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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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的時間過得飛快, 經過這幾次考試后, 陸安珩的寫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許,蘸墨, 提腕,落筆一氣呵成。更重要的是, 質量也是上乘,字體大氣又工整,卷面上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及至黃昏, 陸安珩休息之前,實在沒忍住,搖了鈴,請衙役帶著自己去了一趟茅房。
去了這麼一回,陸安珩只覺得比考了一場試來磨人。這會兒正是夏日, 天氣本就悶熱不已,裡頭那味兒, 真能令陸安珩三天吃不下飯。
再看到這附近的房間的考生一臉菜色的樣子,陸安珩便無比慶幸, 自己的運氣還不賴,沒被分到臨近這裡的房間。不然真的要接受肉.體精神雙重摺磨。
這一晚,考場內的動靜比前一晚要大一點。考生們似乎開始心浮氣躁起來,陸安珩聽到隔壁的考生翻來覆去弄得床板吱吱作響, 還聽到另一邊的考生低聲嘆息, 接著又是一陣嘩嘩作響的翻卷聲。
好在陸安珩睡眠質量一向很好, 白天又一直處於精力高度集中的狀態,雖然身上不覺得乏累,但精神確實已經萬分疲倦了。因此,即便周圍的聲響較多,陸安珩也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最後一天,陸安珩寫完最後一個字,將墨跡仔細晾乾后,終於長長地吐出口氣,可算是折騰完了。
這麼想著,陸安珩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將考卷按順序仔細放好,陸安珩便拉動了自己房間的搖鈴。
很快就有衙役循聲而來,將陸安珩考卷上的姓名等信息糊住,用小心翼翼的將考卷放進專用的考匣中。
陸安珩則輕手輕腳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放輕腳步,在衙役的帶領下出了考場。
陸昌興早已在考場門口翹首以待,見陸安出來,陸昌興三步並作兩步奔至陸安珩身邊,接過他背上的書箱自己背上。再三打量了一番陸安珩地面色后,陸昌興略顯緊繃的臉色也放鬆了下來,也有興緻開口聊天了。
陸安珩這才知道,原來院試開考沒多久,便陸續有考生被衙役遣送出來。有倒霉分到茅房旁邊的考生受不了那醉人的味道主動放棄了的,有不小心弄髒考卷驚呼出聲被趕出來的,還有體質太弱中暑被抬著出來的……
說到最後,陸昌興還心有餘悸,對陸安珩平日里鍛煉身體的舉動表示了高度讚揚。
陸安珩真是長見識了,深覺科舉這玩意兒,它不僅是腦力活和體力活,還是個運氣活。回去還是多給祖宗燒柱香,求祖宗保佑自己接下來的科舉一路順遂,每回都能考出最佳狀態!
回家后,陸安珩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將蕭氏遞過來的綠豆湯喝完,陸安珩立馬打了水,去耳房好好的洗了個澡。
前兩天在考房之中,雖然有簡單的清洗一下身體,到底不如在家洗澡痛快。再加上考場中本就憋悶,這麼多的考生在一塊,空氣中都是汗味兒,陸安珩覺著渾身都是一股爛鹽菜味兒了。這回可算是回家了,自然是要仔仔細細地清理一下。
由於要等放榜,這幾日的揚州城格外熱鬧,青樓楚館的生意暴漲了兩成。咳……才子嘛,總喜歡給自己博一個風流的名聲。他們倒也不全是為了某種和諧運動而去的,大部分是學著前人的名士做派,攜妓同游,共賞美景,以此為雅事一樁。
要陸安珩來形容這種行為,倆字兒就夠了——裝逼。
