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自古男兒多熱血
梁安家吃午飯的過程有多熱鬧,不必詳說,反正以梁安為首,都喝多了。
就連李子台這「久經沙場」的人,都直接斷片兒在梁家客房休息,就可想而知到底喝了多少。
曹氏安頓好盧長東,吩咐宋福去廚房讓人熬醒酒湯。
李嬤嬤從趙睿達那邊過來,看著曹氏輕笑一下,說:
「今兒是真看出來高興了,你瞅你們當家的,我還第一次見他那麼勸酒呢。」
曹氏聽了無奈的搖搖頭,瞅著熟睡的盧長東,輕嘆口氣說:
「是啊,梁家以前可沒這麼出息的。安哥一直都希望家裡有個讀書的,可這仨小子,倆當兵的,我看也就柏兒能有戲。」
「當兵還不好?我聽你當家的說好像這倆小子還挺爭氣呢。」
二人邊說邊離開屋子,李紫玫也剛安頓好李子台。走過來沖他們倆行禮一下,道:
「伯母,今兒怕是又要住這兒了。」
「又不是沒地方,住著吧。」曹氏笑呵呵的點頭,拉著她的手不忘囑咐著說,「一會兒別忘了幫著寫兩封信回去。一封送到七家屯,一封送到臨鎮他媳婦兒那。」
剛才吃飯的時候說了,讓梁桂芳她們姐妹倆都過來。老早曹氏就像讓他們姐妹倆過來,奈何盧長東沒有準著落,梁桂芳那邊也不好意思過來打擾,這事兒就擱下了。
如今一切都那麼順當,盧長東有了一定,他們三房也在這邊站下,她們姐妹倆過來,夫妻倆和和美美,蘭兒過來讀書認字,最好不過。
李紫玫明白曹氏的意思,看著她回答說:
「放心吧伯母,我一會兒就寫。子合前段時間來信說遼東那邊的秧苗凍死不少,您看二伯父那邊……」
「這事兒我都知道了。」曹氏明白她的意思,接著話茬說,「那天跟你伯父商量了,這次去信的同時,給那些銀子過去。」
「以你二伯父的心氣兒,這次天災肯定上火,搞不好都得病倒了。就說是漢松給的軍餉,這樣他們用著也放心。」
李紫玫對於梁安、梁廬兄弟之間的情誼,還是很佩服的。
一般人提到銀錢,都不可能做到不分你我,可偏偏他們可以。
李紫玫放心的舒了口氣,李嬤嬤到分叉口停下,瞅著他們娘倆,說:
「我先走了,恆哥兒在屋睡覺,我去瞅一眼。有事兒讓婆子過來喊,你自己別逞強。」
這話是說給曹氏聽得,曹氏會心笑了一下點點頭,道:
「放心吧老姐姐,我不會逞強的。」
目送著李嬤嬤離開,曹氏拍了拍李紫玫的手,又說:
「一會兒我讓人給你拿一百兩銀子,估計二哥看病還有補苗都花費不少。你就別拿了,知道你是好心,可到底沒過門呢,啊!」
李紫玫臉紅,倒也聽勸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曹氏瞅著,不在說什麼,省的孩子臊得慌……
……
西南方面,大軍遲遲沒有班師回朝。原因簡單,這些將士們都幫著當地老農補齊秧苗,這樣能減少老農的損失。
光靠老農自家人干農活,沒半個月根本完不成。如今好了,有了當兵的幫忙,速度上提高了不少。
大傢伙對當兵的,由內而外的感激。
接連三道聖旨,獨孤寒終於下令班師回朝。
至於西南軍營交給了左翼將軍閻闊,也就是鎮南侯的親兒子。
他一直跟隨父親戍守南境,對這方面早就熟能生巧。更何況這次與日照一役,鎮南侯功不可沒,得回京領封。
交給旁人別說獨孤寒不放心,就是鎮南侯自己,也不放心。
如今獨孤寒這麼說,閻文淵點頭附和著道:
「如此甚好,多謝殿下相信犬子。」
齊妙坐在一旁,直到這一刻也終於明白。為何每次左翼將軍都會替自己的哥哥說話了。
鎮南侯的心思大家都清楚,梁漢森也沒有反對。齊妙還特意問過哥哥,對於哥哥來說,娶誰他都不在意,只要孝順父母、心地純良,婚後踏實過日子就行。
雖然大家都沒見過鎮南侯的女兒,不過他們家是軍人出身,淳樸、踏實。相信教育出來的女兒,也會這般。
左翼將軍閻闊走上前,單膝跪地,鄭重的說:
「末將領命,必不辜負殿下、侯爺所託。」
獨孤寒擺擺手,扭頭看著何殤,不放心的又問:
「你那邊做的如何?明日大軍離開,要先去祭拜。」
何殤聽了拍拍胸脯,笑呵呵地說:
「放心放心,都弄好了。碑上刻了他們的名字,沒有一個遺漏的。」
「那就好。」獨孤寒聽了點點頭,把桌上的名單收好,交給右翼將軍孔蒙羽說,「這個你拿著。回去之後我會儘快讓銀子到位。你親自來抓,別讓人再鑽了空子。」
孔蒙羽雙手接過,鄭重的點點頭,說:
「殿下放心,這一次的銀錢,絕對不會再讓人扒皮。」
齊妙聽到這話,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來了。原來,朝廷給的銀子不少,死的了給一百兩,受傷不能繼續效力的,給五十兩。
還記得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村裡有一個只給了二十兩銀子。
自然就是層層扒皮,最後剩下的那點。
現在想想,那些貪官污吏真的是太過分了。人家的血汗錢,又可以說是用命換來的錢,怎麼就……
「那五名軍妓這次戰役功不可沒,本宮免了她們的罪責,還予自由身。」
話落,帳篷內的人紛紛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說:
「殿下英明。」
要說這些人中誰最高興,那非齊妙莫屬。五個人算是成手,等她回到京城,找個單獨的地方專門培養這樣的護士,等上前線就不用擔心了。
不說一定要上前線,偶爾有什麼疫情、災情,這些人過去也能幫個忙。
有備無患,總不會錯。
所有的事情談完,大家全都散了。鎮南侯拉著左翼將軍回了自己的營帳,自然是父子分別前的囑咐。
齊妙站在營帳外,仰頭看著天。
來的時候是臘月,如今都已經夏天了。
時間過得真快,再有一個月就不能回京城了。
「小妹,這次回京城你是不是就要大婚了?」梁漢松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就站在她身邊。
齊妙聞言聳肩,不是很校準的回答:
「不清楚。講道理應該不會吧,畢竟還得守孝三年呢。」
「你都認祖歸宗了,還給咱爺奶守孝?」
梁漢松這話說完,齊妙怔了一下,隨後輕笑著搖搖頭,有些羞赧。
在軍營呆慣了,梁漢松都也有些糙漢子的樣兒,看著齊妙撇嘴一下,說:
「這有啥可害羞的。殿下對你那麼好,趕緊嫁了吧。」
「怎麼,漢松哥也想娶媳婦兒了?」
面對妹子的揶揄,梁漢松還真沒隱瞞,重重點點頭,看著她,道:
「我都多大了,像我這麼大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吧。要說不恨,根本不可能。」
以前梁家老宅什麼樣,齊妙太懂了。伸手輕拍兩下樑漢松的肩頭,柔聲的說:
「紫兒也得守孝,你們以後肯定會特別特別好。」
「嗯,等大哥娶妻得給你包個大包,你功不可沒。」
「噗嗤——」
齊妙輕笑,沒有多說,目送著他離開。算起來他跟李紫玫,多多少少是跟她有點兒關係。如果不是因為她把李紫玫帶回村兒,他們也不能這般交換心意……
……
轉天辰正,西南軍營上下籠罩著一份壓抑。
天氣也一般,烏雲密布,但沒有下雨。
從太子殿下到鎮南侯,再到下面的將士,每一個都身著鎧甲,滿臉嚴肅。
頭盔用手托著,一路朝營地外北方走去。
齊妙等女子也都穿著素衣,跟在隊伍的後面。
離老遠,就看到了圍著的柵欄,還有那塊威嚴聳立的石碑。
走到近處,鎮南侯說著一些緬懷、不舍的話。
有的士兵聽了垂頭,有的則是哭了。
有的剋制不住自己,直接衝到石碑前嚎啕大哭。
這個,大家都能理解。
一個村出來的,彼此在軍營中照拂那麼長時間,突然就沒了,換誰都受不了。
閻闊帶著戍守西南的將士過來,手裡都拎著桑落酒。每人一碗,就在石碑前喝了、摔碗,頭也不回的班師回朝。
齊妙很想回頭瞅瞅,但卻被黑冰制止了。
「家主,我們不能回頭,這是規矩。」
什麼規矩齊妙不懂,不過卻很聽從勸告。
自打這天起,東陵再也沒有招兵難一說。
自古男兒多熱血,如今西南邊境這麼善待死去的將士,雖只是一份哀榮,卻給死者最大的體面。
大軍走的山路,為的是不驚民,不擾民。
一切從百姓的利益出發。
回程雖然山路不好走,可大傢伙兒根本不在意,而且還特別的有勁兒。
就連齊妙都覺得走的舒服,沒有以前上山磕磕絆絆的感覺。
當天中午,就在山林里,將士們打了野味,火頭軍用背著的大鍋,熬了香噴噴的野雞、野兔。
大傢伙兒吃過之後,繼續趕路。
沒有人特殊,全都跟著大部隊走。就連獨孤寒跟齊妙,也是跟隨大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