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元修鶴和王二少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性格溫柔,長相俊秀,在聽完曲曉婉的自述之後滿臉不忍和憐惜,一口答應會救曲曉婉脫離苦海。
面對唯一的希望,曲曉婉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住,開始暗地裡和元修鶴往來,兩個人行事隱秘,一直沒有被發現,直到曲曉婉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六神無主的找到元修鶴說了這個消息。
當時元修鶴露出一個很奇怪的神色,緊接著就高興的道「太好了曉婉,你等我,我會儘快把你接出王家的。」
曲曉婉雖然感覺不太對,但是還是等了,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三天後的晚上,一伙人踢開曲曉婉的房門,兩個婆子粗魯的把曲曉婉拖到了院子里,火把照耀下王二少爺的臉像是地獄里的鬼魅,看著曲曉婉冷笑「我還真是小瞧了你,這麼喜歡勾搭人,我就讓你勾搭個夠!」
「把她給我送到飄香樓去。」
——飄香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
「不!」曲曉婉尖利的叫了一聲,然後爬過去抓住王二少爺的衣服下擺「相公!相公我有身孕了!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能這麼對我!」
王二少爺一腳踢開她「還想把孽種安在我身上,你膽子真是不小。」
曲曉婉先是愣怔了一瞬,然後搖頭喃喃「不是的,相公你相信我……」
「先是安寧王,然後是元修鶴,曲曉婉去曲曉婉,你的心思還真不小。」王二少爺慢慢的道「給我把她偷偷的送過去,對了,孩子先打下來。」
一個婆子應了一聲,然後直接一腳狠狠踢在了曲曉婉的肚子上。
曲曉婉痛苦的蜷縮在地,沒一會兒,就有血慢慢的從裙擺滲了出來。
曲曉婉被拖走了,扔進飄香樓待了幾天,生不如死,王二少爺在王家的說法卻是曲曉婉回娘家呆了幾天。
從飄香樓里被接出來那天,曲曉婉神色木然,突然冒出來一句話「為什麼不休了我?」
王二少爺笑「休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留著你,慢慢的玩。」
「哦,對了,」王二少爺突然想起來「元修鶴不會來救你的,你死心吧,不過他對於你這麼好上手也挺驚訝的。」
曲曉婉木然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還和元修鶴打賭來著,他還說你不會那麼蠢,結果證明我贏了,哈哈。」
王二少爺的臉在曲曉婉眼前扭曲起來,整個世界都開始扭曲旋轉,曲曉婉一雙眼裡滿是血絲,嘴唇顫抖,發出聲嘶力竭的吼聲「我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王二少爺看著已經完全失去以往嬌美容貌的女人,嘖嘖兩聲「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是啊,怪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自己妄想榮華富貴,和孟家退親,和安寧王私會,又輕易的相信元修鶴,自己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可是……可是……
曲曉婉干啞的低笑了幾聲,看著面前的王二少爺,目光露骨的仇恨。
王二少爺厭惡的撇嘴「把她拖走,關到後園去,以後就不要放出來了。」
「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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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鬍子的老大夫收回手,皺著眉,樣子讓侯夫人心都提起來了「怎麼樣,沒事吧?」
孟湘禾才三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大的像是五個月了,侯夫人左思右想不放心,特意請了御醫過來診脈。
「侯夫人放心,小夫人這一胎是雙胎,所以才會如此。」
「雙胎?」侯夫人一愣,然後大喜「好好好,多謝多謝。」
「不過……」這位御醫頓了一頓「以後還請這位夫人多多行走,現在看來,胎兒有些大,怕是不利於生產。」
生一個都是鬼門關走一遭,何況是兩個。
這樣一想,侯夫人也不禁憂慮起來。
「娘你放心,我身體好著呢,」孟湘禾笑著安慰「以後我多走走不就行了。」
侯夫人拍拍她的手「對,等到時候娘多給你找幾個大夫候著,一定不讓你有差池。」
相比於孟湘禾的樂觀,賀遠山則是完完全全的擔心,等大夫走了之後就坐在孟湘禾身邊,一直握著她的手不說話,眉頭皺的死死的。
「你在想什麼?」
