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滑翔翼
此為防盜章,多謝支持正版^3^ 陸昌興自然是如獲至寶, 便開始興緻勃勃地給陸安珩講解起《論語》來, 對陸安珩的管束也愈發嚴厲。然而看到陸安珩那變態的作息時間時, 陸昌興倒不敢再對這個長子疾言厲色了,反而每天都笑眯眯地給陸安珩留出一點時間, 還給陸安珩帶來許多玩意兒, 比如投壺射箭,蹴鞠之類的, 鼓勵他放飛自我的玩耍。
陸安珩對此表示很奇怪:啥情況啊?阿爹之前不還磨刀霍霍地逼著自己學習么?現在引著自己上課外興趣班是咋回事啊?阿爹你住手啊,別來打擾我學習了好嗎!
就讓我當一個沉迷學習的安靜好少年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
陸昌興本來還挺得意於長子的念書天分,很是驕傲了一把。對長子也愈發嚴苛, 然而很快, 陸昌興便發現了問題。
長子開蒙一個來月了, 除卻第一回進書房的那日,而後的三十多天里,長子每天的每一個時辰乾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請安用膳, 打拳, 念書,午膳,小憩,背書, 晚膳, 散步, 背書練字。如此循環往複一個多月,陸安珩整個人就如同一個不停旋轉的陀螺一般,竟然無一日有差錯那麼一點點。
給陸昌興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陸安珩才不過四歲啊!
陸昌興努力地回憶自己四歲時在幹什麼呢?應當是貪玩好動,對課業深惡痛絕,每天都想著如何應付過親爹交代過的功課吧?再看看陸安珩現在的表現,陸昌興羞愧之餘,也深覺長子不大正常。瞧瞧他這一個多月堅持不懈的規律行事,是個四歲的小孩子能做出來的事嗎?
別說四歲了,就連陸昌興自己,都是三個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書看得疲倦了,還出門去踏踏青賞賞景呢!哪像長子這樣,堅持過著這麼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簡直自律的嚇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陸昌興布置的課業之餘,陸安珩還給自己加餐。陸昌興簡直不願再回想,自己當初發現長子那一堆抄得滿滿當當的課業時,內心的震驚是如何難以言表——天吶!我到底是生了怎樣的一個怪物出來了啊?
長子還振振有詞,「我怕把功課給忘記了。聽人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便索性多抄幾遍。」
陸昌興顫抖地指著那一大摞宣紙,面色扭曲的問道:「幾遍?」
陸安珩心虛,「額……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阿爹~你看我現在不是學得好好的,都記住了嘛~」
說完,陸安珩還熟門熟路的沖著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賣萌中。
陸昌興卻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讓長子再這麼繼續下去了,長子崩得實在是太緊了,要真變成了一個只會讀書的書獃子該怎麼辦?必須讓他放鬆放鬆!
