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反擊與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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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中忽而又是一苦, 陸安珩下意識的皺眉, 耳邊立即傳來蕭氏溫柔的撫慰聲, 「三郎乖乖吃藥, 吃完葯就會好起來的。」
陸安珩意識還在, 乖乖的配合蕭氏的動作,將湯藥喝了個精光。
然而卻不知何故,喝完葯后, 陸安珩卻覺著腦子似乎更加昏沉了, 眼皮愈發厚重, 再次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陸安珩忽然聽到了一陣孩童的嬉戲聲,兒童特有的尖細笑聲傳了過來, 「二哥你等等我!」
這是,小豆丁的聲音?
陸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便清醒了。這才發現,自己的眼前如同放電影似的, 一幕幕的回放著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這種感覺陸安珩極是熟悉, 當初他病懨懨的卧床時, 便是這樣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記憶。只是缺了最為要緊的落水那日的記憶, 以至於陸安珩實在摸不透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氣,還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看來, 現在便能解開這一謎底了。
念及至此, 陸安珩便來了精神, 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幾個孩童。仔細一看,還都是熟人。大房的陸安瑾與陸安瑜都在,還有一個一直沉默著的小姑娘,觀其年齡,竟是比陸安瑾還要大上些許。陸安珩微微一愣,而後便想起來了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長女,今年八歲的陸荷。
畫面中,陸荷正沉默地跟在陸安瑾後頭。聽到「陸安珩」的喊聲,陸荷便停下了腳步,等著「陸安珩」追上自己,而後小心的牽了「陸安珩」的手,領著他一道兒跟隨者陸安瑾的步子走。
幾人很快便來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陸安瑾說了些什麼,竟是將隨侍的婢女奶娘都打發了走,幾人就這麼高高興興的在湖邊玩了起來。
陸安珩見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著陸安瑾跑,心頭頓時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小豆丁「陸安珩」被陸安瑾忽悠著去採蓮子。這小豆丁也是憨,陸安瑾一開口,他便將自己的三頭身趴在了地上,費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勁兒去夠湖邊處的蓮葉。
卻不成想,身後的陸安瑾突然使壞,趁著陸安瑜與陸荷未曾注意時,冷不丁的俯下身,飛快地推了「陸安珩」一把,而後一臉驚慌的大喊,「快來人,三郎落水了!」
這簡直是蓄意謀殺!
旁觀了一切真相的陸安珩氣得渾身發抖,完全想不明白現今只有六歲的陸安瑾怎麼會生出這樣惡毒的心思。見小豆丁還在水裡撲騰掙扎,陸安珩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拔腿就向著湖邊跑,想要將小豆丁給救上來。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邊,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擋了回來,只能看著湖中不斷撲騰的小豆丁干著急。
好在下人們來得及時,手忙腳亂的將小豆丁救了上來。最令陸安珩生氣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王八蛋陸安瑾,竟然睜眼說瞎話,說是小豆丁貪玩,要去摘蓮子,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著陸安瑾動手極快,以至於陸荷與陸安瑜都未曾察覺到。二人本就年紀小,乍一見小豆丁落水,都被嚇傻了,自然是隨著陸安瑾的話頭說。竟然就這麼將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陸安珩險些沒給陸安瑾給氣死,聽著他那顛倒黑白的話,陸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齒的準備暴揍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頓。順道兒將他也扔進湖裡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惡毒心思。
只是陸安珩怒氣沖沖的拳頭一碰到陸安瑾的身子,瞬間就從他的身上穿了過去,陸安瑾猶自振振有詞的給小豆丁扣黑鍋,任憑陸安珩對他使出各種拳打腳踢,愣是半點事都沒有!
陸安珩氣得頭頂冒煙,卻拿陸安瑾一點辦法都沒有。正氣怒間,陸安珩便見得眼前的場景忽而一變,周圍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見了,陸安瑾也換了身衣服,就這麼一個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了荷塘邊。陸安珩一愣,突然想起來,陸安瑾現在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趙氏屋裡用早膳時的打扮一樣。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聽到的消息,陸安珩的眉頭微微皺起,莫非陸安瑾吃完早餐后就來到了荷塘邊,而後出了意外落水了?
