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再提黑傷草
梁敏如沒回來?
齊妙詫異的看了一眼曹氏。梁安也擰著眉頭,看著他們夫妻倆,疑惑的道:
「怎麼回事兒?你大姑他們今兒……沒回來嗎?」
出門子這麼多年,年年初二他們回來。
這突然不回來,肯定是有事兒。
梁桂芳輕嘆口氣,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喃喃地說:
「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以前我還不信,可現在……信了。」
沒有正面回答,不過這話足夠讓人迷茫。
梁安有些著急了。別看他心裡怨懟梁敏如夫婦,可到底是一奶同胞,察覺那邊有事兒,他還是會上心。
「芳兒,你話是啥意思?」
曹氏跟齊妙,隱約猜到到了,所以並沒有開口,也沒法開口。
面對梁安的著急,梁桂芳的反應就是鮮明的對比。
垂眼冷笑,輕嘆口氣、故作無奈的說:
「大姑那件事兒不知道怎麼弄得,我們鎮上都知道了。昨天我們過去拜年,大姑都沒有出來見我們。大姑父態度也不好,說是不回來了,家裡有事兒。」
「啊!」
梁安悻悻的應著,良久都沒啥反應。
曹氏木然,談不上慶幸,也談不上難過。
齊妙看著梁桂芳,從她眼裡讀懂了一些信息。輕笑一下,嘲諷的說:
「壞事兒做多了,自然就要遭報應。讓他們瞎傳、瞎說,現在好了,自食惡果。」
「妙兒,不能這麼說。」曹氏忙制止女兒。
不管怎麼樣,盧長東還在這兒。有些話還是要忌諱一些,不能太過直接。
總不能讓新女婿看笑話。
梁安看著盧長東,想了一下,開口道:
「侄女婿啊,咱們先回去。讓你媳婦兒跟你三嬸兒打嘮,咱們去那邊吧。」
「是,小婿聽三叔的。」盧長東抱拳行禮,看了一眼媳婦兒,然後下地穿鞋。
曹氏是長輩,新女婿第一次來家,按理數來說,得準備紅封。
曹氏沒想到他們會過來,不過家裡的荷包倒是有現成的。包了二十個銅板的紅封,交給盧長東,說:
「侄女婿,你是第一次登三叔家門兒,這紅封你是要收的。」
盧長東聞言,忙抱拳行禮,雙手接過、道謝。
在遼東府,第一年登門的女婿、新媳婦,長輩是要給紅包表示的。
給多給少全憑心意,這個不要求。
剛才盧長東給了齊妙十個銅板,曹氏給他翻一倍,說實話很不錯。
梁桂芳瞅著那紅封,心裡多少熨帖一些。
梁安跟盧長東離開,曹氏作為長輩,不方便送他們。
齊妙是晚輩,義不容辭的穿鞋、跟著出去。
梁桂芳握著曹氏的手,重重嘆口氣,說:
「三嬸兒,像你這還知道給我們點兒臉面。剛才在老宅,東哥給我爺、我奶拜年,他們都沒給。我爹娘……就更別提了。」
曹氏瞅著梁桂芳,很明白她的難處。
遼東府長輩給晚輩壓歲錢,是個不成文的規矩。
當然,如果家境一般,那不給也就不給了。
可這新媳婦兒、新女婿還是要給的。
再沒錢,一個銅板也要意思意思。
一旦沒有給,讓自己家這邊的孩子很難做。
沒想到老宅那邊,還真的就拉下臉不給了。曹氏看著梁桂芳,有些不敢相信的說:
「你娘跟你爹,真的就沒給?」
「沒有。」梁桂芳說完,眼裡迸出恨意。
曹氏瞅著她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能轉移話題的問道:
「芳姐兒,你大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梁桂芳聞言點頭,沒有任何隱瞞。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指尖發顫。眸底沉下一片暗影,眼眸緊縮,清冷的說:
「三嬸兒,我咽不下這口氣。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這麼遭罪。不怕您笑話,我出門子第三天就挨揍了,幾乎每天都要挨打。梁敏如去我那兩回,每一次都能扣出些銀子。」
「東哥對銀錢方面大方,可我若是多說幾句,他就會說那錢放著也會沒,倒不如提前沒了。直到後來,我無意間聽到梁敏如跟東哥說的話……」
說到這兒,梁桂芳恨得咬牙切齒,直接輕拍了炕桌。
齊妙從外面走進來,不明所以,一臉茫然。
「她跟東哥說,那錢與其放在我這兒不把握,倒不如放在她那來的安全。」梁桂芳幽怨的看著曹氏,強忍著哭意,道,「三嬸兒,你知道嗎?她竟然跟東哥說,我這個人不把握。」
「啊?」曹氏驚呼,不敢相信的看著她,道,「不能吧。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她親侄女,她怎麼可能……」
「怎麼不能。她出嫁的時候,在老宅的廚房放了黑傷草。你說她能不能?」
