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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張弓逐鹿怨憎會 為兄請罪愛別離(中)

  鬱久閭家的公主聽心上人兒有事情和自己商量,立刻收了悲戚,閃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應道,

  “有,有什麽事情?

  祖郎隻管便是。”


  祖暅之笑得有些促狹,

  “我們大家叫你鬱悶都已經叫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以後,我們能不能還叫你這個名字啊?”


  鬱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祖郎,你幾時學得這般油嘴滑舌?


  好了,隻要你不怨我就好。


  等我將哥哥哄回柔然,再來找你們。”


  等到鬱悶走了,其他人這才七嘴八舌地鬧騰了起來。


  慶雲搶先歎道,


  “哎呀呀,當年華陽先生公主斬的讖詞真準呐!


  柔然公主,二哥,我看這個可以!

  隻要他哥哥不再來添亂,我覺著你們倆還是挺般配的。”


  祖暅之被群起圍攻,完全沒有還嘴之力,隻能故技重施,推要為劉贏采亭看傷。


  可是八卦之事大過,連采亭也拖著內傷未愈疲乏的身子與他打趣。


  恰在此時,救星便來了。


  原來是任城王聽龍王已經安全返回,隻是中了迷藥,身體略有不遂,於是便親自過來探望。


  任城王一到,眾人自然要收斂形容,

  暅之再推要去治傷,便無人揶揄了。


  元法僧單獨找了間清淨的禪房,與慶雲兩人陪坐。


  寒暄片刻,元法僧先起了自己被尊奇人所擄經過。


  關於尊,這個江湖上默默發展了百年的神秘組織,連保義保惠這樣的情報機構也隻知道它的存在,卻不知道其勢力究竟有多大,主事者又是何人。


  幾人除了擔憂,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情報可以分享。


  真正算是大新聞的,反倒是鬱久閭婆羅門身份的確認。


  馮保義此前已經做過一番調查,深沙當日的致命傷疑似出自螮蝀。


  在聽“太子”將入嵩山後,婆羅門其實曾經數次嚐試接近皇子。


  不過保義軍隻是有所疑慮,現在有了鬱悶的供詞,兩相印證,便可結案了。


  太子的同謀人,一直是魏王心腹之憂。


  逼走婆羅門,接回馮太後,龍王的兩件差事便算是圓滿完成,正是麵君請賞的好契機。


  任城王順勢便宣布了入虎牢護駕的決定。


  魏王離京入虎牢,這件事情已經傳揚開來。


  如果沒有正當的法,魏境百姓必然會認為北國將有大事發生,恐怕民心不穩,會出現大規模的百姓難逃。

  因此任城王已經著人散布了子祭汜水的輿情。


  既然是祭祀,總也是需要一些禮賓充充場麵,所以任城王還想在四夷院裏挑些可靠的人同去。


  任城王和龍王自然明白,眼下西北,北平,梁國的軍馬都有異動的跡象,

  魏王親鎮虎牢,其實是在試探諸藩的反應。


  放眼中國封建曆史,覬覦九五大位的人,從來就不曾缺少。


  人的野心是沒有止境的,總會有些人在觸碰人臣的最高層級時,萌生“彼可取而代也”的念頭。


  君權與臣藩一直在做著某種製衡,一臣藩屬可以變的局麵在曆史上也並不多見。


  那些野心家在積累起足夠的實力前,多半會存在一個鬆散的聯盟。


  之所以鬆散,一是因為重臣來往過於密切容易遭到君王忌諱,二是因為他們雖然目標相同,但每個人都是要謀得自己的利益。


  這樣的鬆散聯盟看起來勢大,但步調卻不統一。