陸安珩心下疑惑,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陸安瑾的一舉一動。
卻見陸安瑾一張小臉上滿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斷地扔進水中,帶出接二連三的咚咚聲。一邊扔石子,陸安瑾一邊恨恨道:「臭三郎!做什麼還要好起來?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會兒石子后,陸安瑾又跺了跺腳,接著碎碎念:「今日竟然還在祖母面前討巧賣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歡我的,今天卻沒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討厭了!娘親說了,你們死了,這府上所有的東西就都是我的。」
聽得這話,陸安珩心中便是一驚,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陸安瑾尚且年幼,還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嚴重。只是這樣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長年累月在他耳邊念叨個不停,這才讓陸安瑾小小年紀便長歪了。
那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趙氏。
想了想之前小趙氏的一系列行為,陸安珩的眉頭緊鎖,完全不知道她對二房這麼大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真的是如同陸安瑾所說,因為財產嗎?
正想著,陸安珩卻忽然覺得有點冷。抬眼一看,便駭然的發現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帶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陸安瑾也被嚇了一跳,或許是出於某種直覺,陸安瑾本能的覺出了幾分危險,連忙轉身向著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陸安瑾的腳步再快,也快不過湖中的那個不知名的東西。陸安珩只覺得眼前的黑氣一閃,而後便聽到了陸安瑾的求救聲。陸安珩嚇了一跳,連忙循聲望去,就見陸安瑾已經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掙扎個不停。似是嗆了口水,陸安瑾的呼救聲登時便是一停,而後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這麼沉進了水中那個黑色的漩渦之中。
陸安珩驚駭間,便見那黑色漩渦緩緩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張萬分熟悉的臉來,不是小豆丁是誰?
小豆丁看了陸安珩一眼,疑惑的問道:「你便是我找來的大哥哥嗎?」
這是什麼意思?陸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叫做,我是你找來的?」
「你當然是我找來的啦!」小豆丁偏了偏頭,望著陸安珩脆生生的解釋道,「當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這麼去了,阿爹阿娘還不知有多傷心呢!所以我便向蒼天祈禱,以求有個人能代替我活著,好好孝順阿爹阿娘,結果你就來了。」
說完,小豆丁又嚴肅地綳著一張小肥臉,認真的對著陸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這回便是為自己報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順我阿爹阿娘啊!」
說完,也不待陸安珩有什麼反應,這小豆丁便拍拍衣袖,踱著小方步消失了。
陸安珩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閃過了一道白光,隱隱浮現了各種機器設備,白色的病床上正躺著一個自己極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這麼跑進了那個人的身體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體啊!
陸安珩瞬間臉色大變,連忙追過去想要跟著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體上,卻被一股巨力反彈了回來。陸安珩疼的一聲大喊,瞬間睜眼坐起了身子,抬頭就見到了蕭氏驚喜的神情。不知為何,陸安珩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個小豆丁,應當是去了自己的身體中。