轟——
梁桂芳這話說完,曹氏跟齊妙紛紛對視,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反轉。
曹氏以前或許不知道什麼是黑傷草,可自打齊妙那次在廚房發現以後,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如今梁桂芳都知道,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齊妙脫鞋上炕,給自己倒了杯茶,瞅著梁桂芳也沒有說話。
梁桂芳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有把東西取了出來,擰著眉頭,怨懟的繼續說:
「三嬸兒,你可能都不知道。大姑每年都會過來,然後去廚房換新的黑傷草。今年因為她來不了,所以著急的一個勁兒在柴房嘟囔、自言自語。」
「柴房?」
曹氏跟齊妙都是驚呼。
梁桂芳看著她們母女倆,點點頭,「嗯」了一聲,道:
「是,柴房。大姑父知道那事兒之後,就把大姑關進了柴房。我也是路過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聲音很小,而且他們家……也不會有人去柴房。」
曹氏聽到這個解釋,好一會兒都沒吱聲。齊妙想了一下,試探性的說:
「那這事兒得跟爺奶那邊說啊。不管怎麼得,這東西得拿出來,萬一……」
「沒什麼可萬一的。我就是不知道在哪兒,如果我知道,我會替她換。」梁桂芳說到這兒,眼睛里迸出了濃濃的恨意。
很顯然,她恨她的雙親。
能給他們三房送果匣,老宅那邊只是普通的東西,就看出來這個梁桂芳打的是什麼主意。
曹氏是個聰明人,看著梁桂芳想了一下,說:
「芳姐兒,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你的父母。那東西……其實……」
「其實三嬸兒不用勸我。當我們大家都知道東哥打人的時候,我爹娘根本就沒說退婚的話。反而還跟我說,讓我一定要摳出些銀子。」
「那會兒我真的是想死。可我不能那麼做,我得替自己報仇。當時,只有蘭姐兒說過退婚。可我爹呢?三嬸兒,妙兒都知道勸我緩兩年再要孩子,可是我娘竟然……」
「心傷了,說再多也就沒用了。我覺得這樣挺好,至少我心裡能舒服一些。我娘都那麼大歲數了,肯定不能再讓她有孩子。一旦有了,生的時候都有危險。」
女人湊到一起,無非就是說孩子、家庭之類的事情。梁桂芳顯然跟曹氏談得來,什麼話都能說。
齊妙再旁聽著,腦子裡不停琢磨黑傷草的事情。
說起來梁敏如那麼做是為什麼呢!
貪圖家裡家產?可她是個女的,出了門子以後梁家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是她的啊。
到底是為什麼呢?
當所有的事情揭發那一天,齊妙真的覺得人心叵測……
初二的午飯,自然是在老宅那邊吃的。由於有新姑爺的緣故,王氏雖然面色不好,但也啥話都沒說。
飯桌上,梁桂芳彷彿是曹氏的女兒,不停地給她夾菜,噓寒問暖。
根本不顧身旁的親娘馮氏。
這樣的態度,除了讓馮氏意外,還有一個人,十分的不爽。
那就是老姑——梁敏霞。
新親第一年回來過年,拿的東西不老少,可都是些肉、酒這些常見的東西。
滿心歡喜以為能拿些布料回來,沒想到不僅沒有,而且連塊布角都沒見到。
再看梁桂蘭跟梁桂香身上穿的。
一個藍底兒碎花,一個桃紅色夾襖。
哪一個都比她強,這心裡更是不願意了。
瞅著給曹氏夾菜的梁桂芳,小聲抻哆著說:
「三嫂又不是沒長手,不會自己夾嗎?」
本來很安靜的屋子,突然梁敏霞這話一說出來,多少有些尷尬。
梁宿友在屋裡,狠狠地咳嗽了一聲,梁敏霞忙縮了縮脖子,不吱聲了。
梁桂芳輕笑,夾了塊雞肉放在梁桂蘭的碟子里,隨口說道:
「老姑這話說得,三嬸兒離肘子、雞肉遠,我幫著夾一些不也正常嘛。下次我主意,不會在老姑面前擺弄筷子了。」
梁敏霞聽到後來,終於聽出了她的意思,不過礙於父親一早的提醒,只能強忍著憋火。
齊妙見狀,不怕死的夾了面前的涼拌酸菜,故意大聲地說:
「老姑,這酸菜離你遠,我給您夾點兒。您就不用生氣了,我跟芳姐兒都是侄女,她給我娘夾,我給老姑夾。」
梁桂芳秒懂的瞅著齊妙,得意的瞟了一下樑敏霞,說:
「還是妙兒妹子懂事兒。過年就十六毛歲、生辰該及笄了,真快啊!三嬸兒,您想給妙兒妹子找啥樣的?」
曹氏聽了這話,仔細琢磨了一下,說:
「不著急,我想留她兩年。這孩子被我跟她爹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