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臨場發揮
此為防盜章 真正叫醒他的, 是一通電話。
他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就是「曹七月」三個字, 在「曹七月」出現的瞬間，那股壓在眼皮上的壓力頓時一消, 他在床頭一頓亂摸，來不及看就趕緊按下接通建。
「喂？」周玉和的眼睛這個時候才費力地眨了眨。
「你還睡得著？」一個男聲把周玉和所有的熱情滅得乾乾淨淨。
他半夢半醒地拿起手機一看，上面「楊宇」兩個大字刺得他的雙眼有點難受。
這是他的經紀人。同時也是曾昂的經紀人。
果然, 日理萬機的楊大經紀人破天荒地打電話過來, 就是為了興師問罪。
「你把曾昂趕出門了, 還打了他？你現在越來越有本事了周玉和。」楊宇在電話那頭，聲音如同他的臉色一樣, 陰沉得幾乎要滴出墨來。
「對不起, 楊哥。」
少年略顯清越的嗓音在春天的清晨聽起來是那麼地溫軟，又帶著三分歉意和委屈。
楊宇很驚訝, 這種驚訝的程度，用親眼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咳了兩句, 語氣依舊冷肅, 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的話里藏針, 「這次你惹的麻煩不小, 總之這段時間你都別想接工作了, 給我呆在家裡好好反省！」
「這個, 恐怕不行啊楊哥。」
「你說什麼？」楊宇才緩和的神色頓時又黑了下來。
「《再青春》這個星期就要開機儀式了，我演男二號許暢, 缺席不太好吧……」
電話那頭整整十秒都沒有人說話, 只能聽見粗厚的喘氣聲。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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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和在楊宇的勒令下, 快速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前往公司。
對方在電話里也沒說什麼事，只是一貫公事公辦的語氣和略帶焦急的催促，讓周玉和也有點拿不準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打開大門，爛醉的曾昂和那兩大袋的編織袋都消失無蹤，周玉和低頭一瞥，發現防盜門的底部多了很多個踢踏的鞋印，看來他昨晚夢見的敲門聲並非空穴來風。
但那又怎樣。
周玉和撇了撇唇角，單手插兜便走出了公寓。
為了方便照顧他和曾昂，三個助理在周圍的小區租了房子，這個錢也是從周玉和的收入里扣，畢竟公司划給他們的公寓他們沒住，搬出來的這些費用自然得自己負責了。
好處是一有什麼事，保姆車來得特別快。
周玉和在殘留著夜雨痕迹的樓下等了沒十分鐘，一輛黑色的保姆車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車上只有蘇蘇一個人。
「那個，大偉和阿進都去幫曾哥搬家了。」蘇蘇有些尷尬地說道，周玉和和曾昂的事情雖然沒有曝光，但畢竟談了那麼久的戀愛，身邊這些人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不過他們幾個助理都簽了保密協議，倒不用擔心他們把他的隱私暴露出去。
周玉和看她的臉色這麼奇怪，心下就已經有點預感了，於是勾著唇角，冷淡地問道：「他們還說了什麼？」
蘇蘇看了看周玉和的眼色，本來不想說的話，在這樣穿透人心般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全盤托出：「他們說，小周你真不是個東西，半夜把曾哥趕出家門，天氣那麼冷，他還喝醉了……」
周玉和聽了又好氣又好笑，真是養出了兩匹白眼狼，吃他的用他的，別人只是平常給了點蠅頭小利，便忘乎所以地圍了過去，忘了真正給他們發工資的是誰……
罷了，人心本就如此，說不定在他們看來，曾昂才是寶，他周玉和就是根草，只要押對了寶，還愁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他給的那點工資又算得了什麼。
周玉和打開音響，悠揚的古典音樂便充滿了整個封閉的保姆車。
他閉上眼睛，精緻冷淡的面容上沒有任何錶情：
「既然他們這麼『關心』曾昂，以後就跟著他幹活吧，我這小廟裡養不下那麼多大佛。」何況他現在不過是個十八線藝人，哪那麼矯情，需要三個助理忙前忙后？既然他們愛跟曾昂打成一片，不如就一起打包扔的遠遠的，省得礙眼。
「小周這……」蘇蘇狠狠一怔，沒想到周玉和會這麼乾脆。
「我會自己跟楊哥說，以後就有勞你了。」周玉和直接打斷她，原本就冷漠的臉龐現在綳得更加冷酷了。
「沒，沒事。」蘇蘇吐了吐舌頭，心想這小周和曾哥這回鬧得可真夠凶的啊。他們幾個助理親近曾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以前也沒見他有這麼大脾氣，看來是真掰了。
掰了也好，她私下裡幫曾昂照顧姘頭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特別不是東西。只是小周……雖然這個孩子看起來冷漠，其實心裡肯定很難過的吧。
蘇蘇不由得出聲安慰：「小周啊，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可別影響了你接下來的工作，我把你昨天要求的東西都買好了，昨天晚上收到劇本，我還連夜幫你把張齊的片段用標記筆劃出來了，能在蔡導手底下拍戲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周玉和睜開眼，忽然直起身子看著她，「張齊？划張齊的戲份幹嘛？」
「……」蘇蘇也傻眼了。
周玉和有些好笑地斜躺回去，「辛苦你了，我昨天通過試鏡的是許暢，不是張齊。」
「許許暢……？」
周玉和含笑不語地看著她，蘇蘇腦袋轟地一下，空白了足足十秒。
她忽然有點心疼大偉和阿進了。
如果他們知道小周試鏡成功的不是張齊而是許暢，估計腸子都要悔青了吧。
