六娘三個中的任何一個,聯姻之事總需你情我願,否則便是結下這門親事也是結了怨。」
賀蘭仁嘆了一聲,不答反問:「春娘可是去了華嚴寺?派人叫她回府。」
賀蘭元聞言一怔,之後低喚一聲:「父親。」
「六娘幾個不中用,中山王府是什麼樣的地方,她們便是去了也不過是叫人啃得骨頭渣都不剩,到時咱們家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賀蘭仁沉聲說道,若季卿對六娘三個中一人有意,他都敢賭這一把,可季卿顯然不是為女色所迷之人,便是將六娘三人都送進中山王府亦是無用。
「那季卿可比春娘大了近一輪,如何是良配。」賀蘭元眉頭緊鎖,又道:「父親,不若將七娘送進中山王府,她性子烈,必不會吃了大虧。」
「七娘不適合,她不善謀算,又不懂得忍讓,如何在魏氏女手中討生活。」賀蘭仁搖頭說道。
賀蘭元牙齦緊咬:「可季卿並未看中六娘她們,您又怎知他會瞧上春娘,強扭的瓜終是不甜。」
賀蘭仁自得一笑:「誰會瞧不中春娘呢!」他顯然對賀蘭春的美貌極有信心。
「八娘容色亦不比春娘遜色。」賀蘭元道:「季卿尚未多瞧八娘一眼,可見他不是好色之徒。」
「是與不是試過方知,叫人去接春娘回府吧!」賀蘭晨淡淡的出聲道,對於賀蘭家而言,為了振興家族莫說只是一個嫡女,便是嫡子亦能捨棄。
賀蘭元自來就怕這個兄長,心中雖有意見,卻也不敢再多言,便沉默了一下,只是一出書房便回了院子去尋容氏,想著與她商議個章程來。
賀蘭元一妻四妾,自不能說他如何愛重容氏,平素里他也甚少踏入容氏的院子,對這個妻子他是懼大於愛,自是不願與她多有相處,當初若非母親做主,他也不會娶容氏進門。
容氏並非胭脂虎,恰恰相反她舉手投足之間帶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柔媚,她雖生的並不算如何美貌,只堪稱清秀之姿,可通身的氣派卻非尋常人可比。
容氏未聽賀蘭元把話說完便動了怒,怒氣盈胸之下以至於她豐盈的綿孚乚微微輕顫,她杏眼微挑,目光未見冷意,卻叫賀蘭元不自在的避開了目光。
「呸!你們打的好算盤,想叫我春娘嫁個老男人也得瞧瞧我應是不應,我且告訴你,這事你們想也別想,我便是□□娘做了姑子也不會叫她去做小。」容氏紅唇勾著冷笑,手拍的桌几亂響。
賀蘭元清咳一聲:「我這不是尋你上兩個章程來嘛!父親和大哥的意思是……」
容氏又打斷了他的話:「春娘是我的女兒,她的婚事自有我來做主,何時輪到一個大伯便可做主侄女的親事了,說出去也不怕叫人嗤笑,這天底下可有將親侄女送做小的親伯父,是打量著不是自己的女兒便不心疼了。」
賀蘭元苦笑一聲,他大哥若有女兒怕也會毫不猶豫的推了出去,別說那季卿只大了春娘十一歲,尚不足一輪,便是年齡可做春娘的父親,換做是他大哥的親女,必然也不會多思。
容氏見他悶嘴葫蘆一般,氣的胸口發悶,一手捂著胸口,一邊道:「這事還有什麼值得商量的,你若不敢去回了父親,我便去,左右這事我是不同意的,早些我與說了容三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父親不同意。」賀蘭元嘆聲說。
容氏美眸一凌:「我問的是你,女兒家求什麼,不外乎是一個平安和樂罷了,她大舅母性子柔和,素來就喜歡春娘,更不用說容三,兩人自小一處長大,待她沒有半分的不好,春娘說一他不敢說二,這樣好的夫婿從哪找去。」
賀蘭元深以為然,點頭道:「春娘性子太嬌,容三性子溫和,倒能容人。」
容氏聽了這話露了一絲笑來:「既如此便該早早把親事訂下來,免得節外生枝。」
賀蘭元聽她這意思竟是要越了父親把親事說定,臉色當即一白,道:「你可萬不能胡來。」
容氏冷笑不語,她是一百個瞧不上那什麼中山王的,不過是泥腿子出身,這才富貴了幾年,腿上的泥怕是還沒擦乾淨,也配她的女兒。
容氏素來自持身份,她祖上乃是大族,歷經五朝,出過的宰相一隻手都數不過來,自是瞧不上隨武帝起兵造反的季家,便是賀蘭家這樣同樣歷經三朝的人家,容氏尚有幾分瞧不上眼。
「這事不用你來管,若父親一會問起你只管說已叫人去接了春娘便是了。」容氏打發他道,不願與他多言,待人一走,便喚了自己的孚乚兄許文過來,吩咐道:「趕緊帶人去華嚴寺,將春娘送去孟津縣她二姨母府上,且記著叫她近些日子勿要回府,什麼時候我使了人去接她便再回府。」
許文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院,只可惜容氏晚了一步,賀蘭春已與賀蘭晰從華嚴寺歸家,她雖氣了竺蘭一場,可心裡到底還是顧念著他,便想著去尋祖父說說這件事,將他從廟裡接回家來。
賀蘭仁正在宴請季卿,聽傳話的丫鬟說是賀蘭春來見,當即一笑,與季卿道:「這是我最小的孫女,性子嬌縱,我若不允她一見不知該鬧成什麼樣了。」說罷,叫人喊了賀蘭春進來。
賀蘭春到不知季卿也在堂內,瞧見一生人不免多打量了幾眼,之後便拋在了腦後,只是顧忌他在,想說的話到底不能說出口,便笑盈盈的坐在賀蘭仁的身邊,與他說起了華嚴寺開的黃姜花來。
「原花期尚未到,不知怎麼的今兒竟開了少許,祖父若得空不妨去瞧瞧。」賀蘭春有一把好嗓子,又嬌又嫩,她又生的瀲灧嬌美,一顰一笑都成了一副賞心悅目的美人圖。
季卿不著痕迹的瞧著他,眼底帶了幾分淺淡的笑意,他亦未曾料到這世間竟有這般巧合,他在溪邊瞧見的嬌嬈少女竟是賀蘭仁的孫女。
近前瞧著她,季卿只覺得她容色更艷,像一尊玉雕的無暇美人,整個人都透著瑩潤光彩,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樣子,眼角微微飛揚,迤邐出一汪春水,似五月的嬌花一般嬌美,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