是以陸昌興在愁掉了一地的頭髮后,終於靈光一閃,搬來了各種小孩子的玩意兒,誓要將兒子緊繃的神經給掰過來。
萬萬沒想到,長子竟然不買賬!每回看到長子一臉無奈地望著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著自己玩投壺蹴鞠,陸昌興便覺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長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難以形容。
實際上陸昌興還真是錯怪陸安珩了。要知道,陸安珩現在可是個披著四歲幼童皮的大齡偽兒童。這個偽兒童還是經歷過號稱是煉獄的高中三年,對於如何安排學習自有一套辦法。更兼這個偽兒童已經不過兒童節好幾年,完全想不起來四歲孩子的學習技能到底應該處於什麼強度。因此,陸安珩對陸昌興布置的任務照單全收,還給自己加餐,一百遍大法每天都用得很溜。
卻沒想到,陸昌興也是頭一遭教學生,布置的課業早就遠遠超出尋常四歲幼童的接受範圍了。偏生倆菜鳥都不知道,就這麼一個直愣愣地教,一個勾著頭學,愣是沒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說起來,陸安珩還覺得目前的時間表比起高三來差遠了,要不是怕把自己折騰成近視眼,陸安珩還想給自己安排三節晚自習呢!然而看了看那昏暗的油燈,再摸了摸自己視力極好的大眼睛,陸安珩只能遺憾的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年頭兒可沒有什麼眼鏡,真要近視了,基本也就告別官場了。要是再苦逼一點,成了個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視,那真是連出門都沒有安全感。
對於陸昌興帶過來給自己解悶的小玩意兒,陸安珩本來還嫌棄它們打擾了自己的學習了,然而看著陸昌興一臉興奮的樣子,陸安珩也不好拒絕。作為一個孝順的好兒子,必須得陪著父親好好兒玩一玩啊!因此,陸安珩的課外興趣班也上的有聲有色,順利的成為了一個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三好學生。
陸昌興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無語地發現,自己這兒子,玩雖然玩得開心,然而課業還是照常無誤啊!每天抄得那厚厚的一沓紙,陸昌興看著都替他手疼。
實在是沒辦法了,陸昌興不得不拎過陸安珩進行了一場嚴肅的對話。
陸安珩冷不丁被拎進書房還挺鬱悶,我作業還沒寫完呢,親爹你又要鬧哪樣啊?
結果陸安珩無奈地一抬頭,就看到陸昌興格外嚴肅的臉。許是陸昌興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太嚴肅,陸安珩也開始有點小緊張了,下意識的就開始回想自己有沒有闖禍。艾瑪現在親爹身上的氣息,跟陸爹當初要揍自己時發出的氣息,那是一樣一樣兒的!
這麼一想,陸安珩整個人都不好了,下意識地開口道:「我這些天可乖啦,老老實實的看書練字,絕對沒闖禍!」
陸昌興聞言,哭笑不得的看了陸安珩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自己也沒揍過這小子啊!為何他總是擺出一副怕挨揍的樣子?莫非是自己平日里太嚴肅了?
這麼想著,陸昌興不由放緩了神色,柔聲問陸安珩,「三郎是不是覺著阿爹布置的課業有點多?以後阿爹多陪你玩一玩好不好?」
這是什麼操作?說好的吃苦考科舉呢?陸安珩奇怪地看了陸昌興一眼,一雙承襲自陸昌興的大大桃花眼中滿是疑惑之色,「阿爹何出此言?我覺得挺好的呀,再加一點也無所謂!」
天地良心,這真是實話。陸安珩摸著心口表示,目前為止,念書還真算不上辛苦,比起高三時的拚命來可真是差遠了。話說現代錄取率雖然比古代高,但是考的東西也很要命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全部都囊括其中,現在雖然也苦逼,至少也沒有那個「古今中外」的「外」不是?
陸安珩覺得自己還能再接著學!
陸昌興卻更牙疼了,一臉無語的望著陸安珩,半晌,心疼地摸了摸陸安珩的頭,自責道:「都是阿爹不好,給你的壓力太大了!三郎還小,正是想著玩鬧的年紀,阿爹不該拘著你,從今日起,你的功課縮減至原來的一半,剩下的時間全部給你玩!」
陸安珩一臉懵逼:發生什麼事了?親爹到底腦補些什麼東西啊?雖然有點小感動,但是我早就不當熊孩子很多年了啊!完全不需要瘋玩啊!
