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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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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媽媽湊到賀蘭春身邊, 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眼底,溫聲道:「瞧著王爺一派老成持重,不想倒也會體貼人。」


  賀蘭春紅潤的唇角勾了下,輕哼道:「什麼體貼, 換做哪個做不來這樣的事。」她紅菱唇微一抿, 轉瞬又道:「媽媽叫靈桂她們收拾妥當,把備好的見面禮預備出來, 免得明日回府現找再鬧出什麼事來。」


  「這事哪用您吩咐, 一早老奴就讓她們收拾妥當了。」徐媽媽笑道,眼中透著溫柔之色。


  「媽媽辦事慣來是妥帖的。」賀蘭春笑盈盈的道,抱著徐媽媽的手臂撒起嬌來:「媽媽中午為我做桂花糕吧!用馬蹄粉來做, 在叫人備上冰, 冰的涼涼的, 咱們在沏一壺蜜棗茶。」


  徐媽媽哪裡有不應的道理, 當即便道:「老奴這就去給您備下。」


  賀蘭春拉著徐媽媽的手, 道:「不急,媽媽陪我說一會話先。」


  徐媽媽「哎哎」的應著, 坐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媽媽,臨行時母親備下的葯可有仔細收好?萬不可叫人瞧見。」賀蘭春細聲細氣的說道。


  徐媽媽拍著賀蘭春的手, 放低了聲音, 道:「娘子只管放心, 那東西老奴收的妥妥帖帖的。」說話間她露出了幾分欲言又止來,似有話要說。


  賀蘭春見狀彎唇一笑:「媽媽有話直說便是,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需藏著掖著的不成。」


  徐媽媽眼中露出幾分憂色,道:「娘子當真要服藥不成?如今中山王府只有一個小郎,還是身份不顯的李氏所出,若是娘子能早日生下小郎君,王爺必是歡喜的,您也能早日在府里站穩腳跟。」


  賀蘭春翹了下唇角,露出幾許譏諷之意:「媽媽這話錯了,李氏有子可也不曾得了季卿另眼相看,況且,我實不易早日生子。」她輕輕撫了下袖擺,嬌嫩的嗓音透出幾分冷意:「我不過剛剛及笄,若懷了身子過不了鬼門關也是有的,這現成的借口擺在那,誰會不用呢!」


  徐媽媽眸光一冷,道:「娘子的意思是有人會打您的主意。」


  「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媽媽別忘了,王妃魏氏多年無子,魏氏若是個聰明人必會早做打算,她若想指望這季卿念什麼舊情,呵,那倒是不足為懼了。」賀蘭春嗤笑一聲,擺弄著套在雪白腕子上的翡翠鐲子。


  賀蘭昀和賀蘭晰來院子時,賀蘭春剛與徐媽媽說完話,兩人挑了帘子進來,徐媽媽輕輕一福,便退了下去,又吩咐小丫鬟守在門外等候差遣,讓他們兄妹三個好好說說話。


  「明日便要啟程回府了,我和二哥會一道隨你過去,等你安置妥當后我們再回洛邑。」賀蘭晰含笑說道,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賀蘭春,憑著他那幾分在胭脂堆里打滾的眼力,自是瞧著昨夜兩人並未成事。


  賀蘭春微微點頭,單手托著香腮,道:「這一別也不知何日再能相見,母親那就要二哥與三哥多費些心思了。」


  賀蘭昀微微頷首,面色如常,聲音壓沉了幾分:「母親的事你自不用費心,你之前與母親提的部曲之事我會為你辦妥當,到時讓楊順幫你打理。」


  賀蘭昀口中的楊順是徐媽媽的兒子,自是信得過的,只是賀蘭春有些驚訝這事竟會叫她二哥知曉,想來她的話還是叫母親聽進了心裡。


  「如此就勞煩二哥了。」賀蘭春笑吟吟的說道,星眸閃閃,笑意微暖。


  賀蘭昀臉色和緩了一些,瞧著她還是一副小女兒的做派,不免多囑咐了幾句:「出嫁與在家中時不同,你這性子少不得給我收斂一些。」他像著季卿府中妻妾俱全,臉色不由一沉,道:「不過也不可由人欺負了去,咱家現在雖是落魄了,可也不是什麼人都可輕賤的。」他拳頭緊握,眸中冷意一閃,薄唇勾出了冷笑來。


  賀蘭晰笑道:「二哥這就是多心了,春娘什麼性子,哪裡能由人輕賤了去,況且……」他削薄的唇一勾:「季卿心知肚明他有用得著春娘之時,只會更加的小意溫柔,處處體貼周到。」


  賀蘭昀冷冷瞧他一眼,斥道:「胡言亂語。」他微微擰眉,看了賀蘭春一眼,她穿著輕紗廣袖襦裙,層層疊疊,嬌黃嫩柳,搭在玉臂上的披帛顏色似煙如霞,只坐著那便是一副美人圖,這樣的女娘哪個男人能不喜歡,可與黃圖圖王霸業相比紅顏又算得了什麼。


  「男人最忌諱的便是以功相挾,這話你且記牢了。」賀蘭昀沉聲說,想起了昭帝,她老人家便是現成的例子,若非居功自傲,武帝後期也未必會動了廢后的念頭,若是沒有那一樁樁一件件的爛事,說不得昭帝已產下子嗣,賀蘭家女娘已入主中宮,又何須犧牲了春娘。


