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臨近中午二人回了七家屯。齊妙按照老規矩，在村口下的馬車，黑冰則是趕著馬車繞去後面進村。


  小妮子揣著耳墜、家書，一路小跑回了家。


  興沖沖的拉門進屋，直接開口說道：

  「爹，娘，我回來了。我跟你們說哦，我……」


  「妙兒回來了。趕緊進屋，冷不冷啊？」曹氏從屋裡迎出來，截住了她的話。


  齊妙有些納悶，進屋之後一看，屋子裡梁廬、王大成都在。


  呼——


  還好，還好沒把哥哥來信的事情說了。告訴二大爺倒是沒啥，這個王大成……還是算了。


  王大成看著小臉通紅的齊妙，笑呵呵的說：

  「哎喲，小孫女回來了。外面冷吧，鎮上藥堂可好玩？」


  呃……


  齊妙撇嘴，礙於禮貌側身行禮一下，說：

  「大成爺爺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哦，到了有一會兒了。」


  齊妙聽了沒再理他，本來也不熟，所以不用表現的那麼熱情。看著曹氏，挑眉問道：


  「娘，蘭姐兒呢？」


  「在你屋呢，讓她跟柏兒一起練字呢。」曹氏笑呵呵地說著。


  齊妙聽了點點頭，跟親爹、二大爺打了個招呼，便出了屋子。


  至於那王大成，根本不在她打招呼的範圍之列。


  平時跟他家沒什麼交情，今兒突然造訪，不是有事兒求他們，還能有別的？

  反正，她不信！


  從正房出來，正好黑冰停好馬車來前院，沖著她抱拳一下，說：

  「家主，黑炎管事今兒跟屬下說，李子台的傷還沒好。等他的傷好了，會親自過來找您。還有，您吩咐的事情，他都已經拌好了。」


  齊妙聽了點頭，這是黑炎把她的囑咐當回事兒了。瞅著她，又看了看正房，說：

  「你回屋歇著吧。家裡客兒了，我回房陪柏兒跟蘭兒，有事兒我喊你。」


  「是，家主。」黑冰再次抱拳，然後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她住在這裡有些尷尬，倒不是自己尷尬，是家主及他們的家人，給她解釋起來比較尷尬。


  所以，她也比較貼心，能不接觸村民，就不接觸村民，就連梁漢柏，她都盡量不朝面。


  回房之後，屋子裡十分暖和。爐子里還有火，一看就知道是夫人給點的。黑冰除去斗篷，把自己摔在炕上，默默回憶著在府城院子里的事情……


  ……


  齊妙進屋，梁漢柏跟梁桂蘭紛紛放下手裡的東西，瞅著她，打招呼的說：

  「二姐。」


  「二姐，你回來了。」梁桂蘭說完起身，來到她跟前，幫著把斗篷拿下來，掛在一旁。


  齊妙瞅著小心翼翼的梁桂蘭，伸手拍了她額頭一下，道：

  「你是我們家的小女兒，不是小丫鬟，這些事情以後不要做了。」


  梁桂蘭聞言咬唇，不自在地說：


  「我不是……」


  只不過話沒說完，就被齊妙一記「摸頭殺」給攔住了。


  「傻丫頭，活的這麼小心翼翼不累嗎？姐都說了，以後把你當親人，也答應了大姐，要好好照顧你。難道你不把我們當親人？」


  梁桂蘭忙不迭的搖頭，不過慌亂的眼神，倒也讓齊妙理解。


  剛剛過來，她總歸是不適應。


  沒再多難為她，日久見人心。相處久了，她自然也就放鬆了。


  摟著她回到飄窗前，看著他們倆練字的樣子，輕笑著搖頭。


  用手指蘸水，在炕桌上寫。冬天沙子不好弄，為了節省紙張，他們便是如此。


  齊妙也沒說什麼，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柏兒，王大成那老頭來咱家幹嘛？有事兒嗎？」


  齊妙倒了杯水，邊喝邊問。


  梁漢柏聽了，狠狠翻了個白眼，不悅的說：


  「那糟老頭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啊？」齊妙突然驚了，出聲之後察覺失態，又趕緊捂著嘴。