然而看著陸昌興微紅的眼眶,自己眼底深處的自責,陸安珩瞬間便福至心靈,秒懂他爹到底在糾結什麼了。陸安珩心間一暖,上前將自己肉墩墩的身子塞進他爹的懷裡,而後脆生生地開口道:「阿爹莫要擔心,我有分寸的。我每天也有休息的啊,散步打拳睡覺,你看我身體多好!」
陸昌興下意識的摟緊兒子掂了掂,點頭道:「這倒是,現在比前些時日要壓手了。」
陸安珩得意地笑道:「那是因為我長高啦!所以阿爹不要擔心,我心裡有數噠~」
陸昌興見長子神情愉悅,不曾有半分陰霾之色,心中的擔憂去了幾分。卻還是將陸安珩的課業縮減了一半,以至於陸安珩覺得自己貌似有點閑,完成每天的任務后,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剩餘。本著不浪費時間的原則,陸安珩便開始練起投壺與射箭來,向著文武雙全的學霸道路狂奔而去。
因為時間多了,陸安珩還抽空給陸安珏小糰子做了一套識字卡,極大地激起了陸安珏的識字興趣。這副識字卡用的是普通的木板製成,吩咐人裁成大小一致的小正方形的樣式后,陸安珩便親自動手寫寫畫畫了許久,這才搗鼓出了這一套識字卡來。
效果顯著,陸安珏抱著就不願意撒手了。陸安珩一邊笑,一邊從陸安珏的胖爪子中將識字卡片工工整整地擺在地上,一手拿著陸安珏最喜歡的小點心,一手指著木牌上配套的字和畫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他。
陸昌興與蕭氏仔細一看,這木牌上的畫畫的簡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爹」,「娘」,「哥」,「姐」那幾塊木牌,畫的恰好是自己幾人的畫像,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筆畫的,竟然比尋常的人物畫畫得細緻多了,效果之逼真,簡直就跟照鏡子似的。
別說陸安珏抱著這一堆小木牌不願意撒手,就連陸昌興與蕭氏都感到有幾分驚奇。陸芙更是跑到陸安珩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大聲道:「三郎不許偏心!四郎有小木牌,我也要!」
陸安珩倒是大方,一邊引著小糰子識字,一邊點頭答應道:「成啊!過幾天就給阿姐送過去。」
小糰子陸安珏是個不愛說話的乖寶寶,好脾氣的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哥……手上的糕點。陸安珩見此,臉上瞬間便露出個壞笑來,拿著糕點的手動了動,陸安珏的眼珠子也跟著動了動。
「想吃嗎?」陸安珩的聲音帶著十足的不懷好意。
小糰子嗦嗦口水,「想!」
「想也不給你!」
見小糰子皺著臉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陸安珩另一隻手拿著小木牌在小糰子的面前晃了晃,認真道:「你跟著哥哥認字,認出一個字就給你吃一口糕,怎麼樣?來,跟我念,花。」
「花!」
陸安珩驚喜臉,大方的給小糰子咬了一口糕點,又接著進行識字課去了。
教了好幾個字后,陸安珩用手把畫著花的小木牌上的花給擋住,單單留出一個「花」字在外頭,再來問陸安珏,「這個字念啥?」
陸安珏一臉茫然,傻獃獃的看著陸安珩半晌,而後默默地轉過身,用自己的肥屁股對著陸安珩,再也不說話了。
陸安珩:……
蕭氏笑倒。半晌,蕭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用手點了點陸安珩的額頭道:「偏你頑皮作怪,眼見著你要過生辰了,又長了一歲,怎麼還想著欺負四郎呢?」
過生辰?陸安珩一愣,自己倒是忘了,這小豆丁的生日與自己一樣,都是六月十九來著,也算是緣分了。
陸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說什麼。陸安珩無語,合著這小糰子就會這一句,還恰好誤打誤撞地精準打了陸安瑜的臉,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萬。
再一看陸昌平那張冷麵,陸安珩簡直要心疼陸安瑜了。這倒霉孩子,哪是一個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喲!
