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觸景生情
齊妙畫完最後一筆，小心的吹著紙張。
看著還算詳細的圖紙，小妮子滿意的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人家大老遠送信，這圖得趕緊給人家備下。
至於回信……
想想都覺得好甜蜜。
「吱……呀……」
屋門推開，曹氏手裡拿著勺子進屋，說：
「妙兒，吃蜂蜜了。」
哦，差點忘了，她還病著呢。
齊妙忙把手裡的紙放下，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曹氏，道：
「娘，這麼晚了還不睡？」
「躺下了，忽然想起這事兒，就趕緊給你送過來。」
齊妙聞言心裡暖和，隨後聳聳肩，看著她說：
「忘記了就算了，反正現在我也不咳嗽了。」
曹氏搖頭，把水杯準備好，等她吃完蜂蜜遞給她水杯，輕嘆口氣，道：
「那可不行。這病反反覆復都那麼久了，一定要讓它去根兒才行。」
「知道了，還是娘疼我。」齊妙笑眯眯的說完，把水杯放下。
曹氏瞅著桌上圖，側身坐下之後，說：
「少莊主真打算收拾屋子？」
「嗯。」齊妙點頭，把圖紙整理一下，又說，「他特意囑咐的，明兒中午走時就拿著。」
曹氏聽了打個「唉」聲，然後看著閨女，犯難的道：
「妙兒，你說要是你老姑真的沒有什麼賬本，你還管她嗎？」
「不管啊！」齊妙理所當然的回道。
她可不願意多管閑事，更加不是什麼心善之人。
梁敏霞曾經那麼欺負原主，她可不能幫助其脫離苦海。
但眼瞧著曹氏一臉悵然的樣子，抿唇又說：
「放心吧娘，讓我老姑照顧我奶三年，三年之後若是表現好，就給她尋門親。你現在把她嫁出去，那不是救她，是坑人家男方。」
「……」
曹氏語塞，想要辯解，可卻找不到任何字眼。
的確，女兒說的沒差。以現在小姑子的心性兒嫁人，那的確是坑人家男方。
無奈的搖搖頭，伸手輕點她額頭一記，道：
「鬼精靈，就屬你鬼主意多。」
「嘿嘿……」齊妙輕笑，又喝了口水，看著曹氏說，「娘，文彧給我來信了。說是南境那邊下雨，然後雨水有些大……我哥、漢松哥他們會在後方……」
信上的內容，齊妙把能說的都說了一遍。
曹氏聽了，放鬆的點點頭，說：
「說到底咱們東陵的軍隊，還是挺照顧人的。」
齊妙聞言頷首，單手托腮看著曹氏，又道：
「娘，萬一我哥三年之後不回來，留在軍營，您怎麼辦？」
「怎麼辦？」曹氏聽到這話茫然了。
的確，如果兒子那個時候不回來，她該怎麼辦呢？
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會是什麼樣？齊家能平反嗎？如果平反，她是齊家舊人還是養母呢？
齊妙看著若有所思的曹氏，伸手拉著她的手，輕拽幾下，說：
「娘，如果我哥不回來，那就由著他吧。到時候我們等我哥給咱們掙得個將軍，我們住大房子，如何？」
曹氏聽到這話，好笑的搖搖頭，伸手摸了摸閨女的發頂，說：
「好了好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你早點兒睡，娘也回去了。」
「嗯。」齊妙笑眯眯的點頭。
曹氏起身欲走，突然又想起什麼一般，說：
「你下來，把門鎖上。」
呃……
齊妙聽到這話十分詫異。自打她自己一個屋子睡后，就從來沒有掛門的習慣。
更何況……
轉天老爹還來燒火呢，她把屋門掛上，多不好。
曹氏看著閨女驚訝的樣子，無奈的再次點她一下，道：
「孫少莊主今晚在這兒住，你把門掛上，避避嫌。」
「……」
齊妙聽到這個解釋雖然無語，不過卻也點頭、配合的下地，挽著母親的胳膊將其送出了屋子。
站在門口，輕柔的說：
「娘親慢走，明兒見。」
等曹氏回屋之後，她才把門關上，許久無人問津的門栓，第一次扣上。
回到飄窗那裡坐下，拿出信紙開始給獨孤寒寫回信。
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想好好寫，越寫不明白。
瞅著大的大，小的小的毛筆字，齊妙這臉熱得不行。
她能想象獨孤寒看到她回信時的表情。
唉，老天爺真不公平，咋就她穿越，啥啥都沒有，還不按套路出牌。
啥都得靠自己？！
……
轉天一早，四個人吃過早飯，坐在炕上聊天。不過沒歌詞，都急迫的等著梁敏霞到來。
巳時末，人還沒有過來。
大家心裡明白，這是什麼都沒有。
不過按照先前約定的，齊妙去老宅喊梁敏霞過來。
看著西跨院兩杆子的衣服，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
寒冬臘月，十歲的齊妙，哦不，是原主梁桂香。
