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去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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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珩意識還在, 乖乖的配合蕭氏的動作, 將湯藥喝了個精光。
然而卻不知何故, 喝完葯后, 陸安珩卻覺著腦子似乎更加昏沉了, 眼皮愈發厚重, 再次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 陸安珩忽然聽到了一陣孩童的嬉戲聲, 兒童特有的尖細笑聲傳了過來,「二哥你等等我!」
這是,小豆丁的聲音?
陸安珩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便清醒了。這才發現,自己的眼前如同放電影似的,一幕幕的回放著小豆丁落水那一日的情景。這種感覺陸安珩極是熟悉, 當初他病懨懨的卧床時,便是這樣得到了小豆丁的大部分記憶。只是缺了最為要緊的落水那日的記憶,以至於陸安珩實在摸不透這小豆丁落水之事,到底是他自己淘氣,還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看來,現在便能解開這一謎底了。
念及至此,陸安珩便來了精神, 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幾個孩童。仔細一看,還都是熟人。大房的陸安瑾與陸安瑜都在, 還有一個一直沉默著的小姑娘, 觀其年齡, 竟是比陸安瑾還要大上些許。陸安珩微微一愣,而後便想起來了這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大房的庶長女,今年八歲的陸荷。
畫面中,陸荷正沉默地跟在陸安瑾後頭。聽到「陸安珩」的喊聲,陸荷便停下了腳步,等著「陸安珩」追上自己,而後小心的牽了「陸安珩」的手,領著他一道兒跟隨者陸安瑾的步子走。
幾人很快便來到了府中的荷塘畔,也不知陸安瑾說了些什麼,竟是將隨侍的婢女奶娘都打發了走,幾人就這麼高高興興的在湖邊玩了起來。
陸安珩見這小豆丁傻乎乎的跟著陸安瑾跑,心頭頓時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小豆丁「陸安珩」被陸安瑾忽悠著去採蓮子。這小豆丁也是憨,陸安瑾一開口,他便將自己的三頭身趴在了地上,費力的伸出了小胖手,使勁兒去夠湖邊處的蓮葉。
卻不成想,身後的陸安瑾突然使壞,趁著陸安瑜與陸荷未曾注意時,冷不丁的俯下身,飛快地推了「陸安珩」一把,而後一臉驚慌的大喊,「快來人,三郎落水了!」
這簡直是蓄意謀殺!
旁觀了一切真相的陸安珩氣得渾身發抖,完全想不明白現今只有六歲的陸安瑾怎麼會生出這樣惡毒的心思。見小豆丁還在水裡撲騰掙扎,陸安珩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拔腿就向著湖邊跑,想要將小豆丁給救上來。
然而他甫一跑到河邊,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擋了回來,只能看著湖中不斷撲騰的小豆丁干著急。
好在下人們來得及時,手忙腳亂的將小豆丁救了上來。最令陸安珩生氣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王八蛋陸安瑾,竟然睜眼說瞎話,說是小豆丁貪玩,要去摘蓮子,這才不小心落了水。因著陸安瑾動手極快,以至於陸荷與陸安瑜都未曾察覺到。二人本就年紀小,乍一見小豆丁落水,都被嚇傻了,自然是隨著陸安瑾的話頭說。竟然就這麼將罪名按在了人事不省的小豆丁身上。
陸安珩險些沒給陸安瑾給氣死,聽著他那顛倒黑白的話,陸安珩直接一挽袖子,咬牙切齒的準備暴揍這黑心肝的小屁孩一頓。順道兒將他也扔進湖裡好好泡上一泡,洗去他心中的惡毒心思。
只是陸安珩怒氣沖沖的拳頭一碰到陸安瑾的身子,瞬間就從他的身上穿了過去,陸安瑾猶自振振有詞的給小豆丁扣黑鍋,任憑陸安珩對他使出各種拳打腳踢,愣是半點事都沒有!
陸安珩氣得頭頂冒煙,卻拿陸安瑾一點辦法都沒有。正氣怒間,陸安珩便見得眼前的場景忽而一變,周圍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見了,陸安瑾也換了身衣服,就這麼一個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了荷塘邊。陸安珩一愣,突然想起來,陸安瑾現在這身衣服,就跟方才在趙氏屋裡用早膳時的打扮一樣。
又想起自己昏迷前聽到的消息,陸安珩的眉頭微微皺起,莫非陸安瑾吃完早餐后就來到了荷塘邊,而後出了意外落水了?
