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發泄
大傢伙兒給的銅板,她沒有拒絕,全都收了。對於她來說,這些就不是錢,是心意。
曹氏看著大傢伙,緊緊地捏著手裡的銅板,說:
「咱們鄰居這麼多年,這銅板我不跟你們客氣,我都收下了。你們也別跟我客氣,外面那些豬肘子,一家倆,都拿回去。」
「噯,好,我們也不跟你客氣。」大傢伙兒點點頭,笑眯眯的應著。
金寶媳婦兒喝了口熱水,看著曹氏輕聲地說:
「那些肘子分下來,我們就猜到了。倆肘子過年,可是相當好了。弟妹,你就不拿點兒嗎?聽說京城東西可貴了,雖然皇上給賞了金子、銀子,可是能省則省啊。」
「是啊三嬸兒,那肘子您還是……」
大博的話沒說完,曹氏擺擺手,輕嘆口氣,說:
「這些東西……以後怕是都不用我們操心了。」
呂氏聽到這話,咂舌一下,道:
「是啊,誰能想到你們家的丫頭,竟然搖身一變,就成了……唉!真是想不到啊,咱們農家,還能出個太子妃。不是說門當戶對嗎?」
金寶媳婦兒一聽這話,忙伸手捅咕了一下妯娌。金山媳婦兒呂氏察覺說錯話了,忙找補著說:
「那個弟妹,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那個……」
「嫂子,我都明白。」曹氏根本不在意。在燭光的映照下瞅著一起居住多年的鄰居,深吸口氣,道,「咱們之間沒那麼多不能說的。」
「其實……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這輩子都沒想過這事兒能翻。從我跟孩子他爹回來之後我就認命了,什麼朝廷、什麼軍營,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旁人咱們不知道,定北將軍咱們遼東府這邊,有誰不知道。當年那事兒……我是真寒了心啊!」曹氏說著說著,紅了眼睛。
大傢伙兒雖然不是很理解她此刻的感情,但是她說的這席話代表著什麼,他們都懂。
當年,定北將軍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東陵,金寶媳婦兒、金山媳婦兒她們別看是農家婦人,可也多少能猜到那將軍是被冤枉的。
可怎麼也想不到,梁安夫妻倆曾經竟然是在那樣的大戶人家做事。更想不到的是,為了救主家的孩子,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給……
金寶媳婦兒拉著曹氏的手,輕拍幾下,說:
「好了好了弟妹,這老天是公平的,曾經冤枉過的人,如今都給了說法,咱們就該知足。」
「是啊三嬸兒,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等去了京城過幾年,別忘了回來瞅瞅我們,我們也都想你。」
曹氏吸吸鼻子點頭笑了。還是農家好啊,農家的一切都那麼簡單,等去了京城,就不可能如此……簡單了。便是閨女,日後怕也是舉步維艱。
那麼多人瞅著,需要格外小心……
……
齊妙跟獨孤寒吃過晚飯在屋裡喝茶,流虹從外面進來,抱拳一下,說:
「主子,竇公公已經懲處了。」
獨孤寒聞言沒說話,齊妙瞅著他,納悶的道:
「怎麼懲處的?」
流虹抱拳行禮並沒有回答。齊妙看著喝茶的獨孤寒,微微蹙眉,猜測的道:
「該不會……把他殺了?」
「回家主的話,沒有。」流虹忙不迭的說著。
獨孤寒瞅著好信兒的齊妙,放下茶杯,伸手輕點她額頭一記,道:
「死罪能免,活罪難逃。送兵庫干苦力去了。」
哎喲喲,這倒是……
挺好的法子。
對於旁人來說,去兵庫幹活兒不算啥。可對於那個竇公公……
在宮裡養尊處優那麼多年,突然一下去到艱苦的環境,只怕是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剛要開口說話,院子里傳來大傢伙兒亂轟轟的聲音。
由於明兒一早梁安他們就要出發,所以梁金山他們都很有身沉的沒有久坐。
畢竟,還得給他們哥倆留些時間話別。
「老三啊,這肘子我們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去京城那邊,照顧好自己,有事兒就說。咱們別的幫不了,新一年的糧食……咱們都能管。」
梁金山打包票的說著。梁安笑眯眯的點頭應下,也說著客套話。
齊妙聽了一會兒,起身拿著斗篷,瞅著他們倆人,撇嘴一下,說:
「我去正房。你們有事兒趕緊說,等我從軍醫身份轉變之後,剩下的就不可以再瞞著我了,知道嗎?」
獨孤寒上揚嘴角。流虹則是抱拳行禮,道:
「恭送家主。」
