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秉公辦理
「還是那句話,別勉強自己。你是女子,那些衝鋒陷陣的事情,不該你來做。就是你爹跟我,我們都不去參與。」
「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你平安的帶大,然後嫁人、生子。夫人送我們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不讓我們報仇。你爹……你應該知道的。」
曹氏的話,齊妙十分明白是什麼意思。
梁安的脾氣,梁安的秉性,不可能做到默不作聲。
十幾年前他居然做到了,可想而知,當初生身之母是如何執意要求的。
齊妙深吸一口氣,看著曹氏點點頭,承諾的說:
「娘放心,我不會勉強自己,但我也不能沒有作為。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我做不到袖手旁觀,我……」
「娘明白,明白。」曹氏無奈的嘆口氣,好一會兒才又說,「不管你要做什麼,記得一點就是:先確定自己的平安。」
「好。」齊妙重重承諾,靠在她的肩頭,「娘,您閨不傻,不能做的事情讓獨孤寒做,我不會做的。」
曹氏聽到這話,「噗嗤——」一聲就笑了。拉著她的手,繼續又道:
「你跟世子爺……到底怎麼回事兒了?回來的時候娘看見了,他抱的你」
話音一落,曹氏清楚的看到齊妙臉紅了。
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再有一年都該議親。
如果真的跟世子爺成了,那也算是皆大歡喜,畢竟孩子的貞潔,是他拿走了。
想到這兒,曹氏繼續語重心長的道:
「娘曾經說過,你的事兒、自己做主。」
齊妙頓時覺得心裡暖和,看著曹氏雖然有些難為情,可卻沒有隱瞞的開口道:
「娘,我跟他都說清楚了。我們……」
詳細的把那日的經過、談話,跟曹氏說了一遍。
齊妙珍惜這份母女情。不管曹氏當時出於什麼救得原主,她對他們的感情是真的。而他們對她的感情,也是真的。
是不是親生無所謂,主要在相處。
曹氏聽到女兒的這番說詞,心裡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哪有人這般的……
不成親,先相處。
萬一不行呢?名聲不都毀了?
可是……既然已經說了,讓孩子自己做主,便不能反悔。
更何況世子爺,應該也不會同意他們反悔的。
理想化的安慰自己,緊緊握著齊妙的手,深吸一口氣,說:
「好。不管我閨女要做什麼,娘都支持你。明天給舅老爺、舅夫人下葬,你記得替你弟弟打靈頭藩。」
齊妙聽了點點頭,靠在曹氏的肩頭,繼續膩歪著。
有娘就是好,不管發生了什麼,娘在跟前她就舒服,就滿足,就踏實。
馬車停下,車簾掀開,梁安站在車旁,扶著她們母女下車。
齊妙跟曹氏下車之後,竟然發現是在一個農家院門口。
位置很偏,人煙罕至,地方卻很大。
左鄰右舍一看就是多年沒人居住,房子都要塌了。
齊妙四處看著,真心覺得這地方選的不錯。
不管你是哭、是鬧、是喊、是叫,都不會有人聽到。
可以隨便折騰了。
獨孤寒背著手走到他們跟前,開口道:
「今天在這兒將就一晚,明日下葬之後,就安排馬車送你們回去。」
「有勞世子。」梁安抱拳行禮,表示感謝。
作為一家之主,這會兒是他發揮的時候。
車夫趕著馬車離開,高威林從院子里出來,抱拳行禮一下,打招呼的說:
「世子、孫兄。」
眼睛通紅,儼然哭過。
不得不說李朝陽的人緣真好,出了事兒,三個年輕人都到場,不錯了。
高威林看到齊妙一家三口愣了一下,隨後再次抱拳行禮,打招呼的說:
「梁叔、嬸子、齊姑娘,您們也來了。」
救命之恩,自然要銘記於心。
梁安等人忙點頭、還禮。
高威林打過招呼扭頭,看著獨孤寒,怒火中燒的問道:
「世子,李大人已經枉死,下一個是誰我們心知肚明。到了這個時候,您跟王爺還不打算……」
「高兄,慎言。」孫玉軒出聲打斷高威林。
倒不是防著梁安一家,只不過在山野鄉下,也不能冒然開口。更何況那話一旦說出來,就收不回去。
高威林氣急、跺腳,一臉惱怒的看著孫玉軒,道:
「慎言、慎言、慎言。都什麼時候了還慎言?!周圍沒人,怎麼就不能說?李大人已經倒下了。」
在高威林憤怒的襯托下,更是顯現了孫玉軒的溫文儒雅。依然跟剛才一樣,溫和的勸說道:
「不急,世子爺自有打算,你別太衝動。」
「我衝動?!」
