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在你爹背後,捅他刀子!
齊妙陪曹氏回到房間,梁安並沒有回來。想來是在前面,被拉著說事兒了。
與其回去也是自己,倒不如就在曹氏這邊呆會兒,陪陪她。
曹氏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不停地囑咐。
齊妙也不覺得煩,就那麼幸福的聽著。
好一會兒,齊妙見差不多了,拉著曹氏的手,道:
「娘,您就不用擔心我了。我在軍營有黑冰、黑晴,還有我哥呢。更何況我又不衝鋒陷陣,根本不會有危險。」
「那也要注意點兒。」
曹氏略有些緊張的說著。閨女這次不像往常出門。往常都是附近的鎮子、縣裡,沒什麼危險。
「放心吧娘,我一定乖乖的,每個月都給您寫信,好不好?」齊妙故意乖順的說著。
曹氏自然不能奢望她真的每個月都寫信,伸手輕點她的額頭,長舒口氣,道:
「不用每個月,偶爾寫一封報報平安就好。」
正說著,外面傳來楚婆子的聲音——
「夫人、姑娘,有個叫白眠的求見。」
曹氏聽到「白眠」這個名字有些木訥,齊妙輕笑著解釋說:
「娘,這個白眠是文彧送你們的。他是七虹的人,跟白潤一個級別,熟知京城的一切。」
最後一句話,曹氏明白了閨女的意思,緩緩點頭,沖外面道:
「讓他進來。」
話落,屋門推開,一席青色衣衫的男子走到炕前,單膝跪地說:
「屬下白眠給夫人、家主請安。」
「起來吧。」曹氏頷首。
白眠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雙手舉過頭頂,拿到炕前,又說:
「請夫人收下。」
齊妙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曹氏卻知道。伸手拿過來,放在一旁,道:
「日後你就跟在老爺身邊,老爺有什麼不知道的,多多提點。」
「是,夫人。」白眠說完,看著齊妙又道,「家主,沒什麼事兒,屬下先告退了。」
「你去吧。」齊妙等屋門關上之後看著曹氏,問,「娘,那是什麼啊。」
曹氏隨手把東西遞給她,小妮子展開一看,緩緩點頭。
居然是身契,白眠的。
沒想到獨孤寒竟然也有如此細心的一面。把七虹的人交給曹氏,若是不給身契,那就不是她的下人。
將身契疊好,交還給曹氏,道:
「娘,明兒一早我送您,咱們都說好了,誰也不許哭。」
「……」曹氏愣了一下點頭,悵然的應著,「好,我們誰都不哭。等仗打完了,娘在京城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嗯吶。」齊妙挽著她的胳膊,輕鬆地應著。
……
轉天卯正,大家全都起床。府衙的早飯很豐盛,吃過之後,梁安、曹氏還有楚婆子準備上路。
馬車裡,朱夫人給準備了熱茶、點心,還把座位都鋪了厚厚的棉被,省的顛簸、硌著。
齊妙盡量忍著哭意,故作輕鬆的來到梁安面前撒嬌。
梁安眼睛里全都是不舍,可礙於男人的顏面,並沒有落淚。緊緊拉著閨女的手,不放心的囑咐著說:
「到了那邊不許任性,要記得爹在家跟你說的話。別冒進,只管治病、救人,明白嗎?」
「嗯,我知道的爹。」齊妙點頭,紅著眼睛深吸口氣,說,「爹,您一路上也別光顧著趕路,偶爾歇一歇。沿途驛站都準備好了,想吃什麼就跟驛站說,別怕麻煩,知道嗎?」
「放心,放心,不會委屈了你娘啊。」梁安說完,不再看女兒,而是沖著獨孤寒抱拳拱手,道,「殿下,小女頑劣,還望殿下多多照顧。」
「伯父放心。」獨孤寒還禮。
只一個動作,讓朱成果覺得後背都涼。
老天,太子爺居然這麼好說話,真是太難得了。
不管有多不舍,進京謝恩刻不容緩。曹氏受不了這樣,低著頭先進了馬車。梁安看著女兒,拍拍她的肩頭,也跟著蹦上了車。
楚婆子沖齊妙等人屈膝行禮,從懷裡拿出個字條,塞給了齊妙,也走了。
馬車緩緩行駛,齊妙終於綳不住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流,最後直接摟著獨孤寒的腰,把臉兒埋在了他的懷裡。
這樣的動作在現代沒什麼,可在封建的古代,即便兩個人有婚約,這樣也是不合規矩的。
朱成果跟媳婦兒交換了下眼神,默契的退回了院里。
獨孤寒看著天兒,伸手輕拍她的後背,並沒有多說。
這場哭免不了的,好在現在天黑,路上沒什麼人,她想哭便由她了。
估計這會兒,未來岳母也哭的稀里嘩啦,梁安應該也哄著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最後齊妙苦累了,抽搭著在他懷裡磨蹭,已經不哭了。