聽到孟湘禾問他,賀遠山握著她手的手掌緊了一下,很久才開口道「如果對你不利,我寧願不要這兩個孩子。」
孟湘禾一怔,然後輕輕敲了下賀遠山的額頭「瞎說,這是我們的孩子,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很愛他們才對。」
「至於我……我不會有事的。」
賀遠山定定的看著她,目光慢慢變得溫柔「對,不會有事的。」
這之後,孟湘禾幾乎成了全家的掌上珠,每日都有大夫把脈不說,吃的東西都是小廚房單獨做的,侯夫人還特意找了有經驗的醫女過來,每餐吃什麼都有講究,賀遠山也日日陪著孟湘禾散步,可以就算是這樣,孟湘禾的臉色還是隨著月份增大越發的蒼白,行動也越來越遲緩。
賀遠山很焦躁,但是又不願意表現出來讓妻子更擔憂,面對著孟湘禾的時候總是笑意明朗,夜裡卻總是睡不著,看著孟湘禾的睡臉說不出的不安。
就這樣,孟湘禾在眾人的忐忑中迎來了自己生產的日子。
孟湘禾發動已經有些時候了,丫鬟婆子匆匆忙忙的進進出出,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熱水又往裡送,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憂慮,孟湘禾除了偶爾的幾聲悶哼,就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賀遠山和侯夫人都等在外面,賀遠山脊背僵直,臉色也十分蒼白,每每聽到產房內傳出的動靜,身體就輕微的顫抖一下,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接生的產婆也是滿頭大汗「這都一天了,夫人?夫人你可不能睡過去,這可怎麼好……」
孩子大,這位夫人體格又小,看這狀況,有點糟糕啊……
「遠山,你先回去吧,」侯夫人對小兒子道「娘在這裡看著,不會有事的。」
「不,」賀遠山搖頭「……我不放心。」
一夜過去了,又一個白天過去了,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整個侯府都瀰漫著慘淡的氣息。
「夫人?夫人你用力啊!」
產房裡穿在一陣躁動,隔了一會兒,一個婆子慘白著臉出來,低聲對賀遠山和侯夫人道「奴婢無能……」
「怎麼回事?孩子呢?」
侯夫人忙厲聲問道。
「小小姐……剛一出生,就沒了氣息。」
侯夫人閉了閉眼「……另一個呢?」
「另一個孩子,還沒有出來,」產婆戰戰兢兢「不過夫人……夫人怕是不好了。」
賀遠山已經大步往產房方向走去,有婆子攔著「少爺不可啊,產房不吉利……」
「滾開!」
屋子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孟湘禾躺在床榻上,閉著眼,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賀遠山小心翼翼的把孟湘禾冰冷的手指握在手裡「湘禾?湘禾你醒醒……」
孟湘禾抖了抖睫毛,艱難的睜開眼,聲音嘶啞「……相公,我要食言了。」
「不……湘禾,不會的……」
孟湘禾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卻漸漸地亮了起來「孩子跟著我一起走也好,留他們在這裡……我也真的放心不下……」
賀遠山胸口彷彿有一個大洞,涼颼颼的透著風,疼的鑽心。
說完這句話,孟湘禾的氣息漸弱,眼光也空茫起來,穿過賀遠山看向窗外,喃喃「真好……」
「湘禾?湘禾你跟我說說話吧,湘禾?」
孟湘禾閉上了眼。
屋子裡跪倒了一片人,都開始嗚嗚咽咽的哭,賀遠山僵硬的坐著,不可聞的說了聲「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侯府二少夫人難產而亡,雙生子也都沒能活下來,這個消息傳到外面,眾人聽了都難免一聲唏噓。
孟湘禾亡故一年之後,侯夫人提起要再給賀遠山相一門親,整個人越發冷漠的賀遠山拒絕了,侯夫人嘆氣「我知道你心痛,我又何嘗不是,可是人總歸要走出來啊。」
「我不需要。」
等到又過了一段時間,侯夫人再次提起這件事,表示就算是不想娶妻,納幾個妾也可以,賀遠山再次拒絕,然後收拾行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家。
終身未娶,無妻無子,也不曾再回到京城。
而曲曉婉,在王家備受折磨,受夠了無盡的絕望之後,終於瘋狂了,她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在王二少爺迎娶平妻進門的當天將葯混進了賓客們的酒水裡,然後躲在新房用刀捅死了王二少爺,自己也自盡身亡。
賓客中多得是達官貴人,都死在了一杯毒酒之下,這件事震驚了整個京城,因為曲曉婉這個兇手已死,曲家則成了眾矢之的,曲老爺被免官不說,曲家二小姐也被退了親,曲家家財散盡,處境凄慘。
這個時候的孟湘禾已經到達了新的世界,對於自己終於不用再情情愛愛的了表示鬆了一口氣,但在知道了之前那個「孟湘禾」的經歷之後,再次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