陸安珩心下疑惑,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陸安瑾的一舉一動。
卻見陸安瑾一張小臉上滿是怒容,俯身抓了一手的石子不斷地扔進水中,帶出接二連三的咚咚聲。一邊扔石子,陸安瑾一邊恨恨道:「臭三郎!做什麼還要好起來?之前淹死了就好了!」
扔了好一會兒石子后,陸安瑾又跺了跺腳,接著碎碎念:「今日竟然還在祖母面前討巧賣乖,明明平日里祖母更喜歡我的,今天卻沒有再多看我一眼,真是太討厭了!娘親說了,你們死了,這府上所有的東西就都是我的。」
聽得這話,陸安珩心中便是一驚,大房沐二房,到底有多大的矛盾,竟然是恨不得二房通通去死?
陸安瑾尚且年幼,還不曾清楚他所做的事情是何等的嚴重。只是這樣可怕的想法,定然是有人長年累月在他耳邊念叨個不停,這才讓陸安瑾小小年紀便長歪了。
那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小趙氏。
想了想之前小趙氏的一系列行為,陸安珩的眉頭緊鎖,完全不知道她對二房這麼大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真的是如同陸安瑾所說,因為財產嗎?
正想著,陸安珩卻忽然覺得有點冷。抬眼一看,便駭然的發現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露出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帶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陸安瑾也被嚇了一跳,或許是出於某種直覺,陸安瑾本能的覺出了幾分危險,連忙轉身向著大房的院落方向跑去。
然而陸安瑾的腳步再快,也快不過湖中的那個不知名的東西。陸安珩只覺得眼前的黑氣一閃,而後便聽到了陸安瑾的求救聲。陸安珩嚇了一跳,連忙循聲望去,就見陸安瑾已經如同之前的小豆丁一般,在水面上掙扎個不停。似是嗆了口水,陸安瑾的呼救聲登時便是一停,而後身子如同秤砣一般,就這麼沉進了水中那個黑色的漩渦之中。
陸安珩驚駭間,便見那黑色漩渦緩緩平息了下去,露出了一張萬分熟悉的臉來,不是小豆丁是誰?
小豆丁看了陸安珩一眼,疑惑的問道:「你便是我找來的大哥哥嗎?」
這是什麼意思?陸安珩亦是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叫做,我是你找來的?」
「你當然是我找來的啦!」小豆丁偏了偏頭,望著陸安珩脆生生的解釋道,「當初我落水后,便想,若是自己就這麼去了,阿爹阿娘還不知有多傷心呢!所以我便向蒼天祈禱,以求有個人能代替我活著,好好孝順阿爹阿娘,結果你就來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吧。」
說完,小豆丁又嚴肅地綳著一張小肥臉,認真的對著陸安珩道:「大哥害了我的性命,我這回便是為自己報仇啦!你可要好好孝順我阿爹阿娘啊!」
陸安珩還沒反應過來,小豆丁原本淡定的小胖臉上突然浮現出慌亂之色,似乎被某種神秘力量所牽引,身子被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慌亂之下,小豆丁又看了陸安珩一眼,再次高聲吩咐道:「大哥哥,請你好好照顧我爹娘,求你了!」
陸安珩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小豆丁消失的方向似乎閃過了一道白光,隱隱浮現了各種機器設備,白色的病床上正躺著一個自己極為熟悉的人,小豆丁就這麼跑進了那個人的身體中。
我靠!那是我的身體啊!