獨孤寒見她這般樣子,沉穩的開口道:
「既然緩解了,帶你去見個人。」
齊妙納悶,鼻音濃重的抬頭看他問:
「誰?」
「李子言。」
轟——
齊妙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問:
「抓……抓到了?」
「嗯,抓到了。」
「那還等啥,趕緊趕緊,我特么有一肚子話想問他呢。」齊妙爆粗,急忙抓著他的手往院子里走。
獨孤寒沒有動,就站在那裡把人重新扯回懷裡。
「幹嘛啊?」齊妙不解,摸著有些發酸的鼻子,不明所以。
獨孤寒睨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你有什麼話要問他?」
「當然是怎麼跟日照勾搭的啊!那傢伙謀害他爹娘,迫害兄妹,我都能忍。可這投敵賣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不管怎麼樣,他也是飽讀詩書的人,怎麼能做出……大爺的!」
瞅著氣呼呼、爆粗口的齊妙,獨孤寒心裡的不快去了大半。
攬著她的肩頭,朝北面的方向走,心情大好的說:
「他關在府衙牢房,你后府衙後院幹嘛。」
「你又沒說明白,我怎麼知道。」齊妙不甘示弱懟著。
精神不錯,已經暫時忘了跟父母分別的悲傷。
坐上馬車差不多走了半個小時,才到府衙大牢。
府衙大牢在府城的最北面,人煙罕至,也是府城最貧困的地方。聽說這裡住的不是貧困百姓就是乞丐。不過自打推恩令實施,已經看不到乞丐的蹤影了。
府衙大牢她沒來過,但是縣衙大牢她去過。
那種離老遠就覺得壓抑的感覺,在府城這邊也一樣。
下了馬車,瞅著眼前的台階,齊妙深吸口氣。
「怎麼。覺得壓抑?」
面對獨孤寒的揶揄,齊妙沒有隱瞞的點頭承認。本來就壓抑,沒必要隱瞞。
長長嘆口氣,看著他又說:
「那年去縣衙大牢看我大姑,也是這樣的感覺。」
獨孤寒拉著她的手,大掌有力的包著她的素手,兩個人一起邁步上了台階。
流虹早就等在了這裡,見他們二位來了,忙迎上來抱拳一下,說:
「主子,家主。」
「都準備好了嗎?」獨孤寒清冷的問著。
「已經準備好了。」流虹邊說邊領著他們往裡面走。
大牢內,到處都是火把、蠟燭,很亮堂,卻也很壓抑。
拐彎,拐彎,再拐彎。
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見到一個犯人。記得那會兒梁安說過,縣衙的犯人會押解到府衙這邊,但是……
轉念一想明白了。
成陽王剛登基不久,大赦天下。只要不是十惡不赦的人,都會被釋放,自然也就沒有犯人了。
終於,聽到微弱的喘息聲,等齊妙抬頭,一身傷痕的李子言,被綁在木樁上,氣息游弱。
黑炎坐在一旁,見他們都來了忙起身,抱拳行禮,說:
「主子、家主,您們來了。」
李子言一聽「家主」,緩緩地抬頭,看著眼前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輕舒口氣。
獨孤寒拉著齊妙,坐在一旁的椅子處,看著黑炎,沉穩的問:
「可說了?」
「沒有,一個字都沒說。」黑炎據實以告。
齊妙看著李子言凄慘的樣子,冷「哼」一聲,附贈一個白眼。
罪有應得,沒什麼可值得同情。
「我知道……知道在你心裡,你肯定恨我。可是……可是別人都能恨我,唯獨……唯獨你不行!」
李子言的聲音不大,說話也十分費勁兒。當然這個「你」,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誰。
齊妙冷笑,交疊著腿坐在椅子上,微眯著眼睛,說:
「我不行?憑什麼我不行?就因為你所謂的你還是因為愛我、想要娶我,才把自己的爹娘逼死嗎?」
「我沒有——」李子言吼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齊妙蹙眉,看著黑炎,勾了勾手指。等他湊近之後小聲的問:
「你給他用刑了?」
「沒有。」黑炎搖頭,壓低聲音解釋著,「他被下了日照的破元丸,沒幾天活頭。」
呃……
齊妙明白的點頭。聽名字就知道,破元丸,肯定破壞元氣的東西,估計是真沒救了。
「我……我沒逼死他們。是他們……他們自己想不開。大伯……大伯都沒了,為什麼就不……」
「你閉嘴吧!」
齊妙不爽的呵斥。瞅著仍舊不知悔改的李子言,冷笑一下,說:
「他們不是想不開,而是你想不開。若是你選擇相信,相信這個世上有公道,就不該那麼做,在你爹背後,捅你爹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