  這樣的道理賀蘭春自是知曉,她懶懶一笑,「二哥不用說我心中也有數,只是……」她探出手去夠著桌几上花觚里的嬌花,腰肢扭動,飄逸的衣裙款擺生姿,著實是好看非常。


  終於夠著花觚里的花,她揪著花瓣,漫不經心的說道:「只是須得讓他記著咱家的情,若是將一切當成理所當然,這番心思也就白費了。」


  她神情實在散漫,叫賀蘭昀不覺蹙眉,忍不住輕斥道:「這等事不該是你來操心的,賀蘭家的兒郎還沒有死絕。」賣女求榮之事實叫賀蘭昀深惡痛覺。


  賀蘭春明眸一眨,撫掌笑道:「二哥倒有大志氣。」


  賀蘭昀扯了扯嘴角,他有此心又如何,賀蘭家上下並不齊心。


  「仰人鼻息終非長久之道,二哥既有此雄心為何不放手一搏?只待天下打亂之時趁勢而出,賀蘭家並非不能佔據三分天下。」賀蘭春擲地有聲的說道,眼中帶著希翼之色。


  賀蘭晰聞言卻是一怔,他從未想過自己妹妹有此野心,又想著她此番言論若傳揚出去賀蘭家就此難安,不由上前捂住她的嘴,冷聲斥道:「休得胡言亂語。」


  賀蘭春眸子微彎,光照下她的臉充斥著艷光,看在賀蘭晰眼中卻顯得陰霾重重,更沉的是他那顆心,幾近沉入谷底。


  賀蘭春從容的揮開賀蘭晰的手,唇角彎彎,輕聲開口道:「三哥怕甚?」她仰起明媚的臉龐,笑的宛若簇簇桃花綻放出一片粉霞。


  「三哥莫要忘了,便是賀蘭家無爭霸之心,可日後呢?季卿出自魏王府,若真他黃袍加身之日,我若產下子嗣,那把龍椅焉能拱手讓人。」她嬌軟的語調加重,長眉帶秀,媚眼含鋒,眼神透著幾分居高臨下。


  賀蘭昀若有所思,他的野心自沒有這般大,他從未想過逐鹿天下,不過是想要恢復賀蘭一族從前的榮光罷了,今日聽賀蘭春一言,卻心中大動,不為逐鹿天下之心,只為日後賀蘭家傾盡一切,為的不是讓那把龍椅拱手他人。


  「二哥,大哥是不中用的,他擔不起家主的重任。」賀蘭春見賀蘭昀面有異動,微微一笑。


  賀蘭昀抿了抿嘴角,又聽賀蘭春道:「仁帝在位之時的威壓已散,還有何懼?恭帝若真能將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也不會連我封號之事都需看季卿的臉色,有道是君無戲言,一個君王連自己所下旨意都能更改,可見其無能。」


  「大哥乃是嫡長子。」賀蘭昀淡聲說道,他無甚表情的臉有了細微的變化。


  賀蘭春揚了揚眉梢,道:「曾祖父並非嫡長,卻也居於家住之位。」她笑語晏晏,像是不知自己說出的話足以叫賀蘭家有翻天覆地的轉變一般:「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二哥也是書讀聖賢書之人,應知這個道理才是。」


  「二哥。」賀蘭晰從後面走了過來,手搭在賀蘭昀的肩頭,壓低聲音道:「這是季家的地盤,春娘既已進了季家的門,斷無回頭之路,勿要因這點小事惹季卿不悅。」


  賀蘭昀猛的回過頭去,看著賀蘭晰,目光中冷光幽幽:「你認為這是小事?」


  賀蘭晰道:「自是不是要事,二哥應明白與季家聯姻所圖為何。」他說著,露出一抹自得的笑:「二哥方才也瞧見了季卿的失態,可見他待春娘很是有些不同。」


  賀蘭昀冷笑一聲,道:「你亦是男人,瞧見個絕色美人一時失態也是有的,這樣的道理你都不知嗎?」


  賀蘭晰將手中的扇子一攏,笑道:「旁人怎能與吾家春娘相提並論。」


  話話音剛落,便聽見後方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眸光當即一冷,回頭瞧向來人臉上便重新掛起了和煦的笑容,扯住賀蘭昀的手臂,道:「二哥還是趕緊隨我入席吧!今兒不管怎麼說都是春娘大喜之日,咱們做兄長的斷不能缺席。」


  季卿在酒席上並未瞧見賀蘭家兩兄弟,因此叫了槐實來尋人,槐實知季卿頗為看重賀蘭春,因而對賀蘭昀與賀蘭晰也極盡禮遇,恭聲道:「王爺派奴才請兩位郎君入席。」


  賀蘭晰微微頷首,笑道:「有勞公公了。」


  「不敢當郎君一句有勞。」槐實笑道,伸手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隨行季卿的將士具以入席,藉由今日的喜事不免也放肆了幾分,紛紛向季卿敬酒,他亦是來者不拒,賀蘭昀與賀蘭晰入席之時他已連喝了五大碗烈酒,面上微呈酒氣,一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亮的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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