然而令陸安珩詫異的是,小趙氏原本扭曲的臉色突然恢復如常,就算看到陸安瑜被自家兩歲的小糰子打臉也不生氣,臉色反而比陸昌平還要平靜一些。
不知為何,陸安珩突然就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內心,渾身血液都發涼。這是陸安珩每回察覺到危險時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也就是俗稱的第六感。在現代時,陸安珩便憑藉著這個蜜汁靈驗的第六感躲過了不少危險。比如因為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陸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動,然後就發現一盆花從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麼一兩步,必然就會被砸個頭破血流。還有旅遊訂票時,都訂好了車票,突然又出現這種熟悉的感覺,陸安珩果斷退票,結果不久后就聽到車輛出事的消息。如此種種,陸安珩有時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開掛了,簡直是老天爺他親兒子的待遇。
是以陸安珩對自己的第六感極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現,陸安珩心頭一凜,瞬間防禦全開,戒備的盯著小趙氏。
小趙氏似乎察覺到了陸安珩的視線,偏頭向陸安珩看來。陸安珩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只覺得小趙氏的眼神極為詭異,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夕,平靜之下是瘋狂。
見陸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小趙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漣漪,對著陸安珩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來。那笑容落在陸安珩眼裡,簡直就跟厲鬼似的,莫名讓人瘮得慌。陸安珩的危機感更重,幾乎忍不住想要拉著陸昌興他們轉頭就走。
小趙氏卻飛快地移開了目光,和顏悅色地誇了陸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現,甩她平時尖酸刻薄的樣子好幾條街。以至於蕭氏都暗自詫異,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薩摸了頭,這是開竅了嗎?她要是早能有這表現,自己與她之間的妯娌關係也不至於是如今這樣不冷不熱的啊!
唯有陸安珩心下不安,眼見趙氏與陸昌平一副要留飯的架勢,陸安珩就更鬱悶了。天知道小趙氏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啊?
陸昌興與陸昌平兄弟倆沒待多久,陪著趙氏說了會話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與幼童陪著趙氏。
陸安珩不樂意看小趙氏那張瘮人的臉,連忙找了個借口,想去花園裡轉一轉。
結果陸安珩這話一出,屋裡的一群孩子都看了過來,而後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氏。
咳……小孩子嘛,總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聽不大懂大人的話的時候,那就更加如坐針氈了。特別是陸安瑜,生怕他娘再讓他背一回書,一聽陸安珩想要開溜,連忙搶話道:「祖母,孫兒帶著阿姐還有三郎他們一道兒去逛一逛園子吧!」
趙氏自然是笑眯眯地應了。慈愛地看了看陸安珩與陸安珏兄弟倆,趙氏柔聲囑咐陸安瑜,「二郎要照顧好三郎四郎他們。」
「是,祖母!」陸安瑜這回反應極快,歡呼一聲,嗖的一下就躥到了陸安珩身邊,大聲道:「三郎,我們走吧!」
不遠處的陸芙急了,連忙牽著陸安珏的手,急道:「你們倒是等等我們啊!」
說完,陸芙順道兒還拉住了一旁陸荷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陸安珩二人面前。幾人轉眼就跑出了門,留下蕭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歡快離去的背影。半晌,趙氏笑道:「二郎他們都是好孩子,我們陸家,也算是子孫出眾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臉見你們阿爹了。」
「婆母您這話說的,我們可不依!」蕭氏含笑寬慰趙氏,「二郎他們還小呢,您吶,怎麼也得看到曾孫吶!到時候我們陸家五世同堂,人丁興旺,子孫爭氣,大伙兒爭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趙氏聽蕭氏說的有趣,亦是笑容滿面。就連小趙氏,聽到蕭氏的話,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另一邊,陸安珩卻發現陸荷對自己的態度很是微妙。陸荷本來就是存在感特別低的一個人,身為大房庶長女,小趙氏一直看她不順眼,陸昌平又是傳統的士大夫做派,後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聞不問。據說小趙氏當初還夭折過一個孩子,那才是陸家真正意義上的長孫,比陸荷還要大上一歲。只是陸荷出生沒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沒救回來。因為年紀太小,竟是連序齒都未曾序,也不曾上過族譜。後來陸安瑾出生后,養大了才序了齒,是以府上才管陸安瑾喚作大郎。
有這麼一茬在,小趙氏每每看到陸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長子,自然不會給陸荷什麼好臉色。陸荷也就戰戰兢兢的在小趙氏手下討生活,由此養成了現在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在真正「陸安珩」的記憶中,這個大堂姐一直都是低頭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連陸荷的長相都沒記住。
雖然知道了陸荷性子沉默,陸安珩心中卻還是感到有幾分違和。性子沉悶也不代表是膽小鬼吧?陸荷如今一對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個什麼操作?天地良心,陸安珩敢用自己未來的科舉之路發誓,自己和小豆丁絕對沒有欺負過她!