這麼一想,陸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小豆丁貌似才四歲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體中,醒過來會發生什麼烏龍事,那畫面真是太美,陸安珩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說的話,再一想到夢境中陸安瑾那句句誅心的話,陸安珩也顧不得擔憂自己現在的身體了,連忙抬頭看向蕭氏,小聲問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蕭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陸安珩的頭,柔聲道:「大郎去了很遠的地方了,以後都見不著他了。」
陸安珩心下一沉,看來,自己方才的夢境,都是真的了。
蕭氏無奈地瞪了陸安珩一眼,「你這孩子,怎麼心就這麼大呢?」
到底也放了心,反正看自家兒子這個狀態,準保出不了什麼差錯。
陸安珩對此表示毫無壓力,上輩子從小學到高中這十二年學念下來,別的不敢說,單論考試的心理素質,陸安珩絕對能甩大伙兒一條街。
就是這天氣坑爹了一點,此時正是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之時,陸安珩拒絕了自家親爹要送自己的提議,獨自背著書箱走在大街上,一出門便感到寒意直往自己的身上鑽。
沒走多久就到了縣衙,雖然天色還未破曉,縣衙門口已經烏泱泱的站了好些人。好在有衙役在維持秩序,前來赴考的學子們也不敢跟任何人發生衝突,都老老實實的聽從衙役的安排,排起了三條隊伍。
陸安珩大致掃了一眼,估摸著已經到了將近一百人了,這還不算站在一旁前來送考的人數。陸安珩內心不由感嘆,這年頭兒的考生真遵守紀律,還沒進考場,就都已經安靜如雞了。陸安珩能毫不吹牛逼的說,這會兒就是扔根針下去,都能聽到響兒。
只是,察覺到周圍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以及若有若無的牙齒打顫聲,陸安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經歷過考試的人都知道,緊張那玩意兒都是會傳染的,一個人開始發抖,那就會帶動著周圍的人一塊兒抖。尤其是這會兒天氣還挺冷,半冷半嚇之下,也不知道是哪個哥們兒先開的頭,隊伍里五分之四的人都在跟著抖。
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狀態不對,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好些人嘴裡念念有詞,輕聲細語的開始背誦四書五經的內容。
不知等了多久,陸安珩的腳都冷得跟冰塊兒似的了,天色才逐漸亮了起來。隊伍前頭也開始動了起來,進場的時間,到了。
人群瞬間就嘈雜了起來,周圍來送考的親友拉著自家的考生就念叨開了——
「兒啊,你要好好考,爭取考中,中了后你就是秀才公,娘也跟著你享福咯!」
「快瞅瞅你書箱,看看東西是否都帶齊了,好好考,爹在外頭等你!」
「阿兄,多年苦讀,成敗在此一舉,千萬莫要辜負了爹娘的期待!」
……
陸安珩聽著,不由在心裡給這些考生點了根蠟燭,這話說的,還不如不說呢!陸安珩敢用自己的節操發誓,這話絕對起了反作用了,看看前頭那哥們兒抖得厲害的手就知道了!
不過,陸安珩不知道的是,在他觀看別人之時,他自己也成了別人的打量對象。畢竟前來參加考試的人雖多,如同他這般,才十一二歲的小屁孩也沒幾個。他往人群中一站,自動跟前後兩人站出了一個盆地來。更何況,陸安珩年紀雖小,卻無人來送考,在一堆年紀長了許多的「兄長」面前,格外顯眼。
陸安珩也不在意,自動開啟屏蔽模式,無視了周圍隱隱綽綽投過來的打量眼神,心理素質一級棒。
沒過多久就到了陸安珩,入口處的衙役檢查了一下他的書箱,又仔細地對比了一下他的畫像,確認是本人無誤,又冷著一張臉讓陸安珩脫下自己的棉襖。
陸安珩心裡大呼坑爹,面上還得帶著笑,老老實實將棉襖脫下來,任由衙役仔仔細細地翻了個遍。
直到接過衙役遞來的棉襖穿上后,陸安珩才覺得自己終於從冰棍狀態下活了過來。
進了縣衙后總算沒那麼冷了,陸安珩和前面進來的考生站在一起,等著所有考生入場。
等到縣令宣布了考試開始后,陸安珩才找到自己的考試房間。房子里的設施很簡單,除了一套桌椅,啥都沒有。
陸安珩的生活技能還是不錯的,先從蕭氏給自己準備的書箱中拿出抹布將桌椅擦乾淨,然後輕手輕腳地將筆墨紙硯和鎮紙擺放好。他雖然人小,做起事來卻有條不紊,一舉一動都帶了一股優雅的味兒,再配上他天生的好皮相,愣是讓對面幾人看傻了眼,腦海里齊刷刷的浮現出「蓬蓽生輝」四個大字。
等到陸安珩收拾妥當后,衙役也開始分發考卷了。
陸安珩拿著厚厚的一沓考卷,內心還有點小緊張,然而習慣性的掃完所有題目后,陸安珩心裡頓時就踏實了起來。
題目雖然多,但內容卻並不難,題目全都是四書五經上的原文,主要就是考大家對四書五經的掌握情況。陸安珩這幾年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幾本書抄了多少遍了,自然是下筆如有神,連個停頓都沒有。
不過陸安珩雖然鬆了口氣,卻還是繃緊了一根弦。沒辦法,這年頭兒,卷面分也同樣重要。若是你的字兒寫得跟狗爬似的,不好意思,除非您是聖人在世,文章驚才絕艷的恨不得讓人跪下來叫爸爸,那估計能讓考官忽略這點小瑕疵。否則的話,您就可以直接回家,明年再來吧。
