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賞月一直到梁漢森從鎮南侯府出來,才算接近尾聲。
大傢伙兒各回各家,李紫玫跟著哥哥上車離開,梁漢松親自送的。如果可以,他都想把人送回家去。
李嬤嬤抱著李明恆走了,梁桂芳姐妹倆也都回了各自的院子,洗漱準備睡覺。
盧長東被梁安叫著去了書房,跟著一起去的還有梁漢森跟齊妙。
楚嬤嬤扶著曹氏回了景珍閣,坐在梳妝台前的時候,曹氏喃喃的道:
「今兒晚上孩子他爹好像不對勁兒啊。」
伺候久了的楚嬤嬤,見曹氏這般,一邊給她梳頭、一邊說:
「夫人,老爺現在的事情多,顧不上也是有的,您別想多了。」
曹氏聽了蹙眉,從銅鏡里看著她,道:
「不是我想多了,你看現在,明明該休息了,他還帶著幾個孩子去書房,什麼事兒那麼重要?」
楚嬤嬤放下梳子,從圓桌上端來一杯熱茶給她,說:
「夫人您忘了,明天少爺跟小姐進宮。老爺自然要好好囑咐一下,這可不能有差錯啊。」
曹氏聽了嘆口氣,茶也沒喝。
「說起進宮我就擔心啊。妙兒還好,進宮幾次,可這森兒……」
「夫人放心,少爺穩重,不會有事兒的。」
「話雖如此,可哪個做娘的能不擔心。」曹氏說完,再次嘆口氣道,「妙兒第一次進宮我不知道,可事後知道了,我這心裡也是怕的不行啊。」
楚嬤嬤明白曹氏的意思,忙不迭的點頭,拍著她的手背,說:
「夫人放心,殿下對咱們小姐一片痴心。這自打殿下回京,有機會就過來,很黏小姐。」
「你說什麼?!」曹氏原本還擔心呢,可當聽到楚嬤嬤這話,頓時有些底火。
有機會就過來?
白天可根本看不到。
難道說……
楚嬤嬤詫異,看著曹氏納悶的蹙眉,隨後雙膝跪地,道:
「夫人請降罪。奴婢以為夫人……奴婢有罪。」
妥了!
曹氏看著楚嬤嬤的樣子,不用再解釋也知道都發生了什麼。
這個妙兒,真是要氣死她了。
膽兒肥的沒邊際,這要是被安哥發現,還不得……
重重嘆口氣,瞅著楚嬤嬤想了一下,說:
「你今兒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去趟水雲居,妙兒晚飯吃的不多,送碗蓮子羹過去。」
楚嬤嬤聽了點頭,恭順的磕頭一下,說道: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照辦。」
「起來吧,不是你的錯,不用跪。」曹氏說完端著茶杯,久久都沒有喝上一口……
……
書房內,梁安第N次強調注意禮數之後,盧長東這才開口提醒著說:
「三叔,天兒不早了,得趕緊讓他們休息。明兒咱們還得上朝呢。」
梁安瞅著侄女婿,重重嘆口氣,道:
「長東啊,這倆孩子要有你一半的穩重,我都不擔心。尤其是妙兒,上來興頭什麼都說,怕被人抓了錯處啊!」
齊妙心裡明白,父親是真的擔心。低頭順從的沒有說話,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終於,時辰不早了,梁安這才對他們兄妹倆擺擺手,道:
「行了行了,你們先回去吧。你姐夫會送我回去,你們倆早點兒睡,明兒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頭,知道嗎?」
梁漢森抱拳行禮,恭順的道:
「是,父親。」
齊妙倒是輕鬆,笑眯眯的看著梁安,說:
「知道了,爹!」
「就你,你!」梁安食指憑空虛點,恨鐵不成鋼的道,「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嘿嘿……」齊妙沒心沒肺的笑著,那個樣子還挺惹人疼。
盧長東瞅著他們父女的樣子,嘴角上揚,打著圓場,道:
「三叔,我送您回去。」
「嗯,咱走吧。」梁安說著起身,從主位走下來,路過齊妙跟前的時候,輕拍她腦門一記。
盧長東跟在後面,看著齊妙無聲的嘎巴嘴。
說的話,兄妹倆都看懂了:注意安全。
都不是傻子,皇上遲遲沒有大張旗鼓的召見齊妙,也是再等梁漢森回來。
有他在,能起到緩衝的作用,也讓那些想要反對的大臣們,顧慮一下。
書房門關上,梁漢森看著恬靜的妹妹,開口問道:
「你跟殿下……還那麼好?」
齊妙聞言臉紅,她知道哥哥話里的意思。
想當初在西南軍營,有幾次她是被獨孤寒抱回他帳篷睡得,就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低頭把玩著手指,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小聲的說:
「我們倆一直都挺好。」
梁漢森沒說話,手指輕敲著椅子扶手,淡淡的繼續道:
「妙兒,你不該跟我說點兒什麼嗎?」
時隔兩年,終於梁漢森還是提及了舊事。
齊妙輕輕點頭,算作回答,但卻沒有馬上說話。就那麼低頭坐著,宛如做錯事了的孩子一般。
梁漢森也不著急,就坐在那裡等,等這個一直被疼在手心裡的妹妹,坦白!
