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買房子

  大雪下到第二天中午，天兒終於算是放晴了。


  一晴天，溫度驟降，齊妙在七家屯生活三年，都覺得有些撐不住。


  為啥？


  遼東府的冷是乾冷，而京城這邊，則是濕冷。


  潮，特別難受。


  從慶安街到城南，齊妙真心覺得還是家裡那邊好。


  下了馬車，刺骨的冷風就吹的她趕緊往屋裡去。李紫玫正在卧房用飯，齊妙一看，笑眯眯的說：

  「哎呀呀，來的早不如來得巧，趕緊趕緊，我也要吃。」


  李紫玫見狀，趕緊又給她盛了碗飯，道：


  「不忙了？」


  「不管了。」齊妙喝了口湯，隨後看著她，說，「明兒下午，黑冰會過來接你，到時候你去王府，咱們吃頓飯。後天一早我就走，你也別送了。」


  李紫玫聽了點頭，繼續吃東西。


  一碗米飯吃完，李紫玫從柜子里拿出事先早就做好的東西，放在桌上，說：

  「這個一會兒你拿走。」


  「什麼啊？」齊妙狐疑的問著，不過卻沒有打開，繼續吃東西。


  李紫玫盛了碗蘿蔔粉條湯，喝了口，說：

  「你要生辰了，我給你做了身衣裳，親手繡的。」


  「哎喲喲，還是你對我好。」齊妙故作諂媚的說著，然後繼續吃東西。


  吃飽喝足，綠芊進來收拾。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倆之後，齊妙抻了個懶腰，說：

  「下午我不回去了。晚上卓毅桓找吃飯，到時候他來接我。」


  說完，打了個哈欠，將布包打開。


  杏黃色的衣衫，料子皆是上等。本以為就一套，沒想到下面還有。


  絳紫色、石青色……


  「這倆是給我爹、娘的？」


  面對齊妙的提問，李紫玫點點頭，說：


  「你幫我把它們帶給伯父、伯母。要是有哪裡不合適，就勞煩伯母自己改動了。」


  齊妙聽了自然是沒有意見，歪頭看著她，挑眉又說：


  「就給我爹娘啊，你未來公婆那裡……」


  「妙兒——」


  李紫玫滿臉通紅，羞的那叫一個透徹。


  齊妙知道她臉皮薄，所以沒事兒就愛逗她。但也知道適可而止，所以忙不迭的擺手，說：

  「嘿嘿……開玩笑啦。」


  李紫玫等羞愧感褪去之後，這才開口說：

  「給他們的用車隊帶回去了，還給柏兒帶了些讀書用得到的東西。」


  「嘖嘖嘖……」


  齊妙咂舌，做個鬼臉看她，說：

  「剛剛還說我呢，原來……你啊，就是臉皮薄。」


  「有幾個想你厚臉皮的。」李紫玫無語，難道這年頭厚臉皮還是一項可以炫耀的好事兒？


  齊妙訕訕的撓撓後腦勺，然後顛顛的去到她床上，午睡。


  昨天晚上回去，光跟獨孤寒白話了，都沒睡好。


  李紫玫倒也沒攔著她，幫著把被子蓋上，繼續縫製衣衫。


  品竹色的男子長衫，就剩下鎖邊的活計了。房門推開，綠芊從外面走進來，屈膝行禮，說：

  「姑娘，大少爺來了。」


  李紫玫見狀，趕緊伸手指了指屏風。綠芊走過去，把屏風放開，這才轉身出去把李子台請進來。


  鋪子能住的屋子太少，就留出了三間，剩下的都做了庫房。


  給梁漢森他們預備的屋子，這些日子都沒燒火。在京城，一捆柴都要銀子，而且還不便宜，跟太和鎮沒法比。


  李子台進來，看了眼屏風之後來到圓桌前坐下，輕聲地說：


  「她在這兒呢？」


  「嗯。」李紫玫頷首，咬斷針線，隨後把衣服展開看著他，道，「大哥，您來試試。」


  李子台有些受寵若驚，可看到品竹色輕輕點頭，接過來開始穿。


  重孝在身，所以衣衫的顏色，全都是素的。


  大小合適，十分得體，李子台心裡很暖和。


  若不是自此研究，不可能做的如此貼身。滿足的看著她，說：

  「辛苦了。大哥很喜歡。」


  李紫玫淺笑，他們來都在學著彼此接受，互相理解。


  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也就剩下他們倆，還有一個在太和鎮。


  李子台把衣服脫下，重新坐回椅子上，說：


  「子合那邊來信了，說臘月初一動身，來京城跟咱們一起過年。」


  李紫玫聽了點頭，倒了杯熱茶給他，建議著說：


  「好啊，那就在我這兒。漢松他們過年應該也會回來，到時候大哥跟子合在隔壁住，然後……」


  「我買了一處宅子。」


  沒等李紫玫說完，李子台直接開了口。見沒滅詫異的表情，隨後又說：


  「在慶安街街頭那裡。一處二進的宅子，還沒收拾呢。剛剛拿了房契，所以過來找你，打算讓你自己……按照你喜歡的收拾。」


  李紫玫聽了，明白的笑了。


  這是再告訴她，從今往後在京城，她也有落腳的地方了。


  李子台跟卓毅桓一起開鋪子，自然就要精心打理，長期居住在京城。至於遼東那邊，有李子合。


  怎麼都想不到，最後的最後，嫡子一無是處，庶子倒是頂門立戶。