  就像東漢終焉之年,反曹包圍網形成,吉本行刺於前,漢中局勢動蕩,羌氐趁機作亂,陸渾揭竿而起,關羽應勢北伐,南陽不戰而降,魏諷圖謀腹心,看上去曹家已是必死之勢。


  可是他們步調不統一,被曹操逐個擊破,以斬楊修用楊阜為試探手段,震住蟄伏隴西四世三公的望族楊家。


  隨後迅速掉頭舍漢中而南進,大破關羽。


  等到關羽敗退,一直處於觀望態勢的東吳這才動手,一股氣收了荊州。


  陸渾戎,魏諷勢力失去強援,隨即紛紛瓦解。


  而今魏王行險主動求變,敲山震虎,也是異曲同工。


  諸多潛藏的勢力有的會因為畏懼收起鋒芒,有的可能受不了刺激提前發動,有的暫坐壁上觀,隻看第一波博弈的結果。


  四夷院的那些遊方僧人看上去都是向佛修道的居士,但其實很多人都有著超然的俗家身份。


  把他們綁在身邊,有一些勢力也難免投鼠忌器。


  北平之北,隴西以西,雖通王化,亦是諸族羈縻之地,


  源氏,長孫,平城諸藩,要保其根本,也是無法完全忽視這些部族的訴求。


  既然是參與郊祭,總要選擇一些身份高貴,來曆可靠的人。


  任城王與龍王根據四夷院的名單作一番篩選,略作計議,


  高昌國馬義舒王子,吐穀渾慕容聖嬰王子,智大路王子,柳心舞,楊洌,宇文本柕均榜上有名。

  而如伽耶這等彈丸國,或者盤古國這類遠荒之地均被排除,無上不滅二僧也因為狙擊劉贏一事不在邀請之列。


  番邦觀禮者需要少而精,有針對性,才能達到預期的戰略目的。


  唯一讓二人起了些爭議的,便是蕭衍一行人。


  諸夷對大魏,就像林邑之於齊,那是納貢稱藩的臣屬關係。


  但南齊則不同,雖然魏人以島夷稱南國,但宋齊承晉而生,自居正統。


  四夷藩屬,有的向大魏稱藩,有的像南朝稱藩,更有甚者兩麵下注,以謀太平,比如海外倭國就曾向南北兩朝遣使。


  因此任城王始終認為,南北兩朝的敵對是華夏正統之爭,魏勝在國強,齊勝在根正,大魏國祭均以宋王劉昶代替南賓,從不另召使節。


  但是龍王則以蕭衍與齊王不睦,是可以爭取的隊友為由據理力爭。


  二人爭得麵紅耳赤,最後同時想到了慶雲,四隻眼睛一起望來,慶雲想不兩句怕是也不成。


  這種祭祀儀軌,他一個毛頭子懂什麽呀?


  於是隻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訥訥答道,

  “我覺得如此去請蕭兄弟,怕是他本人也並不願出席。


  現在南朝忽律已經盯上了蕭竟陵,我們的防衛都已撤去,故紙廟的處境並不如何樂觀。


  此時若是隻調蕭衍,他萬萬不可能舍蕭竟陵而去。


  但是我們可以嚐試通過比丘尼統邀請蕭竟陵。


  他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屆比丘,參加郊祭根本不會引起注意。


  如果我們不需要打南朝的牌,此事可以秘而不宣。


  但是一旦需要用到南朝牌進行博弈時,蕭竟陵的意義遠遠大於蕭衍,畢竟他比當今齊王更有資格繼承大統。


  而且蕭竟陵隨我們走在一起,安全性至少是有保障的,遠比他們目前麵臨的局麵好些。


  如能曉以利害,蕭衍等人應該也不會反對才是。”


  任城王一拍大腿,讚道,


  “龍王,你交得這個兄弟本王著實喜歡。


  若是慶友有意出仕魏國,孤可以保友一個大好前程。”


  慶雲急忙推辭道,

  “我與大哥相識與江湖。


  江湖事,江湖了。


  若入了朝堂,反倒不存粹了。”


  三人相視而笑,英雄終究惜英雄,


  心有戚戚,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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