夜深人靜,書房內也安靜不少。齊妙站起身,大著膽子來到梁漢森身邊的位置坐下,輕聲地說:
「我跟他……就像哥哥知道的那樣。當年,梨香園之後給他解了毒。後來不知道他怎麼會回事兒,就一直粘上來。白淼也是他安排過來的,只可惜……」
「因為那次我的魯莽,她被暴露,直接喪了命。後來我也知道該跟哥哥說……然後接著就來了京城……再來就是去西南戰場。我……我是挺喜歡他的,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故事挺長,梁漢森早就知道了前因後果,只不過……還想再讓她說一下。
畢竟,他是她哥哥。
見到妹妹如此沒出息的樣子,搖搖頭,輕嘆口氣,說:
「既然喜歡就好好的,別任性。我剛才在侯爺那裡聽了一些關於你的話,那些都是你說的嗎?」
「什麼啊?」齊妙反問。
沒頭沒腦的問題,她還真不敢冒然回答。
梁漢森端起茶杯喝了口,放下的時候斜眼瞅她,沉穩的道:
「人人平等,禍不及妻兒,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
齊妙語塞,隨後點點頭承認了。就在梁漢森要揚手打她的時候,忙不迭開口為自己辯解著說:
「哥,我那……我那是逼不得已。柳巧她們幾個你都見到了,她們有什麼錯嘛。因為家裡受了連累,進而淪落這個地步。」
「戰場上,人家可沒少出力。如果沒有她們這些人,傷兵怎麼可能會好的那麼快。更何況……連小卒子都得到了封賞,她們不該有自由身?」
面對振振有詞的妹妹,梁漢森是真想一巴掌拍暈她,省的在這強詞奪理。
重重嘆口氣緩解,可還是覺得不解氣,直接伸手捏住她的臉頰,稍微用點兒力,說:
「臭丫頭,都是你的理。你也不想想,這話是你該說的嗎?東陵自建朝至今,上百、上千年了,你認為光憑你一人之詞,就能改了律法?」
齊妙吃痛的咧嘴,使勁兒拍開哥哥的手,道:
「我啥時候說我想改律法了。我就是想讓柳巧他們恢復自由身,不得已才那麼說的。」
說到這兒,齊妙起身,裝出在屋裡踱步的樣子。
開玩笑,再跟他坐在一起,這臉還要不要了。
現在還疼呢!
梁漢森又豈能不清楚她的意圖,看著她來回踱步,繼續開口說:
「妙兒,你不小了。有些事情你該明白怎麼說才對。侯爺只是說了個大概,可這大概足以讓所有人把你當成靶子啊!」
齊妙心知他是為她好,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想了一下才回答道:
「哥,我先給您個心理準備,明兒御書房內……我可能會跟那幾個老傢伙辯解辯解。你放心,文彧跟皇上都站在我這邊,不會有事兒的。」
「妙兒啊!」梁漢森起身,快步來到她跟前,雙手握著她的肩頭,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別折騰了,不少人想把你拉下來呢。」
「既然你喜歡殿下,就安安分分做他的太妃,你只是個女人,不需要衝鋒陷陣,明白嗎?」
齊妙聞言搖頭,看著苦口婆心的哥哥,重重嘆口氣,道:
「哥,你必須承認,西南邊境這次仗如果沒有我,你們的傷亡率不可能這麼低。」
「我知道,可是……」
「所以我有權利說話。」齊妙堅定的看著他,一步不退的繼續說,「哥,伯父登基不到一年,做了多少事情,頂了多大壓力,咱們倆心裡清楚。」
「在軍營的那個晚上,文彧跟咱們說了什麼,你不可能忘了。當時你說hi怎麼說的,現在呢?難道說哥現在……想要求穩了嗎?」
「我沒有。」梁漢森一臉嚴肅,看著齊妙沉穩的繼續說,「我從來都不安於現狀,為的就是讓你日後有個靠山,爹娘有個安穩的晚年。」
「這些事情不該你來說,而是我來做,你懂嗎?明日,我會說,你歇著。」護妹心切,梁漢森自然不能讓妹子冒尖兒。
齊妙聽了高興,雙手環住梁漢森的脖子,抱一下、鬆手,笑眯眯的說:
「哥放心,明兒你陪我吆喝。我說不過那幾個老傢伙,你再幫忙。」
「好,不許冒進。」
「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