高威林氣呼呼的大喘氣,指著西方,瞪著孫玉軒,不爽的繼續說: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就是要把齊家、李家趕盡殺絕。李大人畏首畏尾多活了十幾年,勤勤懇懇的一個好官,就這麼被奸人所害,你……」
後面巴拉巴拉一大堆,齊妙看的真切,孫玉軒不氣不惱,仍舊溫和的勸著他不衝動。
很顯然,高威林對李朝陽的死,很憤怒。
好人被害,不能伸冤,臭名遠揚不說,壞人還逍遙法外。
的確是讓人心寒,讓人憤慨。
高威林的表現很正常,至少在當下,在這個沒有別人的環境下,他發火是正常的。
孫玉軒耐著性子等他說完,然後伸手輕拍兄弟的肩頭,看著梁安一家,平靜的說:
「高兄,齊姑娘是齊家後人。梁大叔曾經是天狼尖刀的紅狼,他們用自己的孩子,把齊世伯剛剛生下的女兒,換了出來。」
「這事兒暫時這樣,但不可能不去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切莫焦慮,一切都由世子、王爺籌謀,我們附和就是了。」
如果說高威林是暴躁的火焰,那麼孫玉軒就是熄火的清泉。
聽到兄弟這番話的高威林,滿臉詫異的看著他,眨巴著眼睛,不敢相信。
尤其是沖著齊妙,嘴巴張著,半天都沒有合上。
獨孤寒沒理會這個「爆竹」,邁步走到齊妙跟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牽著她的手,先進了院子。
這……這這……
高威林張著嘴,眼神跟著他們倆的步伐,好一會兒才看著眼前的孫玉軒,驚魂未定的說:
「她……他……這……」
「沒看錯,人家心意相通,那是未來的世子妃。」孫玉軒拍拍他的肩頭,拉著兄弟進了院。
高威林被震得已經喪失行動能力,就那麼被拽著,往屋裡走。
院子很大,西側搭了靈棚,幾個人守在那裡,燒紙、守靈。
兩口棺材放在正中央,威嚴、莊重。
大家先過去祭拜一下,然後進屋洗漱、吃飯。
飯菜都已經準備好,齊妙餓過勁兒了,吃不下太多。
簡單的吃口,重新換上素衣,跪在靈前繼續守靈。
兩次守靈,兩個身份,兩種感情。
如何搶回張氏的屍體不清楚,但終於能讓大傢伙兒放心,夫妻倆可以入土為安,不至於魂魄無依。
曹氏偶爾會過來陪閨女,偶爾會去廚房幫忙。
一個農家院,整整擠了二十多個人,飯菜都得費一番功夫。她過去幫著摘菜、洗菜,也能減輕一點廚房的工作量。
孫玉軒、獨孤寒、高威林還有梁安湊到一起,說著明日下葬的事情。
東西不缺,紙牛紙馬都到位了。
缺的是個陰陽先生。
「……現在孫師爺也被害了。他是李大人的心腹,獨孤楠他們不可能留著。李嬤嬤他們也……」
高威林說著在縣裡聽到的消息。
每一個李朝陽夫妻的近身伺候的人,下場都不會好。還有那些事……更是讓人憤怒不已,惱怒不甘。
梁安咬牙切齒,孫玉軒滿臉凝重。
獨孤寒端著茶杯喝茶,扭頭看著黑子,淡淡問道:
「何殤呢?他人怎麼沒在?不是讓他作法事嗎?」
「回主子的話,他說出去弄些東西,晚點兒就回來。」黑子抱拳回應。
獨孤寒聽了點點頭,看著梁安,淡定的說:
「伯父放心吧,何殤那小子完全可以做陰陽先生。五行八卦,風水、明宅,他都會。明日下葬,交給他吧。」
梁安聽了蹙眉,隨後看著眼前這個沉穩的少年,又說:
「是幽冥谷的?」
「嗯。」獨孤寒點頭。
梁安放下手裡的茶杯,繼續又道:「那由他來做,倒還可以。」
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梁安起身,抱拳行禮一下,說:
「既然陰陽先生有了,我就不在這兒打擾了。你們聊、我去給李大人守靈,盡一盡哀思。」
獨孤寒等人聽了,自然沒有異議,孫玉軒起身,將人送出屋后,道:
「叔父,有個事兒您看該怎麼辦。陳大雷犯事兒,妻兒需要充軍。王文良『失蹤』,家裡那邊估計也會翻天。」
「一個是您姐姐,一個是您妹妹,這事兒肯定需要解決。」雖說沒啥可問的,但跟梁安通個氣兒,也算他們尊重長輩。
梁安看著孫玉軒,想了一下,沉穩的點頭,說:
「秉公辦理。」
陳大雷是咎由自取。梁敏如跟他是夫妻,再加上黑傷草的事情,他一點都不同情他們。
唯獨心疼的是梁敏霞,年紀輕輕,被人用言語哄騙,落得了年少新寡、前途堪憂的下場。
更重要的是……
過門一個月都不到,當家主母怎麼可能會容了她!
重重嘆口氣,無奈的朝靈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