陸安珩練的是顏體,講究的是筆力雄厚,氣勢莊嚴。只是他如今年歲尚小,臂力不足,寫出來的字雖然氣勢不太夠,卻也很能入眼。
原本還帶有灰塵味的房間逐漸被墨香味兒掩蓋了,陸安珩全神貫注地寫著,沾墨落筆極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污了考卷。
一鼓作氣做完考卷后,陸安珩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抬頭一看天色,估摸著已經正午了。陸安珩扒拉了一下自己的書箱,發現蕭氏給他準備了雞蛋餅和饅頭,還有好幾個已經煮好了的雞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陸安珩也不嫌棄這些東西都已經冷了,坐在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吃,陸安珩一邊輕輕活動著雙腳。
說來也是坑爹,由於身高原因,房間內為考生準備的椅子陸安珩根本用不上,一直站著做題直到寫完,腿都麻了。
將雞蛋和饅頭一掃而空后,陸安珩喝了一口水,摸著肚子滿意地眯了眯眼,再次檢查了一遍答案,確認無誤后,陸安珩也不想再傻待在房間里受凍,交卷回家去了。
蕭氏早就翹首以盼,平日里的優雅做派都不見了,不停地在屋裡踱步,時不時地朝大門口望一眼,等著兒子的到來。
見陸安珩推開門走了進來,蕭氏連忙迎了上去,一把將手裡捧著的暖爐塞進了陸安珩手中,口中催促道:「快捧著這手爐取取暖,莫凍著了!」
陸昌興上前接過陸安珩的書箱,伸手在陸安珩的肩膀上拍了拍,雖然沒開口,但一切的關懷都盡在不言中了。
陸芙想來是被特地叮囑過,不能鬧陸安珩,是以看向陸安珩的眼中還帶著幾分敬畏,平日里活潑的性子都收斂了幾分。
陸安珩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地叫了聲「阿姐」,轉頭就逗弄胖糰子陸安珏去了。陸安珏小朋友今年也九歲了,還是粉粉嫩嫩胖墩墩的糰子樣兒,五官與陸安珩有八分相似,就是體型比陸安珩圓潤了兩圈。乍一看,就是一個豎矮橫寬版的小號陸安珩。
陸安珏也跟著陸昌興開蒙了好幾年,延續了親哥的兇殘學習法,只是因為是家中幼子,父母兄姐都寵著,難免有幾分跳脫。要陸安珏說,他最怕的就是自家那個看起來總是笑眯眯,實際上兇殘萬分的親哥,因為他哥一見他,就把他當大型玩具擺弄。
這不,陸安珩眼瞅著從三頭身進化成了五頭身的陸安珏,修長的手指就忍不住的發癢。戳戳陸安珏的嬰兒肥,再戳戳他的雙下巴,又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手掌,陸安珏都好脾氣的任由他戳。
這也就是親哥才有的待遇了,換個人來,陸安珏能擼起袖子跟人干一架。
不得不說,戳戳肉乎乎的親弟弟,實在是有益於放鬆心情。陸安珩只覺得考試帶來的緊迫感一掃而空,心情好的再多喝了一盅雞湯。
接下來的三天亦是如此,雖然題目一天比一天難,陸安珩的狀態卻一天比一天輕鬆。他本來就是考試型的選手,進入狀態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遊戲通關的快.感。也算是一個大奇葩。
放榜那天,陸昌興不顧陸安珩的阻攔,執意要與他一道兒去看榜。陸安珩沒轍,只得由他去了。
沒成想陸昌興比陸安珩還激動,天還沒亮就把睡眼惺忪的陸安珩從被窩裡拖了出來,隨意地給他收拾了一下,拉著正欲打盹的陸安珩就出了門。
陸安珩簡直要被他親爹給折騰死,傻乎乎的跟著陸昌興一道兒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直到來的人越來越多,終於等到了來放榜的衙役。
榜一貼好,陸安珩還沒來得及抬頭,手臂上就是一痛。陸安珩無奈地嘆了口氣,扭頭看向罪魁禍首,卻見自家親爹激動地臉色通紅,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壓低的聲音掩藏不住滿滿的喜色,「你仔細瞅瞅,那榜上第一的位置,寫得是不是你的名字?」
第一?陸安珩驚訝地抬頭一看,他的眼神可比陸昌興好使多了,再三的眨了眨眼,確認那上頭寫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陸安珩也興奮起來了,「沒錯,阿爹,我真是第一名!」
「好小子,真給爹長臉!回去讓你娘多給你做些好吃的!」
好在二人說話的聲音小,周圍的人注意力又都在榜上,沒聽清他們的話。不然,就憑剛才那一個第一名,陸安珩就得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考生們的視線洗禮。
待到二人走遠了,還有考生們的討論聲傳來——
「今年的案首名諱為陸安珩,也不知這位兄台到底是何人,師承哪位名師?」
「嗐,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天考試的時候我恰巧就站在他後頭,你這一聲兄台,人家可當不起。」
「有甚可當不起的?」
「人家年方十一,你有那個臉面喚他一聲兄長?」
「噝——真是天縱奇才啊!」
聽著他們越說越離譜,陸安珩就算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了,心道別看我現在只有十一歲的外殼,但我有一顆二十來歲的心啊!你們叫我一聲哥,我還是能應得起的!
