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糯米雞

  曹氏聽了謙虛的搖搖頭，夾了菜放在她的碟子里，說：

  「多吃點兒。大老遠回來給你妹妹過生辰，難為你們兩口子了。」


  梁桂芳聽了搖頭，不敢居功的道：


  「三嬸兒客氣了。去年如果不是三叔跟妙兒，我也不能現在過得這麼好。」


  因為有魏氏在，所以梁桂芳說話收斂許多。


  蔣氏夾了菜給魏氏，囑咐她要多吃一些。


  一頓午飯，大家吃的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可這熱鬧之餘，齊妙跟曹氏心裡都惦記著那屋的小嬋跟李嬤嬤。


  吃過飯，齊妙泡來茶，大家又喝了一些。


  差不多未時末，大家才紛紛告辭。


  梁安自告奮勇，在正房的外屋地幫著刷碗。齊妙跟曹氏母女倆，趕緊去隔壁把人接過來。


  到了梁漢森的屋子，李嬤嬤他們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曹氏納悶，疑惑的問道：


  「你們這是……幹嘛呢？」


  恆哥兒已經醒了，正在炕上撲騰。


  小嬋抱著他之餘，抽空看著曹氏回答說：

  「嬸子，我們今兒晚就走。」


  「啊？！」


  曹氏驚呼出聲，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會走的這麼早。以往他們過來，不說住七天，也得住上個三五天，這次怎麼就……


  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們倆，有些驚訝的問道：

  「怎麼這就著急走呢？不能長住，咋也得住兩天啊。」


  李嬤嬤把手裡的布包繫上，抬頭看著頭戴簪子的齊妙，欣慰的拉著她手，說：

  「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表小姐及笄，也是我的一大幸事了。」


  齊妙抿唇，搖搖頭不敢接話。她不喜歡這樣的氛圍，總覺得……太傷感。


  深吸一口氣，反手握著李嬤嬤的手，道：


  「多住幾日唄。那邊人手足，不會那麼快再出貨了。」


  李嬤嬤聽了搖搖頭，看著一臉誠意的齊妙，輕嘆口氣，說：

  「倒也不是因為作坊。那邊有兩個老姐姐最近身體不怎麼好，廚房這一塊又一直都是我管，所以不能在外面多待。」


  「可是……」曹氏還想挽留，但一句「可是」之後，便沒有了話。


  李嬤嬤瞅著她，輕笑一下，道：

  「秀眉啊，咱們有的是時間。這次，是真的沒法長住，事情太多，那邊走不開。」


  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為齊妙及笄，相信他們昨天也不會過來。


  可是……


  住家過日子，怎麼可能會沒有迎來送往。


  曹氏重重打了個「唉」聲，無奈的耷拉著肩膀。


  小嬋看著她的樣子，不捨得走過來，說：

  「嬸子，您別這樣啊！年後我們還過來，那個時候多住幾日。這幾天，呂大娘跟何嬸子傷風了，廚房那邊真的是忙不開。」


  曹氏明白他們的非走不可，苦笑一下搖搖頭，說：


  「我不是因為這個，我就是……覺得你們好不容易來了，然後家裡有客兒，你們還得迴避。我這心裡……」


  李嬤嬤聽到這話，搖搖頭，說：


  「瞧你這話嘮的多見外啊！咱們還需要這些嗎？誰家還沒有個人情往份、迎來送往，你可別在自責了，再這樣我可不容你。」


  小嬋抱著蛋蛋，把孩子放到曹氏的懷裡，笑眯眯的說：

  「是啊嬸子，不是外人，別這麼樣客套了。晚飯我們一起吃，給姑娘賀及笄。」


  一直站在一旁的齊妙，輕笑著點頭回應小嬋的話。抽空沖曹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繼續糾結。