十歲的梁桂香，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
一盆的衣服，除了梁敏霞的就是梁敏霞的，整整一盆。
手上都是凍瘡，梁敏霞拿著小木棍站在一旁，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麼，還頻繁的用木棍抽她。
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最後的最後，竟然心慌起來。
難受的她捂著心口，單手想扶個東西，可惜——
「噗通——」
跪坐在了地上。
什麼情況，真的有心臟病嗎？
「二姐，二姐你怎麼了？」
梁桂蘭在廚房裡燒火，聽到院子里有聲音，趕緊跑了出來。
見一身碎花襖的齊妙跪坐在地上，急忙的走上前，扶起她。
奈何，她年紀小，才八歲，根本扶不動。恰巧梁敏霞從後院餵豬回來，忙開口道：
「老姑，老虎快點兒，快過來幫忙。」
齊妙沒有昏，只是身體不受控制。在聽到梁桂蘭這聲「老姑」之後，身體發抖的頻率更加頻繁。
到底是怎麼了？
這副身體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剛穿越到此她從縣衙分家回來，然後……
難道說觸景生情，想到了以前？
梁敏霞走過來，看著跪坐在地上的齊妙，冷「哼」一聲，說：
「我什麼都想起來，也沒有你們要的，我不去你家了。」
說著，轉身就去了西跨院，連理都沒有理。
梁桂蘭無奈，看著齊妙小心的道：
「二姐，你等我一下，我去廚房找我娘。」
「別……別去！」齊妙費勁兒的搖頭。
梁桂蘭聽到這話，不好意思的嘆口氣，說：
「對不起二姐，是我……」
「唔——」
齊妙搖頭，已經說不出話來。
只能等，等那種憤怒的感覺褪去，再說。
雖然話說不出來，可是腦子能想事兒。
梁桂蘭跟馮氏都在廚房，可馮氏到現在都不出現，很顯然，人家就是不想管。
至於梁敏霞……
呵呵，果然昨天晚上她的決斷是正確的，就不能搭理她！
齊妙堆坐在地上良久，梁桂蘭沒有返回廚房，就在這兒陪她。
一直到梁安不放心過來尋，見愛女跪在院子里，急忙走上前把人抱起。
梁桂蘭看著梁安，怯弱的喚著：
「三叔。」
梁安一臉墨色，生硬的「嗯」了一聲，便抱著齊妙離開了老宅。
梁桂蘭站在原地，看著緊閉房門的東跨院、西跨院、正房，無奈的嘆口氣……
……
當曹氏跟孫玉軒看見被梁安抱回來的齊妙，二人都傻了。
紛紛問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刻，齊妙已經恢復正常，心不慌、身體也不抖了。
長舒口氣，看著三個人擔憂的樣子搖搖頭，說：
「沒事兒，就是……剛才觸景生情了。」
梁安一聽這話，頓時不贊同的反駁著：
「什麼觸景生情，我告訴你妙兒，這次必須去鎮上好好看看。別以為你會看病就可以放鬆警惕，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兒，有數的。」
曹氏看著當家的著急的樣子，心知這事兒小不了。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納悶問道：
「孩子他爹，到底怎麼了？閨女怎麼……」
「唉，要不是我去的及時，這丫頭還得跪在院子里呢。」
「跪著？！」
孫玉軒聽到梁安的話，高聲反問。
梁安再次嘆口氣，無奈的點點頭，說：
「我過去的時候這丫頭渾身發抖，用不上勁兒，然後就那麼跪在院子里。蘭姐兒在，可就一個小丫頭拽不動她，老宅其他的人……操！」
梁安爆了粗口。
一個「操」字，孫玉軒跟曹氏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齊妙看著惱火的父親，輕嘆口氣，說：
「爹，別生氣。我是因為看到了西跨院里的那些衣服，想到了我以前大冷天在院子里給梁敏霞洗衣服的事情。想著想著太氣憤了，所以就……」
孫玉軒聽到這話，納悶的看著他們夫妻倆，不明所以。
講道理梁安夫妻倆對齊妙，那絕對沒話說，怎麼還能受老姑欺負呢？
曹氏自責的走山前，伸手摟著齊妙，喃喃的道：
「對不起妙兒，對不起。娘那會兒不該去老黃大哥家幫忙看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梁安就更是了，那會兒天天帶著兒子去後山，砍柴、抓獵物。心疼女兒，把她放在家裡，沒想到竟然……
孫玉軒看著自責的夫妻倆，無奈的搖搖頭。
果然，一個人轉變是有原因的。
經歷了那麼多，不轉性子就是不是現在的齊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