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照顧你一輩子
她將水盆放在床邊的椅子上，低著頭，不敢看著他。
「幫我擦身子。」
「啊？」她抬起眼睛看著他，寬闊的胸膛，蜜合色的肌膚，性感的肌肉線條……她只覺臉頰如燒，又低下頭去。
嚴厲看著她羞紅的臉，呼吸一緊，又慢慢平靜下來。
「我腿上剛上了葯，不能粘水，你擦擦背就行。」
今天，他的腿疼得厲害，背上全是汗漬，他想擦乾身子再睡。
「嗯。」她揉了熱毛巾，上前去，深吸了一口氣，趙醫師說，小叔的腿有一個艱難的康復過程，她要好好照顧他，讓他不要受那麼多苦。
她精神一震，膝蓋跪在床上，抬起頭來，臉色瞬間煞白。
嚴厲的背上有很多傷疤，黑色的，褐色的，紫色的……新的，舊的。
有一道很深的傷痕，從左肩斜向左腰，觸目驚心。
她低下頭，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嚴厲轉過頭來，看著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神色微沉，「怕了？」
她使勁搖頭，忙用毛巾擦著眼淚，不想讓他看著自己哭的樣子。
「心疼……」
嚴厲一怔，她說，她心疼自己。
他移了下身子，側對著她，嘴角勾著一絲邪魅，「心哪裡疼，小叔給你看看。」
她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心哪裡疼？這個問題好奇怪。
她噙滿淚水的模樣，讓人心疼極了。
嚴厲看著她心臟的位置，少女情緒波動，胸脯起伏，令人想入非非。
「心疼的話，小叔幫你揉揉？」說著，就伸出手去。
她貓兒似的，瞬間縮成一團，剛剛難受到哭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
小叔真壞！
「我……我給你擦背。」她怯怯地伸出手，毛巾落在他肩上沒有傷口的地方，不敢觸碰到那些傷疤。
嚴厲：「……」她剛剛明明擦過自己的眼淚鼻涕，都沒有將毛巾洗一下，就往自己的身上擦，現在他的身上有她的眼淚鼻涕，一想到這裡，他就一臉嫌棄。
「小叔。」
「嗯。」
「疼嗎？」
他搖搖頭。
不疼是假的，人的身體是肉長的，但是他不能叫疼。
他感覺她的手在發抖，不敢去碰那些傷疤。
「每個人都會有傷疤，有的在身上，有的在心裡。」
「別怕。」
季涼夏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揉了毛巾，又給他擦背，「我擦重一點哦。」
「嗯。」
她試著用熱毛巾去擦那些傷疤，小叔今天流了很多汗，背上全是汗漬，渾身散發著男人特有的汗味，還有他身上好聞的體香。
嚴厲只覺她的小手柔柔軟軟的，她擦得很輕，她的小手上，有一種異樣的溫暖。
擦了一會兒，她又換了一盆熱水。
她已經熟悉怎麼照顧小叔了。
「小叔，我聽陸霆大哥說，三年前，你們在邁阿密執行任務，你中了六槍，有一顆子彈離你的心臟只有五厘米……」
嚴厲身子一震，回想起那驚險的一幕，仍心有餘悸。
半晌，他「嗯」了一聲。
「小叔，你不怕嗎？」
她手中的熱毛巾輕輕擦過他滿是傷疤的背，她的目光變得柔和而認真，這是小叔的身體，她愛護著它。
嚴厲低著頭，燈光從頭頂落下，額發的陰影投在額頭上，他琥珀般的眸子更加深邃。
怕，他當然怕。
沒有人不怕疼，不怕死。
但他不能告訴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少女，自己害怕。
他淡淡地說道：「責任高於生命。」
「責任高於生命。」她輕聲重複著，語氣沒那麼堅定，現在，她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但她會記在心裡，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小叔，你是英雄。」
嚴厲又是一愣。
「我沒見過軍人，沒見過英雄，我以為，英雄是像好萊塢電影里那樣的。」她不急不緩地說著，「但總又覺得不太真實，英雄，應該是像你這樣的。」
嚴厲眯了下眼睛。
這小東西，才和自己認識多久，她所見到的自己，不到他的百分之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聽她的口氣，卻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樣。
背上擦乾淨了，她跪在他的腿邊，「小叔，我給你擦前面。」說完，又低著頭，不敢看他，小臉還是紅紅的。
嚴厲本來想自己擦的，但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又忍不住逗她，「好。」
季涼夏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胸膛，心口的位置，果然有一個圓形的淡紫色傷疤。
在酒店裡的時候，她滿腦子只有怎麼幫他解決被下藥的問題，都不敢看他的身體，再後來，嚴厲吻了她，她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跪在他的腿邊，熱毛巾從上往下，從脖子，一直擦到腰腹上，她擦得很努力很認真。
「你很會照顧人，快趕上專業醫護人員了。」
「那當然了，我可是專業學過的。」
她轉過身去，揉毛巾。
「爺爺一直住院，醫護人員照顧久了，會失去耐心的，我自己常去照顧爺爺，我怕手法不熟練，他不舒服，就特地跟一個護理阿姨學過。」
「我很會照顧人的，小叔，就讓我一直照顧你吧，到你完全康復為止。」
嚴厲只覺有一過暖流徜徉過心頭，這小東西，很貼心，也很討人喜歡。
從醫院回來后，她一直在偷偷照顧自己，他想她一個女孩子，不方便，兩人之間，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不一樣了，之前他的腿上沒有感覺，也感覺不到疼，他還能自己照顧自己，現在腿疼起來，他根本無法自理。
「如果我的腿一直不好呢？」
趙醫師雖然沒有說明，但他自己很清楚，腿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還不好說。
「那我就一直照顧你。」
嚴厲又是一怔，她毫猶豫就說出來了，一臉認真而虔誠。
「如果一輩子不好呢？」
她仰起小臉看著他，「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他低著頭，身影落在她的小臉上，她白嫩的額頭上浸著汗粒，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她說的話，沒有半點不真心。
他心神一震，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曾經，也有一個人，很真心地對自己說，她要照顧自己一輩子，如今，說這句話的那個美麗女人，又在哪裡？
曾經，他認定那就是世界上最動聽的一句話，現在，他只覺這話像刀子一般，一字一句扎進自己的心窩。
他的神色越來越陰沉，琥珀般的眸子里透著危險的光芒，像頭要嗜血的獵豹。
季涼夏心裡「咯噔」一下，壞了，小叔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