  梁漢柏用的詞她可明白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來家提親？

  可是王氏才剛剛去世啊，他怎麼就能……


  爹跟二大爺怎麼沒把他打出去啊！

  梁漢柏也沒拐彎抹角，把東西都收好，交給梁桂蘭之後，說：


  「他想買咱爺那個老房子，說是出三兩銀子，今兒特意去我們家跟我爹說。」


  噗——


  齊妙差點沒吐血。


  這個臭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詞是這麼用的嗎？！


  無語的搖搖頭，不過聽他的話，倒也對王大成很反感。


  老宅的房子周正，各個跨院全都蓋了起來。梁宿友有三個孩子，三個孩子的住所，都是有各自的院子，三間瓦房。


  這樣的房子在這地方，是不可能賣的。一代一代傳下去，除非舉家牽走。


  王大成居然三兩銀子就要買走，咋想的？

  她原來的那個小破院，當初孫師爺還給了梁金山五兩銀子，雖然梁金山自己也說，那院子頂多就值三兩。


  那個小院子跟老宅的正經院子比……


  三兩銀子！

  齊妙冷「哼」一聲，無語的搖搖頭，說：


  「這個老頭，果然是痴心妄想啊。那院子不賣，荒著我也樂意。」


  蘭姐兒挨著齊妙坐下，忙不迭的點頭，附和的「嗯」著。


  梁漢柏喝了口水，看著她，說：

  「我爹跟咱爺還有三叔都說了，那院子留給我大哥成親用。三年之後大哥回來，也該說親了。」


  齊妙瞅著梁漢柏認真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隨後掏出懷裡的信，交給他，說：

  「給，我哥寫的，你看看吧。」


  「漢森哥的信？」梁漢柏略微有些激動，聲音拔高了不少。


  不過很快，就被齊妙一把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


  梁漢柏縮了縮脖子，一臉賠笑的眯著眼睛。齊妙這才饒了他、鬆手。靠著梁桂蘭的肩頭，十分嘚瑟的說：


  「趕緊讀信，讀完再收拾你。」


  梁漢柏急迫的把眼睛盯在信紙上，不再說話。


  梁桂蘭就那麼正襟的坐著，生怕齊妙躺的不舒服，再不願意。


  越是小心翼翼，齊妙就越覺得無語，不過今兒才第一天，慢慢來不著急。


  終於，梁漢柏把信讀完了，眼冒精光的看著齊妙，說：


  「姐，二哥信里的意思，是不是三年之後他跟大哥都不回來了。留在軍隊，以後吃朝廷了？」


  齊妙笑著收回信，重重點點頭，回答說：

  「是，沒錯。他們名字記錄在冊，以後就是那個軍隊的人。隨軍走，大軍去哪兒他們去哪兒。每個月有餉銀，沒看嘛，一兩銀子呢。」


  「嗯嗯嗯，看到了，看到了。」梁漢柏忙不迭的點頭。


  梁桂蘭聽到一兩銀子，嘴角狠狠抽了兩下。一兩銀子對於她來說，那就是巨款了。沒想到兩個哥哥這麼厲害，居然每個月都能有。


  想到這兒，小妮子由衷的出聲說：


  「哥哥們好厲害啊！」


  齊妙看著她歆羨的目光，抿唇輕笑。捏著她的臉兒，說：

  「你乖點兒，好好認字，好好學。日後讓咱哥幫你，在軍營里找個夫家，如何啊？」


  「二姐——」


  梁桂蘭傻了，可女子害羞的本質沒變。臉紅的不行，要不是捨不得，早就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齊妙放肆的笑著。梁漢柏看著他們倆這般，心知姐姐是故意的。故意這麼說，故意逗弄妹妹，讓她不要那麼拘謹，不要那麼……


  壓抑！


  笑過之後，齊妙看著梁漢柏，挑眉又道：

  「所以剛才你說的老宅院子給大哥娶媳婦兒，肯定不可能。難道小夫妻成親了就要兩地分居？再說了，以後什麼樣還不知道呢。萬一大哥跟我哥都陞官了呢？」


  齊妙十分樂觀的說著。梁漢柏聽了，眼睛里也都是希冀的光芒。


  院子里，傳來了王大成不悅的聲音。而且說的還挺難聽，什麼以後不處了，事兒上見……亂七八糟的。


  齊妙蹙眉，梁漢柏也不願意。就是梁桂蘭，都暗罵著「不要臉」。


  王大成一臉說了好幾句，曹氏終於不願意了，看著他出聲反懟著：


  「你別在這兒倚老賣老啊！我們家不欠你的，更何況你出去問問，老宅的房子那麼周正，你用三兩銀子要買，你好意思嗎？」


  「還『不處了』、『事兒上見』。我們跟你處的著？有什麼可事兒上見的？一天天仗著自己年紀大，在這兒沖大輩，你好意思嗎你？」


  王大成被說的老臉通紅，掛不住面子。伸手指著梁安，哆哆嗦嗦的開口道：


  「哎喲梁安啊梁安，聽聽，聽聽！你媳婦兒說的這是什麼話，是人話嗎？啊？！」


  「不是人話，你不也聽懂了？」梁安沉穩的開口問著。


  屋子裡的齊妙，聽到親爹這話，直接「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梁漢柏也忍俊不禁，「呵呵……」笑出聲。看著窗外，嗤鼻一下，道：

  「誰不知道三叔最疼三嬸兒，這老頭居然還敢當著三叔說三嬸兒的不是，真找懟呢！」


  齊妙看著他，挑眉一下，說：

  「哎，跟你三叔學著點兒，以後好好對你媳婦兒。我跟你說，有能耐的男人，會把自己女人寵上天。沒能耐的男人，才會天天貶低自己的女人。」


  梁漢柏沒想到一句話能引出姐姐這話，不好意思的低頭，看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