齊妙傲嬌的冷「哼」一聲。就知道他們主僕倆有事兒要說。
屋門關上,流虹再次開口說道:
「竇公公一路過來,總共有三個府尹、八個縣令給他潤手。查了他在錢櫃存的底,足有……」
齊妙來到正房,蔣氏跟曹氏正在收拾飯桌。齊妙伸手,蔣氏忙搖頭制止的說:
「使不得,你現在的身份……」
「二大娘,我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我仍舊是梁安的閨女,你的侄女。」齊妙說著,強硬的拿掉蔣氏的手,端著碗去了外屋地。
曹氏也很想讓她別做,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人多的緣故,所以飯菜也沒剩多少。將菜底兒折到一起,梁漢柏端回家,留著餵豬。餵雞。
齊妙擦完桌子,還想要泡茶,被曹氏一把拽住,搖搖頭說:
「才醒,別再累著。過來坐下,讓娘好好看看你。」
齊妙聽了點頭,由著她把自己拽到炕上坐下,深吸口氣,道:
「娘,讓您擔心了。」
曹氏紅著眼睛,看著大半月沒醒來的閨女,揚手就要打——
可最終,那一巴掌也僅僅只是落在了她的肩頭,並沒有打臉。
「你這孩子,你想急死娘啊。你昏迷不醒不要緊,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娘多著急嗎?嗚嗚……嗚嗚嗚……」
自打齊妙醒來到現在,曹氏一直都綳著自己,不敢發泄。
當然,也沒有機會讓她發泄。從受封到吃晚飯,一直都忙活著。
蔣氏坐在一旁,看著她們母女倆的樣子,並沒有上前阻止。
齊妙被打,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覺得很幸福。雙手環住曹氏的腰,側臉貼在她的胸口處,柔柔的說:
「娘,妙兒知錯了。」
一句話,換來的是曹氏好幾下巴掌。都打在後背,但是卻沒有力道。
「你這丫頭就是不省心,不省心。嗚嗚……」曹氏邊說邊打,最後心疼的緊緊摟著她,又說,「齊妙你給娘記著,不管你這丫頭是什麼身份,你都是我的閨女。」
「嗯,妙兒記著呢。」齊小妞兒心裡暖烘烘的,緊緊摟著她,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曹氏深吸口氣,看著搖曳的燭火,繼續又說:
「妙兒,以後你的日子會很難,盯著你的人更是不少。但你要記得,不管多難、多不好走,你都不能傷害自己。因為,你是我跟你爹的孩子,你有個什麼意外,我們倆會傷心。」
齊妙仰頭,明白曹氏話里的意思。電視劇、小說沒少看,現在緊緊只是賜婚無所謂。
可往後她跟獨孤寒要面臨的,可比這兒還要難。
到時候……
握著曹氏的手,緊緊握著,說:
「娘放心,我不會再委屈自己,更不會冒險。我哥爭氣,您跟我爹也有封號,日後誰敢惹我,我都有底氣跟他們剛到底。」
話落,外屋地門拉開,梁安跟梁廬進屋。
梁安快走幾步,照著齊妙的臉,就要往下落,被曹氏一把拽著,抻哆道:
「孩子他爹,你幹嘛啊。」
梁廬也一刻不鬆懈的拉著弟弟,不管這丫頭是不是他們閨女,如今的身份,他可打不得。真要是怪罪下來,那可不是挨板子那麼簡單。
梁安氣呼呼的瞪著齊妙,咬牙切齒的回答媳婦兒的話,說:
「幹嘛?我抽她!她昏迷醒來就啥事兒都沒有了?誰讓她逞強的,誰讓她逞強的,啊——」
梁安聲音不小,好在房子隔音,不然獨孤寒聽到肯定不依。
齊妙瞅著父親真的生氣了,雖然心裡害怕,可卻覺得特別舒服。
他們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對她疏離、恭順。相反,還把她當親閨女,犯了錯還是要打、要罵。
小妮子怯弱的躲在曹氏身後,緊緊拉著她的衣服,說:
「娘,我怕。」
「你怕?你特娘的還怕?老子怕跟誰說去,啊?!」
梁安怒吼,食指憑空虛點著她,作勢掙扎卻也掙脫不開的道:
「你往炕上一躺大半月,你知道我跟你娘有多難熬,啊?你個沒心沒肺的丫頭,我養你幹什麼啊我,你能耐,你能耐你倒是別弄一身傷啊。」
「你能耐你倒是把事情都整明白了啊!啥啥整不明白,還得讓這些人給你收拾爛攤子,我……我……我打死你我——」
說著,梁安脫下自己的鞋,直接朝齊妙的方向扔去。
「砰——」
落在炕上,發生響聲。
大傢伙兒心裡明鏡兒的,以梁安的功夫、手法,真要是掙脫梁廬、扔個東西打齊妙,根本脫不了手。
說到底,還不是心疼閨女,想讓她有點兒記性。
齊妙鼻酸了,當時被雲纖楚折磨的時候她也害怕。
害怕見不到獨孤寒,害怕見不到哥哥,更害怕見不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