作為一隻天生沒什麼浪漫情懷的理工狗,陸安珩完全不明白這麼做「雅」在什麼地方了?或許是花錢雇了個美女當導遊特別有優越感?陸安珩自認為和這些「名士」們沒什麼共同語言,回絕了不少邀請他同游的帖子。
沒錯,已經有不少同屆的考生注意到了陸安珩的存在。畢竟,他的年紀實在太顯眼了些。另外,陸安珩那張臉也令人見之不忘,雖然年歲尚小,還沒張開,但架不住陸安珩的底子好,光憑長相就讓不少顏狗記憶深刻。
這年代,男人對容貌的看重完全不亞於女人。此時世家影響力尤在,那一群人基本都是顏狗,講究風雅和氣度。你要是長得尋常了些,人不樂意帶你玩。世家子弟一向是引領潮流的那一撥人,以至於此時男子也頗重顏色。
除此之外,朝廷對官員的外貌也有一定的要求,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身有弊端的不要,畢竟官員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朝廷的臉面,長得實在太磕摻的,除非本人真的有經世之才,否則想當官?基本沒戲。
以往的朝代中,還有人因為長得丑而被小孩子當街扔石子兒的,簡直沒處說理兒去。
陸安珩再次感謝爹娘,在這個看臉的世界中給了自己一張顏值爆表的臉。
當然,對於那些才子們的邀約,陸安珩全都禮貌的婉拒了。所幸他現在還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子一個,下邀的人也不覺得被掃了面子,倒也相安無事。
放榜之前,陸安珩收到了蕭恪寄來的禮物和信件。蕭恪對陸安珩有著蜜汁自信,信上稱這些禮物都是給他考中秀才的賀禮。
陸安珩忍不住笑出聲,隨手拆開了這鼓鼓囊囊的包裹。裡面的東西顯然是為陸家一家準備的,可謂是面面俱到,一看就是出自蕭夫人之手。
包裹中有各種顏色的布料,男女都可用。其中兩匹粉紅色和嫩黃色的錦緞顯然是為陸芙準備的,還附帶了幾張京城時興衣裙的圖樣,蕭氏照著這圖樣就能給陸芙做出新衣裳來。
還有給陸安珏準備的文房四寶,給陸昌興的一管紫竹簫……
佔了大頭的還是給陸安珩的字帖以及那一摞摞的書,都是蕭恪花了不少心思為陸安珩尋摸來的。
陸安珩心下感動,決定進京后好好去蕭府拜謝一番。
現在嘛,回信之時,陸安珩便增加了好幾張畫著簡筆畫的紙張進去。
因著蕭恪不耐煩念書,氣走了好些個先生,早些年給陸安珩的回信上還有不少白字兒。陸安珩對這個半文盲很是憂心,恰巧當時正在教陸安珏認字,陸安珩索性做了兩份識字教具,不時地給蕭恪送去一份。
蕭恪對此很感興趣,特地寫了信過來感謝了陸安珩一番,陸安珩也就一直做了下來,每年都給他寄過去不少。反正那些東西大多都是竹子和木板做的,能夠循環用,蕭恪學完了,他弟弟可以接著用。
陸安珩也不知道自己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用,反正後來蕭恪寄來的信中便基本沒有白字兒了。
這幾年,陸安珩也不鼓搗那些教具了,想了想蕭恪的學習進度,陸安珩動了動筆,將經義中的典故用講故事的形式寫出來給蕭恪寄過去。
效果十分顯著。
據蕭大喇叭透露,蕭將軍也經常翻翻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增長了不少知識量,朝堂之上跟人掐架時,戰鬥力顯著地上了一個台階。
咳……那什麼,武官掐架為毛掐不過文官?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文官引經據典的將武官罵成狗,武官還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在說啥呢。
這回好了,有了陸安珩這一連串的小故事,常用的和偏僻的典故都有,蕭將軍表示非常實用。再有那不長眼的引經據典罵人,以往都兩眼蚊香圈圈眼的蕭將軍再也不當背景板了。哦,以往沒聽明白,被你們這群王八犢子給糊弄過去了,合著你這是拐著彎的罵我呢!啥也別說了,擼袖子開噴吧!