楊宇嘆了口氣道：「剛才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只要牽扯上季辰，公司所有的資源都會向他傾斜，《明明很甜》和《再青春》同期上線，除了《再青春》劇組說好的宣傳份額之外，我們能在公司拿到的資源可能是……」
「零。」
楊宇一愣，因為這句話不是他說的。
而是周玉和自己說的。
現在的季辰，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醉心於演藝圈的二世祖。
他那個大伯，雖然盯的嚴，但只要季辰不把手伸到商界，他對他做什麼事都是十分支持的。畢竟還要在季老爺子面前扮演愛護侄子的伯伯，他對於季辰新戲的宣傳自然不在話下。
和季辰撞到同期，只能說時運不濟了。
楊宇：「……」
周玉和：「……」
兩人相顧無言。
他們都是資本棋盤下的一枚棋子，上頭人的一個小小的決定，有可能就會毀掉他們長時間以來的努力。
請不要拿走我的宣傳資源，《再青春》才是今年的劇王，面對《明明很甜》的傾軋，我們一點也不怕——
這樣的話說出去，別人只會認為他瘋了。
就算沒有《明明很甜》，不看好《再青春》的人也有一大把。
畢竟……
創新，就代表著風險，獨特，就代表著之前這個領域無人問津。
誰都必須承認的是——
任何熱門的題材，成為熱門之前，都是冷門。
所以，面對資源被搶，他們連令人信服的說辭都沒有，連與高層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只能接受。
周玉和在心底長嘆。
蝴蝶效應。
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幫助曹七月打擊了黑皇，黑皇的資金鏈不會出現問題，《明明很甜》也不會延期，他原本的宣傳資源也不會被搶……
並不是所有他想改變的命運都往一個好的方向發展。
這無疑是令人不安的。
更重要的是，前世的沈彥也不是他——他代替謝以風成為了《再青春》這部劇至關重要的男主角。
那麼，《再青春》還會像前世那樣締造神話，成為今年的劇王嗎？
周玉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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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裡，也是一片死氣沉沉。
周玉和還好，他是個重生者，至少他是知道《再青春》爆紅過的，而這些演員，工作人員們，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他們之中很多人，甚至沒有想過「紅」這個字。
只是因為覺得很開心，只是因為覺得很感動，只是因為覺得很溫暖……無論是工作還是大家間的相處，這些點點滴滴，讓每一個劇組人員打心底里，還是希望《再青春》能獲得好成績的。
要說到真的不受影響的人，恐怕只有蔡導和謝以風了。
蔡導是導演，哪怕全劇組的人都喪，他也不能喪，他拿著捲成桶狀的劇本，來來回回地指揮工作人員，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但他的眼中卻藏著一股不可言說的疲倦。
周玉和第一次敲響了謝以風休息室的房門。
「請進。」
周玉和一進去，看見的就是和上次張麗然看見的畫面——
謝影帝正夾起一塊姜準備往嘴裡送。
周玉和：「……」
周玉和：「那是姜。」
謝以風一愣，放下手裡的劇本，緩慢地下挪了視線，接著後知後覺地將薑片扔到一邊。
整個過程從容得令人不由想起某部迪士尼動畫片里的樹懶。
謝以風轉過頭，表情頗為「驚訝」，「玉和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玉和」兩個字咬得無比自然，和上輩子他叫他時的語氣一模一樣，一樣溫柔，一樣使人溺斃。
太過熟悉的感覺，讓周玉和沒有想起對方現在與自己的關係並不如上一世那般熟悉。
他坐到了謝以風身邊，看了他一眼，嘆道：「沒事。」
沒事你找我做什麼？
——如果是一般的人肯定會這樣想，甚至會煩躁。
但謝以風沒有。
他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似的，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把飯吃完。
輕微的，禮貌的，咀嚼食物的聲音。
在狹小的休息室里，竟然奇異的令人感到放鬆。
吃完了，擦完嘴之後，謝以風才正式地轉過身子面對他。
其實這些天他也聽到了不少消息。
謝以風：「覺得壓力大？」
周玉和：「……」
謝以風：「因為公司把資源都給了季辰，你覺得委屈和不甘心？」
周玉和：「……」
謝以風：「你怕因為你的宣傳不到位，《再青春》會被你拖後腿？」
周玉和：「……」
謝以風：「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最後這一句，是肯定句式。
……這人他媽不會也是重生的吧！
我的心思難道就這麼好猜？
雖說季辰有著得天獨厚的出身，但他的成功並不完全是靠他的出身——
他是個天生的明星，卻也相當地努力。
前世周玉和和季辰朝夕相處的時候，就已經清晰地體會過對方實力之強悍，不單單是對演戲的理解，包括劇本，拍攝，導演，到製片商之間的商業博弈，他對演藝圈的了解真的可以說是無孔不入，涉獵極廣，可見其鑽營的功夫之深。
可惜他大伯，那個老奸巨猾的商人，以為自己這個玩世不恭的侄子一心只想在演藝圈裡混個天王噹噹，一時不察，才會被拉下馬，最後一敗塗地。
縱然演戲只是季辰熟悉這個圈子的一種手段，但他也把自身所能做到的努力發揮到了極致，像《情報》這種大型的年代正劇企劃，如果不是他真的演技出眾，僅憑I.S的關係是沒辦法幫他謀取到的——
所以他和嚴英逸在演技上差得不止一星半點，想要造成「壓戲」的效果，並非不可能。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同樣懷有疑問的也有嚴英逸和楊宇。
「你今天，不，應該是昨天拍戲之前，有沒有哪裡得罪過他？」周玉和問道。
「沒有啊，我們一直相處得很愉快……哦，對了我昨天不小心把冰咖啡灑在了他的襯衫上，但是他一直笑著對我說沒事……」嚴英逸回憶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