陸安珩瞬間臉色大變,連忙追過去想要跟著小豆丁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身體上,卻被一股巨力反彈了回來。陸安珩疼的一聲大喊,瞬間睜眼坐起了身子,抬頭就見到了蕭氏驚喜的神情。不知為何,陸安珩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方才那個小豆丁,應當是去了自己的身體中。
這麼一想,陸安珩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小豆丁貌似才四歲吧?自己可是十八了,小豆丁去了自己的身體中,醒過來會發生什麼烏龍事,那畫面真是太美,陸安珩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又突然想起了之前下人說的話,再一想到夢境中陸安瑾那句句誅心的話,陸安珩也顧不得擔憂自己現在的身體了,連忙抬頭看向蕭氏,小聲問道:「阿娘,大郎如何了?」
蕭氏的神情一黯,伸手摸了摸陸安珩的頭,柔聲道:「大郎去了很遠的地方了,以後都見不著他了。」
陸安珩心下一沉,看來,自己方才的夢境,都是真的了。
陸安珩連忙用兩隻胖爪子捉住這女童的手,對著這女童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阿姐,你好早。」
心下卻是淚流滿面,鬼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一覺醒來就成了這個與自己同名,卻半死不活的小豆丁。病懨懨了許久,灌下了好些比黃連還苦的中藥,才慢慢的好轉了起來。
只是自己在這邊倒是艱難的活了下來,卻不知現代的自己又是何種境況。陸安珩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心中就恨不得再次往水中跳上一回,好再次回到現代去。嗯,這小豆丁便是落水后高燒,將自己給燒來了。
陸安珩任由一旁的奶娘給自己擦臉,心中卻是嘆口氣。隱隱有種預感,覺著自己估摸著再也無法回到現代了。這麼多天下來,陸安珩也認了命,只希望自己的身體也能有一個穿過去,替自己好好的孝順父母,以免他們傷心。
另外,還有一樁事也令陸安珩頗為發愁。自打他來此,也有半個月的工夫了。雖然接收了這個小豆丁的記憶,但是這小豆丁不過四歲的年紀,哪裡知曉什麼有用處的東西。
是以陸安珩穿來這麼久的時日,竟是連自己身處哪個朝代都不知道,頗是覺著自己給穿越界的眾多前輩丟臉了。
只知道這小豆丁的名字與自己一樣,家中還有一姐一弟。姐姐便是面前的這個女童,名叫陸芙,今年不過六歲。還有一個弟弟,名為陸安珏,才兩歲,正養在母親蕭氏的屋子裡。
陸家一家本在京城,卻因為在朝為官的祖父病逝,大伯陸昌平與小豆丁的生父陸昌興兩兄弟便扶柩回鄉,來到了江南故居,在此守孝。
沒成想,眼瞅著都快出孝期了,小豆丁卻落了水,芯子換成了陸安珩。
多了的,便再也不知道了。
陸安珩心下鬱悶,自己雖然是個學渣,但是還是上過歷史課的!更何況自己剛參加完高考,正處於知識巔峰期,吹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理物理信手捏來也不是不可。要是讓自己知道這是穿哪兒來了,怎麼著也能提前去抱個金大腿啊!現在這麼兩眼一抓瞎的,人幹事?
陸安珩一邊吐槽,一邊配合著奶娘的動作,將自己收拾妥當之後,陸安珩拒絕了奶娘的懷抱,乖乖的牽著長姐陸芙的手,邁著小短腿去給他們的母親蕭氏請安了。
說是請安,實際上,二人的房間就在蕭氏的院子內,隔著不過是兩個廂房的距離罷了。就陸安珩如今這小胳膊小腿的樣兒,外加一個六歲的陸芙,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來到了蕭氏房內。
蕭氏早就梳洗好了,因著在孝中,服飾極為素凈,臉上脂粉未施,卻是天生的好顏色。星目瓊鼻,肌膚如玉,正抱著一個胖糰子耐心的哄著,眉眼間一片溫柔之色。
見陸安珩姐弟二人牽著手前來,蕭氏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就跟從精緻的仕女圖上走下來的仙女似的,漂亮的幾乎讓人不敢逼視。
人嘛,天生就對美好的事物倍加有好感。陸安珩忍不住對著蕭氏露出一個真心實意地笑容來。蕭氏見了,更是開懷,對著自己的長女和長子招招手,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幼子交給了一旁隨侍的奶娘。這才仔細的拉了陸安珩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長舒口氣,笑道:「謝天謝地,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頑皮落了水,高燒不退,險些將阿娘嚇死!日後可不能再這般胡鬧了!」
聽得蕭氏提及落水一事,陸安珩的眉頭便不著痕迹的皺了皺。說來也是奇怪,陸安珩明明接收了這個小豆丁所有的記憶,卻偏生對這要了他性命的落水之事毫無印象。只是隱隱約約記得,當初似乎有好些個小孩子一起在湖邊玩,追追打打極是熱鬧。然而這小豆丁因何落水,陸安珩卻是半點都想不起來。
心下雖是疑惑不已,陸安珩面上卻還是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笑眯眯的蹭了蹭蕭氏的手,答道:「知道了阿娘,我以後再也不胡鬧了!」
蕭氏頓時覺得長子經此一難,頗是懂事了不少,心中只覺得熨帖不已。又轉頭拉了陸芙的手,細細的問了問她昨兒夜裡睡得可好。陸芙俱口齒伶俐的一一答了,這才扭頭看向一旁的奶娘,軟糯糯的對著蕭氏撒嬌,「阿娘,我要看弟弟,看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