  人家都說明了原因，自然不是跟他們裝假。


  更重要的是……


  如今血影下落不明，她擔心被血影發現了恆哥兒的存在。


  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


  一個下午的時間很短暫，大家都十分珍惜。


  坐在炕上逗弄孩子、閑話家常。不知不覺間，天兒就暗下來了。


  晚飯是曹氏、李嬤嬤兩個人重新做的。


  白天吃剩下的，被齊妙折到一起，放在外面的缸上、用蓋兒蓋上。


  天冷，慢慢吃，不怕它壞掉。


  梁安沒有張羅給老宅送，曹氏也沒有張羅。自然，齊妙就更不會張羅。


  這東西給了不見得領你情，倒不如不給、留著自己吃。


  為了今天這頓晚飯，梁安特意跑了趟鎮上，把李嬤嬤要的東西，一一買回來。


  飯桌上，糯米雞、水晶糟鵝、八寶填鴨、虎皮肘子……


  滿滿一桌的菜，看的齊妙這個流口水。


  真講究，堪比清泉居。


  不得不說，在做菜方面，李嬤嬤要比曹氏的手藝好。


  細細琢磨倒也能理解，畢竟她一直都在李家伺候，後來又在李朝陽的府上伺候多年。


  大戶人家的后廚菜肴，她熏也熏出來了。


  眾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著晚飯。


  恆哥兒很好打發，給他一隻雞腿，小傢伙就能「吧嗒吧嗒」的開吃。


  學過醫的齊妙知道，雖然現在他沒有長食牙，不過這牙花子絕對可以。


  瞅著一門心思吃雞腿的恆哥兒，齊妙笑彎了眼睛。


  那專註吃東西的樣子，如果李朝陽夫婦還活著，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得多歡喜呢！


  碗里多了個雞腿，齊妙緩過神來，笑看著小嬋，說：


  「謝謝小嬋姐。」


  「你今兒是小壽星，吃個雞腿理所應當。」小嬋笑眯眯的說著。


  只要有孩子，大家誰都不想多吃一口，就想給孩子留著。


  齊妙以前沒有這個想法，可自打恆哥兒過來，她就有了這個念頭。


  雞腿想給他，鴨腿想給他，肘子皮還想給他……


  咬了一口雞腿，那個味道溢於言表。不停地沖李嬤嬤比劃著大拇指，滿臉滿足。


  梁安夫妻倆看著糯米雞，誰都沒有動。


  李嬤嬤瞅著，給曹氏夾了一塊，看著齊妙道：

  「喜歡吃就多吃，以後等你過去，或者嬤嬤過來，都給你做。這東西，最好吃了。」


  曹氏瞅著碗里的雞肉，重重嘆口氣，說：

  「夫人活著的時候，最愛吃的就是你做的糯米雞。還記得夫人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我回了三趟李家找你。」


  「呵呵……是啊。彷彿還在昨天呢。」李嬤嬤說完，端著碗，往嘴裡扒拉著飯。


  往事太多，不敢回憶。


  平時沒有機會，如今多了這一道糯米雞，倒是讓曹氏不停地回憶起過去。


  還想說什麼，卻被梁安一個眼神制止了。話到嘴邊咽下去，清了清嗓子，說：


  「吃飯，多吃點兒，今兒這菜可好吃呢。」


  齊妙使勁兒的往嘴裡扒拉，內心的酸楚多少有一些。


  雖然靈魂跟那對夫妻沒有什麼瓜葛，但這副身體，還是流淌著人家的血液。


  血濃於水，有這樣的情緒波動，正常反應。


  怪不得父母都不是糯米雞，原來這道菜，竟然還有故事。


  李嬤嬤快速的吃完飯，用饅頭蘸了些菜湯餵給恆哥兒。


  不得不說恆哥兒是個小吃貨，雞腿吃了一半，還吃了小半個饅頭。


  這樣的飯量，在他這個月份來說，算是鼎好鼎好的。


  大家剛吃過晚飯，車夫就進來了。


  時間掐的特別准，準的不禁讓齊妙懷疑，懷疑是不是誰告訴車夫了。


  曹氏母女快速的把飯桌撿下，小嬋將收拾好的包袱交給車夫，拿去馬車。


  李嬤嬤把虎頭斗篷拿過來，將恆哥兒包好，只露出兩隻大眼睛。


  小傢伙十分配合，還「咯咯……」直笑。


  都弄妥當，梁安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裡，快步的出了屋子。


  馬車裡點著爐子，所以根本不會凍到小傢伙。


  只是從屋裡到馬車的距離，會冷一些。


  小嬋先上了馬車，接著是李嬤嬤，然後曹氏竟然也跟著上了車。


  上車之後的曹氏，不停地拉著李嬤嬤、小嬋說「怠慢」之類的話。


  在她心裡，真的覺得愧對了人家。


  李嬤嬤緊緊握著曹氏的手，堅定的看著她，道：


  「若是你再這麼客套，以後我就不再來了。我們之間需要的就是這個，難道你不懂嗎？」


  邊說邊伸手，揉搓了兩下她的手背，又輕輕地拍了拍。


  曹氏好笑的搖搖頭，理智、情商重新歸為。輕舒口氣，緩解了下，道：


  「年後回來多住幾日，今年上秋我摘了糖李子。」


  李嬤嬤聽到這話，頓時眼睛冒光，驚呼出聲說：

  「你做了那個？」


  「嗯。」曹氏再次點頭，然後看著她，道，「去吧，年後回來正好能吃。」


  「好好好，一定過來。」李嬤嬤忙不迭的點頭應著。


  曹氏從車裡下來，站在梁安身邊。齊妙囑咐著車夫，讓他小心趕路，然後大家目送著馬車離開。


  今兒晚上陰天，沒有月亮。


  三個人喘息的時候，鼻前都是白花花的氣。


  曹氏看著馬車的方向，重重嘆口氣，道：

  「這次過來太倉促了。原本他們是要給妙兒過生辰，沒想到……」


  「好了梅兒，這事兒不提了。」梁安搖搖頭，拉著媳婦兒、閨女回了院子，將院門落鎖。


  齊妙挽著曹氏的胳膊，一邊走、一邊說：


  「娘，您剛才在我哥那屋說的話太見外了。我都看出嬤嬤不願意了。」


  「娘知道，娘就是……唉！老嘍！」


  呃……


  突然這句話，倒是讓齊妙不好接了。


  梁安看著閨女的樣子，好笑的拍拍她的肩頭，說：

  「回你屋吧，自己去洗漱，不用過來了。」


  「啊？」


  齊妙有些納悶，瞅著父母進屋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