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一切要以實際出發

  洪門的管事聽到齊妙這個吩咐，立馬執行。


  巴虎山上的匪寇，一直都是王爺的心頭病。人多，剿滅可惜，但招安……又不現實。


  今日也算他們「走運」，竟然遇到了少家主，如此安排最好。


  北疆兵房缺打鐵、燒火的，這些活兒成年男子做最好。


  巴虎山如何鬼哭狼嚎暫且不提，那書生見自己得救，丟了的銀子失而復得，開心的不行。


  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一口一個「恩人」，一口一個「大俠」。


  齊妙重重嘆口氣，等他說夠了，這才開口道：

  「你起來吧，此去京城那麼遠，為何不雇輛馬車？」


  書生聞言搖頭，再次磕頭一下，說：

  「恩人，不是小生不捨得雇馬車，實在是……京城到盛京書院念書，是需要過門費的。這包銀子，刨除過門費，小生只能用二十兩。」


  二十兩？

  不管他從哪兒來的，就算是從巴虎山附近的鎮子，雇馬車到京城，都得十五兩銀子左右，還得吃穿用度，到了京城還要交個報名費用等。


  只不過這過門費是個什麼鬼，姐夫當時也交了？


  微微蹙眉，扭頭看了眼黑冰。後者從腰間拿出一錠二十兩銀子的元寶，放在他面前，說：


  「雇輛馬車吧。」


  「這不行，小生如何能要恩人的銀子，小生……」


  「好了，一切都以實際出發。既然你是進京趕考的舉子，他日若真中了，記得造福百姓、為百姓做主就好。」齊妙受不了他總是「小生」、「小生」的自稱。


  感覺像是在看戲，彆扭。


  「這……」書生捏著銀子，心裡明白不能要，可是……這位姑娘說的對，「一切要以實際出發」。


  想到這兒，恭敬地再次磕頭一記，說：

  「多謝恩人。小生名叫丁亞平，他日若真能承恩人吉言，一定造福百姓，歸還銀兩。不知恩人可否告知，您的名諱。」


  「不用了。」


  齊妙搖頭，沖著月閣一個眼熟的人打了記響指。待那人走到跟前，說：


  「送他一程，幫著雇輛馬車。」


  「是。」


  齊妙邁步，來到馬前翻身上馬，看著那個叫丁亞平的又說：


  「到了京城長個心眼，過門費到底怎麼回事兒仔細打聽清楚了。你的銀子是你家賣地得的。」


  點到為止，具體怎麼回事兒，她也不清楚，所以不能妄下斷論。


  盛京書院供吃供住，若收點兒銀子意思意思也是可以，不過……斷不能收五十兩吧。


  看起來，又得給文彧找點兒事情做了。


  雙腿夾馬，繼續往家的方向走。那書生跪在地上，看著馬消失的方向，「咚咚咚……」在地上又磕了三個頭。


  今日的多管閑事，倒是造就了日後一位心地善良、剛正不阿的百姓父母官……


  ……


  過了巴虎山，三個人繼續快馬加鞭的趕路。酉時初，三個人到了瀏陽縣。天已經大黑，路上沒了行人。


  來到驛站，齊妙帶著黑晴跟掌柜的上樓，黑冰則是去廚房，張羅晚飯還有敷臉的東西。


  照例還是三人床的房間，屋裡炭火盆燒的正旺，暖烘烘的。


  掌柜的抱拳行禮，看著齊妙說：

  「姑娘，熱水早就給您備下，有什麼需要您只管吩咐。」


  「不用了，你出去吧。」齊妙擺手，邊說邊摘下臉上的圍巾。


  都濕了，有的地方都凍硬了。


  掌柜的沖黑晴頷首，躬身退出了房間。黑晴過來，幫著齊妙把身上捂的行裝一一脫下。


  門開，夥計端了盆溫水進屋。齊妙走過去快速洗臉、收拾。


  黑冰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的瓷碗內，裝的還是雞蛋清加蜂蜜。


  齊妙擦好臉，直接脫鞋上床躺著，黑晴接過來，小心翼翼的幫著塗抹。


  雖然味道不好聞，但的確很有效果。


  齊妙閉眼，一邊享受著黑晴伺候，一邊琢磨那個所謂的「過門費」到底是什麼意思。


  「家主，今兒這邊的驛站得了一條鯰魚，廚房那邊說晚上吃鯰魚燉茄子，還有酸菜汆白肉，屬下又加了兩道素菜解膩，您覺得可以嗎？」


  「嗯。」齊妙出聲回應，待黑晴塗抹好之後又說，「黑冰，你讓七虹給文彧去個信兒，問問他去盛京書院可要什麼『過門費』不。」


  「是。」黑冰領命，轉身出去了。


  黑晴換了盆水回來，洗臉、抹蜂蜜。然後躺在床上，淡淡的說：


  「家主，您不是不管閑事的嗎？今日為何……」


  這一路走來，老弱婦孺齊妙都看到了，不過她沒有插手，更沒有露面。頂多就是讓黑冰趁著沒人的時候，給扔些銀錢。