陸荷的動作雖然極其細微,一碰到陸安珩的眼神便連忙避開。然而那種身體因為害怕而產生的緊繃感卻逃不過陸安珩的雙眼,那可憐樣兒,以至於陸安珩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記憶不太完整,選擇性遺忘了欺負這個小可憐的事實了。
然而陸荷接下來的表現,讓陸安珩明白自己錯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邊,陸荷的神色明顯就不自然了起來,頭越來越低,挪動著步子試圖離陸安珩越遠越好。陸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陸荷,卻只能勉強看到了一點她煞白的臉色,和血色全無的嘴唇。
陸安珩皺眉,完全搞不懂陸荷對自己謎一樣的恐懼到底是從何而來的。望著陸荷身後不遠處的假山,電光火石間,陸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個夢境,瞬間就知道了陸荷這麼害怕自己的原因。
當初,陸安瑾將小豆丁推進水中之時,陸荷會不會就剛好躲在假山後,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陸荷現在才一見到自己就這麼害怕,是因為心虛?
陸芙與陸安瑾三人已經跑到假山後玩去了,陸安珩聽著小糰子發出的「咯咯」笑聲,正欲走過去看看,卻突然聽到陸荷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三……三郎,你要小心。」
陸安珩詫異的扭頭,就見陸荷神色糾結的看著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軀因為害怕更加搖搖欲墜。
見陸安珩扭頭望著自己,陸荷下意識地避開了陸安珩的眼神,接著用細弱蚊吶的聲音再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陸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陸荷的話茬,忽而問道:「阿姐,當日大郎將我推進水裡時,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陸荷的身子顫得更厲害了,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滿臉,抖著聲音道:「對……對不起,我不敢說。」
陸安珩嘆了口氣,輕聲安慰她道:「我沒有怪你。不過你剛才讓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嗎?」
陸荷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紅著眼眶道:「我去給母親請安時,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母親說了什麼『三郎』,『這回定要他好看』這些話。當初我沒能說出事情真相,以至於讓你落水后還擔了個調皮生事的名頭,我心裡覺著對不住你。這回聽到了母親的話,我又不知內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這估計是陸荷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說這麼長的一段話了。陸安珩心下感動,對著陸荷笑了笑,萬分鄭重地道:「多謝阿姐!阿姐本就處境艱難,千萬莫要讓人知曉了你將這事兒告訴了我。」
陸荷自是點頭,她能在大房堅韌的活下來,活的還算滋潤,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則。陸安珩這番囑咐,完全是多餘的。
接下來待在大房的這段時間,陸安珩簡直將自己的神經崩到了最緊,眼都不錯的盯著陸安珏,生怕小趙氏會對陸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過午飯回家,小趙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陸安珩忍不住鬆了口氣,緊繃了一上午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葯暈過去時,陸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鬆得太早了!
「將軍,這些被拐的孩童,要如何處置?」
蕭將軍找回了兒子,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見這些孩子形容可憐,也動了惻隱之心。想了想,蕭將軍溫言吩咐道:「將他們送往衙門,給他們買點吃食,再好生問一問,他們是否還記得自己家在何地?若有記住的,差人將他們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