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她生,我要她的人。她死,我要她的屍首合葬……(2)
他恨極,惱怒至極,整個人變成瘋子,不斷往著裡面去闖,不斷被人阻攔,還被人一次次打上一頓。
好幾次差點昏迷,渾身上下都是傷口,疼痛刺激著清醒。
最終,他不再去闖,想要保持最後的清醒,去等待一個結果,幾乎不可能的結果!
等待的過程,自是漫長枯燥,唯一支撐著他的,便是過往點滴回憶。
整整九年,從著洛箏出現自己面前,直至嫁給自己為妻……明明,時間那麼漫長,偏是留下的記憶,短暫而又稀少。
他像是丟掉心愛玩具的孩子,可恥靠著曾經的畫面,一遍重複一遍回憶。
甚至於,他無法想象,洛箏要是真的死去,他該怎麼辦?!
當著醫生再出現,時間已是不知道,悄然過去多久。
縱是一身傷痕纍纍,席慕白還是支撐起身,奔跑到醫生面前,哀聲的問著:【求你,求求你醫生,告訴我……她怎麼樣?她不能死,我不准她死……】
想來醫生,許是見他可憐,抬頭看來一眼。
一瞬間,他接到醫生目光,看著對方嘴唇蠕動,似是就要開口,瞳孔突然一縮,無盡的害怕襲來。
【不要說!不要告訴我,我知道……她還活著,是不是?她肯定還活著……】
他自欺欺人說著,眼淚不斷地落下,心中早有答案。
或許,這一抹答案,早在一開始,就是註定的。
醫生輕然嘆口氣,緩緩離開這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悲憫而又同情,帶著一點點可憐。
那一刻,他終是感到天崩地裂,信念轟然坍塌,品嘗到何為「生不如死」……也許,人只有嘗到失去,才能懂得珍惜,悔恨如同潮水,滾滾襲向自己。
這一生,他對於洛箏,留下太多遺憾。
他總是認為,還有一輩子相守,時間十分充足……恍然不覺,有時候一秒錯過,可能就是一輩子!
眼前,一片黑暗,他無法撐得住,盯著病房門口,慢慢倒在地上。
餘光當中,他看著薄寒城,從裡面慢慢走出,懷中抱著一具身軀,赫然就是洛箏無疑。
他伸手抓住,嗓音沙啞無力:【薄寒城,你要帶她去哪兒?放下她,她是我的妻子……】
反反覆復,他總是重申這一句,心裡無比清楚,唯有執著這點事實,才能獲得一丁點心安。
薄寒城抱著洛箏,低頭看著自己,仍是面無表情:【她生,不屬於你。她死,更和你無關!席慕白,我留你一命,是看在她的面上,別再一直糾纏……】
而後,薄寒城抱著洛箏走遠,他想要追上去,身體已是累到極致,再分散不出什麼力氣。
十指抓著地面,緊緊握成拳頭,往前攀爬幾步,終是再次昏死了過去。
……
這一次,不同於之前,耽誤時間有點長久。
更多的是,他的意識不願意醒來,寧願陷入夢境當中。
只因,夢裡能夠看到洛箏。
夢裡的她,不是毫無生機,而是一如初見,美好得令人眷戀,總是跟在自己的身後,像是小尾巴一樣,喚著自己慕白哥哥。
他沉迷不醒,害怕面對洛箏死去的事實。
但是夢,終是夢,到底要醒。
蘇醒之前,他看著夢中的洛箏,一步步走向自己,笑靨如花道別:【這次,真的再見了,慕白哥哥。】
他急急想要挽留,問著她要去哪兒,她還是笑著:【這一世,我過得太苦,死亡算是一種解脫。但願,來生好好地……】
她明顯話中有話,令他感覺茫然而又害怕,小心翼翼的問:【來生,你還會不會……愛我?】
或許,她一開始認錯人,愛慕的是離歌,但是後面九年,她愛的人一定是自己,和離歌沒有關係。
所以,哪怕是夢,他仍是想要去問。
這一世,有緣無分,那麼……如果真有來生,你還會愛我嗎?
夢中的洛箏,一點點後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看著自己的神色,慈悲而又無奈,像是傳遞著什麼一樣。
眼看著,她越走越遠,身影就要消失,才有一語嘆息,落在他的耳畔:【對不起,慕白哥哥。我啊,太累了,不想再愛……】
這一語,像是一句魔咒,令他痛到無法呼吸,心中生出一股子空蕩,生生的發疼。
再然後,他一下子睜開眼睛,總算清醒過來。
偏偏,這一場夢境,遲遲無法忘掉,像是真實發生一樣,令他深感難受不已,不願意接受。
待著回過神,他看著周圍病房,驀地想到洛箏,憶起薄寒城帶走洛箏,幾乎想都未想,要去搶回洛箏。
卻在剛一下床,病房的門打開,父母帶人出現在面前,禁錮他的自由,強迫他接受治療。
他自是反抗,可惜身體太弱,根本做不了什麼。
最後,還是席芊芊上前,哭著來勸自己:【哥,你傷的嚴重,再這麼固執下去,是有生命危險的!洛箏,她死了,真的死了,醫生親口說的,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被逼無奈,他讓人強行壓在床上,雙手雙腳綁著,唯恐自己離開或者自殘。
原本,他想要反抗的心,驟然聽著席芊芊說的,身體力氣抽干一般,直直躺在床上,無神看著天花板。
良久,才問上一聲:【不管生死,她總是我的妻子。她生,我要她的人,她死,我也要追回她的屍首,讓她和我合葬……】
總不過,這是最大的心愿,即便帶著幾分病態,他絲毫不在意。
沒人能懂,洛箏的死亡,一併帶走了自己的信念,從此……他活著,生不如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既是薄寒城帶走她,他也要去搶回來,拼盡一切搶回來!
【哥,你瘋了,真的瘋了!你的心裡難道只有洛箏?我呢,爸媽呢,你都不要了嗎?】
席芊芊像是讓他嚇到,哭著不斷後退,而後父母上前,又是一頓說教,他厭惡的什麼都不再想聽。
恍然間,還聽著他們在說,要給自己找一心理醫生,他愈發覺得可笑。
相比之下,他覺得應該去看心理醫生的人,是他們而不是自己。
他清醒得很,曾經混混沌沌,但是沒什麼時候,能比這一刻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