  正因為如此，李紫玫再也沒有計較嫡庶之分，對誰都以誠相待。


  哥倆輕聲的對話，吵醒了午睡的齊妙。小妮子轉頭，看著屏風微微蹙眉。


  「那就這樣，二院最大的那個園子，撥給你住。裡面怎麼收拾，全看你。木匠、工匠都找好了，咱們現在過去，爭取子合過來，咱們就能搬新家。」


  李子台的話，讓齊妙頓時來了精神。


  喲呵，那傢伙買房子了。


  「好，那大哥稍等，我囑咐下綠芊，等妙兒……」


  「不用不用，咱們倆一起去。」


  齊妙趕緊起身，下地穿鞋，整理衣衫越過屏風，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哥倆，說：

  「咱們仨一起去，正好我也看看。」


  李紫玫瞅著齊妙興奮的樣子，走過來伸手輕點她額頭，問：

  「不睡了？」


  「不睡了不睡了，走走走，去看房子去。」齊妙特別興奮。


  李子台看著她們倆，抱拳一下，沖著齊妙說：

  「姑娘，在下去備馬車。」


  「不用，我帶了，你就頭前帶路就好。」齊妙躍躍欲試。


  李紫玫見了，無語的嘆口氣，說：


  「我得換身衣服。」


  「呃……」


  齊妙聞言，終於明白李子台的意思。略有些尷尬，趕緊坐到圓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李子台再次行禮，然後抱著那身李紫玫給做的衣服，轉身出去了。


  齊妙瞅著換衣服的小妮子，挑眉一下，說：

  「看不出來啊，你這個大哥還挺有大哥樣子的。你看看，剛買了房子，就過來讓你去瞅瞅，還要按照你的意願收拾院子。」


  李紫玫點頭，把短褂的扣子繫上，道：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現在一看，真的跟以前判若兩人呢。」


  「或許不經歷那件事兒，他也不會成現在這樣吧。」齊妙放下水杯，瞅著她又說，「一個能把『真小人』掛在嘴邊的人，還真做出不來小人的舉動。」


  李紫玫塗胭脂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輕嘆口氣，說：


  「是啊！」


  齊妙見她整理好自己，便起身來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轉移話題的說：

  「走啦走啦，看你的新家去嘍。」


  李紫玫輕笑，跟著一起出了屋子。馬車已經準備好，兩個人坐上之後，李子台也坐上自己帶來的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朝慶安街的方向走去。


  齊妙得知宅子在慶安街街頭，心裡明白那宅子挺貴。別看只有二進院子，但價格可比城南這邊翻了好幾倍。


  慶安街比不上濟安街，但也僅次於它。


  那邊住的，大部分都是朝中五、六品官員。所以治安不錯，風氣也好。


  馬車停下之後，齊妙率先下了車。


  看著眼前四開的大門，微微一愣。


  東陵對於門楣特別有要求。沒有科舉在身的普通人，只能用單扇門。秀才傍身，雙扇。舉人，四扇。出仕就按照品階：六扇、八扇、十二扇都有。


  她沒聽說李子台是舉人啊，怎麼還能住這四開的宅子？


  李紫玫伏在齊妙耳畔，輕聲呢喃著說：

  「我大哥是舉子，好多年前就中了，只不過我們一家誰都沒有說。」


  呃……


  看著李紫玫臉紅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一些。


  當初，李子言說什麼下場試試，那個時候李子台就已經是舉子出身。但礙於是庶子，所有不能壓過嫡子，這事兒便沒有被提及。


  可李子台怎麼也沒說過呢？

  齊妙不解，想來這李子台後來那番怨懟，也不是沒有理由。


  畢竟，同為李家兒郎，他也不弱，可就從來都……不被認可！

  「齊姑娘，紫兒，咱們進去吧。」


  李子台的聲音傳來，齊妙忙不迭的點頭，說：

  「好啊好啊，咱們走。」齊小妞兒挽著李紫玫的胳膊，邁步進了宅子。


  管家、婆子、小廝，清一色的站在院子中央。見李子台出現，紛紛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說——


  「恭迎大少爺、大小姐回府。恭喜大少爺、大小姐安家……」


  一連說了三次，還真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李紫玫看著這個架勢，眼眶通紅。好似看到了多年之前的李家，那個時候她無憂無慮，沒有煩心事兒。


  察覺手背被捏了一下，茫然的看著齊妙，當看清她的眼神之後，輕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