陸昌興則是越聽越得意,恨不得讓他們再多誇幾句。在陸昌興看來,聰明伶俐,穎悟絕倫之類的詞用在自家的傻兒子身上,完全沒有違和感嘛!
然而令陸安珩詫異的是,小趙氏原本扭曲的臉色突然恢復如常,就算看到陸安瑜被自家兩歲的小糰子打臉也不生氣,臉色反而比陸昌平還要平靜一些。
不知為何,陸安珩突然就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內心,渾身血液都發涼。這是陸安珩每回察覺到危險時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也就是俗稱的第六感。在現代時,陸安珩便憑藉著這個蜜汁靈驗的第六感躲過了不少危險。比如因為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陸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動,然後就發現一盆花從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麼一兩步,必然就會被砸個頭破血流。還有旅遊訂票時,都訂好了車票,突然又出現這種熟悉的感覺,陸安珩果斷退票,結果不久后就聽到車輛出事的消息。如此種種,陸安珩有時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開掛了,簡直是老天爺他親兒子的待遇。
是以陸安珩對自己的第六感極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現,陸安珩心頭一凜,瞬間防禦全開,戒備的盯著小趙氏。
小趙氏似乎察覺到了陸安珩的視線,偏頭向陸安珩看來。陸安珩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只覺得小趙氏的眼神極為詭異,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夕,平靜之下是瘋狂。
見陸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小趙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漣漪,對著陸安珩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來。那笑容落在陸安珩眼裡,簡直就跟厲鬼似的,莫名讓人瘮得慌。陸安珩的危機感更重,幾乎忍不住想要拉著陸昌興他們轉頭就走。
小趙氏卻飛快地移開了目光,和顏悅色地誇了陸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現,甩她平時尖酸刻薄的樣子好幾條街。以至於蕭氏都暗自詫異,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薩摸了頭,這是開竅了嗎?她要是早能有這表現,自己與她之間的妯娌關係也不至於是如今這樣不冷不熱的啊!
唯有陸安珩心下不安,眼見趙氏與陸昌平一副要留飯的架勢,陸安珩就更鬱悶了。天知道小趙氏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啊?
陸昌興與陸昌平兄弟倆沒待多久,陪著趙氏說了會話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與幼童陪著趙氏。
陸安珩不樂意看小趙氏那張瘮人的臉,連忙找了個借口,想去花園裡轉一轉。
結果陸安珩這話一出,屋裡的一群孩子都看了過來,而後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氏。
咳……小孩子嘛,總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聽不大懂大人的話的時候,那就更加如坐針氈了。特別是陸安瑜,生怕他娘再讓他背一回書,一聽陸安珩想要開溜,連忙搶話道:「祖母,孫兒帶著阿姐還有三郎他們一道兒去逛一逛園子吧!」
趙氏自然是笑眯眯地應了。慈愛地看了看陸安珩與陸安珏兄弟倆,趙氏柔聲囑咐陸安瑜,「二郎要照顧好三郎四郎他們。」
「是,祖母!」陸安瑜這回反應極快,歡呼一聲,嗖的一下就躥到了陸安珩身邊,大聲道:「三郎,我們走吧!」
不遠處的陸芙急了,連忙牽著陸安珏的手,急道:「你們倒是等等我們啊!」
說完,陸芙順道兒還拉住了一旁陸荷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陸安珩二人面前。幾人轉眼就跑出了門,留下蕭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歡快離去的背影。半晌,趙氏笑道:「二郎他們都是好孩子,我們陸家,也算是子孫出眾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臉見你們阿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