  她自己時間有限，更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什麼都管。


  一切可以用錢解決的，她會幫一下。那種伸冤啥的就算了，頂多讓七虹跟進，她是真的沒那個能力。


  治病救人，推廣醫術，這個她義不容辭。


  至於其他的事情……


  如果她都做了，還要朝廷、還要官員幹什麼了！


  分清主次，站准位置，這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該做的事情。


  若真像女強小說里，啥啥都做的可好了，哪個男人還能願意要。


  太強了，不好！


  齊妙翻個身，睜眼看著黑晴，輕笑一下，說：

  「你不覺得巴虎山上的人，該好好處理一下嗎？」


  其實，她要管的不是書生，而是那巴虎山上的匪寇。亦或者說……是所有地方的匪寇。


  落草為寇，固然是逼不得已，那欺負弱小就不能原諒。


  書生苦苦哀求，說的可憐，說的可悲。可偏偏那個老大充耳不聞，還辱罵朝廷。


  如此，她便不能答應。


  以成陽王的聰明，相信不久的將來，東陵應該不會缺苦力了。


  黑晴瞅著眼前的齊妙，佩服的豎起大拇指，笑說：

  「家主，您還真是主子的賢內助。當初，主子帶您去七虹，那會兒屬下也在場。不過……您給屬下的感覺，就像是禍國殃民的主兒。」


  「哦？怎麼這麼說？」齊妙自認那天表現不錯，從頭到尾都是低頭，壓根不敢抬頭，更不敢說一句話。


  黑晴趴在床上，雙手托腮看著她，聳肩一下，道：

  「家主，屬下進七虹也不算短了。屬下可從來沒見到主子抱過誰，而且還是當著我們這些人的的面。」


  「說句逾越的話，自從屬下進七虹，就沒見過主子對誰好臉兒過。我升到『黑』字輩，主子連正眼都沒看過。可對家主，哎喲喲，那一雙柔情的眼神哦，嘖嘖嘖……」


  「你滾蛋——」齊妙笑罵著。


  很多時候，她跟黑晴對話就跟小姐妹之間一般。順手拿起自己的鞋，朝黑晴的方向扔過去。


  小丫頭自然能接住，然後再顛顛的送回來，坐在床榻上，說：

  「家主，屬下知道要伺候您的時候，別提多歡喜了。」


  「為什麼？」齊妙不解，不是很明白。


  黑晴雙手抱膝，一臉無辜的看著她，說：

  「嘿嘿……屬下沒什麼出息唄。《鎮妖啟示錄》總是練不明白，入門到第一層就不行，所以來伺候您，正好屬下就可以不用練了。」


  看著黑晴竊喜的樣子，齊妙好笑的搖搖頭。伸手輕點她的額頭，說：

  「以後都不用練了。等到時候你就安心做我身邊的大丫頭，到了年紀給你找個夫家，你們夫妻倆一起伺候我，豈不美哉？」


  黑晴一聽「夫家」，頓時高興的點頭。隨後警惕的瞅了下門口，又道：


  「家主，這事兒可別跟黑冰說，不然她有得說我沒出息了。」


  齊妙見狀，好笑的頷首。坐直身子，拍拍一旁的位置，說：


  「這有什麼出息不出息的。女子嘛，嫁人生子，才算人生圓滿。那丫頭……也懵懂凡心了。」


  最後四個字，兩個人咬耳朵，隨後默契的「哈哈……」笑出聲。


  屋門推開，黑冰帶著夥計進屋。飯菜都已經準備好，擺在桌子上。


  黑冰看著黑晴又坐在了齊妙的床上，走過來，不悅的拍了她一下，說：

  「又沒規矩！」


  黑晴吐舌，瞅著齊妙撇嘴。後者理解的聳肩，下地穿鞋。


  坐在圓桌前，齊妙瞅著一板一眼的黑冰，輕笑著說：

  「好了，我不都說了嘛，在外一切從簡，別那麼多規矩。趕緊坐下，坐下吃飯。」


  黑晴故意沖著黑冰做個鬼臉，然後挨著齊妙坐下，給她盛飯、夾菜。


  黑冰坐在對面，看著齊妙彙報著說：

  「家主，過門費的事兒，已經讓人傳信去京城了。咱們走的這些日子，京城那邊都很好，您且放心。主子那邊另有別的安排，所以最近沒有什麼消息。」


  齊妙聽了點頭，雖然有些失落，不過倒也還算理解。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吃飯吧。」


  黑冰聽了並沒有動筷子，而是看著她，繼續說：

  「西南邊境那邊……鎮南侯已經就為了，南疆孫少莊主也過去了。據說……西南有些緊張，可能年前就要動兵。」


  年前？！

  齊妙蹙眉，說不擔心是騙人的。倆哥哥都在那邊，尤其梁漢森那還是她親哥。


  察覺眼前什麼東西晃動，定睛一看是鯰魚。輕舒口氣，點點頭，道：

  「我相信文彧。他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哥派去，放心，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