得知這種迷之發展的陸安珩很是無語,琢磨著自己大概能出一本書,就叫《實用典故三百個》啥的,估計買賬的武官們會有一大堆。
不過這一次的回信,陸安珩再次升級了一下小故事,從原來的文字版變成了簡筆漫畫版,再配上文字說明。陸安珩的畫畫水平很不錯,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神態極為傳神。即便不識字的,連蒙帶猜也能將故事內容給猜出來。
陸安珩都想好了,進京后就找蕭恪搭夥弄個書局,專門做各個年齡段的學習資料用書。教育市場這麼大的一塊的蛋糕,怎麼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陸安珩的信寄出不久,院試便開始放榜了。果然不出陸安珩所料,他確實榜上有名,非但如此,還位列第二,成為了一命癝生。
秀才的待遇也不盡相同,如陸安珩這等的癝生,待遇是秀才中最好的。除卻秀才都有的免徭役,見知縣不跪,不能隨便用刑等特權,每月還能領取一定的糧食。次一等的是增生,也有名額限制,卻沒有糧食發放。剩下的統都稱為附生,擁有去官辦的府、州、縣學的入學資格。
陸安珩的目光已經盯住了京城的官學,拜名師大儒現在還不敢想,但是通過在官學中的良好表現升進國子監就學還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放榜后不久便到了中秋,許是知曉了陸昌興一家想上京的打算,沉寂了許久的陸家老太太便壓著大房差人前來請陸安珩一家與她一道兒過中秋。
孝字當頭,便是陸昌興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即便陸安珩等人心中再不樂意,也只能跟在父母身後來到了大房的正院。
被陸昌興笑得晃了眼的三郎陸安珩:繼續沉迷在親爹的美色中……
蕭氏連忙接過話頭,開口問道:「郎君一路辛苦,可曾用過早膳?雲蘭,快去備點點心!」
陸昌興抬了抬手,望向蕭氏的眼神溫柔至極,含笑道:「娘子不必忙活,這些時日你辛苦了。三郎今日又暈了過去,可曾請了大夫,開了藥方?」
一聽到「藥方」這兩個可怕的字,陸安珩立馬回神,天知道這段時間他過得有多苦逼,都快要被那苦得嚇死人的湯藥給淹沒了,吃啥啥不香。現在一聽陸昌興提到這倆字,陸安珩的身子條件反射的一抖,簡直是提神醒腦的最佳靈藥。
陸安珩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陸昌興,見此,陸昌興那顆擔憂長子的心便放下了,這般靈動,想來這病也不礙事,再服幾劑湯藥估摸著就能大好了。不過還得再讓大夫仔細瞧一瞧,可千萬莫要留下病根。
不過這一瞬間,陸昌興的心頭便閃過種種思緒,再次伸手揉了揉陸安珩的頭,輕聲安慰他道:「良藥苦口利於病,三郎要乖乖的吃藥。」
我真的很聽話的喝葯了啊!陸安珩全是眼淚的想,這年頭兒小孩子的夭折率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自己可不想就這麼掛了。要是自己在這邊兒掛了,又回不去原來的世界,那多冤吶!
陸安珩正想得入神,卻不知道他現在的一張包子臉正皺成一團,承襲自陸昌興的一雙桃花眼中水光瀲灧,看上去分外喜感。陸昌興與蕭氏憋笑,繼續安慰萌包子兒子,「三郎別不高興,大夫說了,再喝幾回葯就能痊癒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陸安珩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蕭氏臉上的笑容愈深,忍不住捏了捏陸安珩的嬰兒肥臉,手感太好,蕭氏又繼續捏了幾把,換來陸安珩無奈的眼神。
陸昌興見此,只覺得自己滿腔的陰鬱都盡數散去,若能永久地過下去,便是神仙都不換的幸福日子了。
然而一想到長房,陸昌興原本柔和的臉色又變得冷峻起來,渾身的氣息都冷了下來。蕭氏所有所覺,偏頭看了陸昌興一眼,輕聲問道:「夫君要去大哥大嫂那裡看一看嗎?大郎……真是可惜了。」
蕭氏是真心為這個侄兒惋惜,即便她與小趙氏之間的矛盾再多,也不至於牽連到孩子。想到三郎落水昏迷的那段時間,自己眼都不敢闔的守著他,看著他痛苦地皺眉,自己便心如刀絞。如今大郎落水而亡,小趙氏絕對比自己當初更絕望。這麼想著,蕭氏心中對小趙氏的惡感暫時去了幾分,真心實意地為大郎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