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習慣
齊妙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不知道是因為屋裡安靜還是怎樣,耳邊竟然「嗡嗡……」響起來。
喲,耳鳴了?
不對啊,她身體一向很好才是。
反覆翻了幾個身,那響聲消退了。長嘆口氣,趴在床上閉眼睛……
最後,終於受不住,坐直了身子。
看著幔帳外的零星燭光……
難道說前陣子睡覺是漆黑,所以睡不著?
下地穿鞋、掀開幔帳,顛顛的去到幾個角落把蠟燭熄滅,折返回床上。
閉眼,休息。
終於,齊妙放棄了,不是這些外在的原因,其實就是——
她失眠了。
忘了是誰說的,一個良好的習慣由二十八天養成。
這話貌似……是對的!
自從回到京城,每天晚上都是獨孤寒摟著她睡,可是今夜突然就成了她一個人——
這滋味……不好受了。
懊惱的把被子蒙在頭上,仔細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她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那個情況下不選擇息事寧人,難道要把事情掀開,鬧到御前?然後這些大人蓋不住面,自動請辭,使朝廷癱瘓?
這是不應該出現的局面,至少在皇上登基兩年時間內,都不可以出現的。
說她冷血,說她沒有親情……
憑什麼這麼冤枉她,憑什麼?!
越想越氣憤,越想越不甘,這覺也沒法睡下去了。
門外守夜的黑冰跟白晶,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屋子裡微弱的響聲她們倆全都聽到了,可這個時候她們根本不能進去。
想睡卻誰不著的滋味,還真的是夠難熬啊!
……
與此同時皇宮方向,當動工的太監、宮女們發現獨孤寒回來后,一個一個如臨大敵,覺得天要塌下來一般。
自打東宮撥給太子居住,太子殿下就很少回來。
偶爾回來,就是拿個東西,絕不多待一刻鐘。
晚上更是沒有回來居住的時候。這個時候回來,難道是要拿東西?
東宮的管事太監陸公公,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上前,可偏偏他在這些伺候的人里官最大,只能硬著頭皮過去。
雙膝跪地,恭順的說:
「給太子殿下請安。」
獨孤寒聞言停下,扭頭看著太監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陸公公也不敢起身,就那麼一直跪著。
黑夜從外面走進來,沖獨孤寒抱拳一下,說:
「主子,一切都布置下去了。」
這話讓獨孤寒緩過了神,看著地上仍舊跪著的人,輕嘆口氣,道:
「你起來吧,吩咐人備水,本宮要沐浴。」
「是,殿下。」陸公公得到指令,忙起身去安排。
黑夜再次走上前,壓低聲音,說:
「只有白狼跟他們接觸,雨少爺並沒有。自從異陷天那次之後,雨少爺便沒了蹤跡,白狼那邊也在找。」
獨孤寒點點頭,指著殿內邁步先走。黑夜見狀,急忙跟上。
到了內殿以後獨孤寒轉身,看著他繼續問道:
「百里銀塵呢?屍體還沒找到嗎?」
「沒有。」黑夜搖頭,等獨孤寒坐下之後再次抱拳,說,「主子,依屬下拙見這百里銀塵怕是沒死。」
獨孤寒抿著嘴角沒有說話,黑夜見狀也不敢繼續往下說,就那麼規矩的站著陪。
等了好一會兒,獨孤寒抬眼瞅他,平靜的道:
「繼續說啊,怎麼不說了。」
「是。」黑夜再次行禮,小心翼翼的繼續往下說。
不小心不行,今兒主子跟家主吵架,他雖然沒在場,不過聽當時在場的人複述,場面空前激烈。
這會兒看似主子平靜,但跟在主子身邊多年,平靜的背後是什麼,不言而喻。
詳細地將自己的觀點說完之後,獨孤寒手指輕敲桌面,好一會兒才抬頭看著黑夜,說:
「嗯,既然如此你安排人,注意血網的一切行動。還有,獨孤楠那邊不能鬆懈還要繼續找。流虹我讓他去做別的事情,黑炎是個武痴,暫時七虹這邊你來掌舵。」
「是,主子。」黑夜沒有推辭,直接領命。
七虹的人,有的只有服從。
陸公公站在殿外,大聲的開口道:
「殿下,水已經備好,請殿下沐浴。」
黑夜聞言四下瞅瞅,隨後抱拳,有些納悶的說:
「主子,白潤呢?」
平時主子的一切都是白潤打點,今日這是……
獨孤寒沒有回答,起身朝外面走,頭也沒有回。
黑夜見狀,也沒有逗留,急忙出了內殿。
眼瞧著獨孤寒一個人進去,黑夜走出東宮,從暗處打了記響指。
很快,一個人竄出來,單膝跪地,說:
「黑夜管事,您有什麼吩咐?」
「白潤呢?主子回來,他可跟回來了?」
那人聽到這個問題,老實的搖搖頭,說:
「沒有。主子回來就一個人,沒看到白管事。」
「行,你下去吧。」
那人得到命令,再次將自己隱藏於暗處,沒有露頭。
黑夜扭頭看著東宮,思索片刻、足下一點,飛身離開皇宮……
……
東宮沐浴的場所不叫耳房,而叫春熙殿。
殿內分內外兩處,由屏風隔著。
外面有桌椅、床榻,跟平常住所差不多。
穿過外處來到屏風,裡面冒著熱氣。宮裡沐浴跟尋常百姓不同,尋常百姓用木桶,宮裡則是建的池子。
冒熱氣的方形池子很大,獨孤寒褪去衣衫,邁步進去。池子內壁四周,特意加出來讓人坐著的地方。
坐在上面,泡著熱水,特別舒服。
從梁安家離開之後獨孤寒也沒閑著,一直在御書房看奏摺、跟獨孤靖涵商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忙完已然不早,本來很想去梁府,可今日鬧到那般,他也很想靜一靜。
閉上眼睛,長嘆口氣,仔細的把今日發生的事情過一遍。
好像……確實說話有些過分了。
不管怎樣,他挑中的女孩兒,自然人品不會有問題。
說她「冷血」,的確不該。可當時那個情況,他根本剋制不住。
所有的東西都安排好了,偏偏這個丫頭……
重重嘆口氣,好一會兒才睜開,收斂情緒的說:
「回來了?」
白潤快步越過屏風,抱拳一下,說:
「是,主子。」
「過來,伺候本座沐浴。」獨孤寒平靜的吩咐。
白潤走上前,蹲下身子開始給他擦背。都打濕之後,白潤一邊揉著一邊說:
「主子,剛剛……」
「安心擦背,別說話。」
「是。」白潤閉嘴,不在出聲。
殿內安靜非常,除了「嘩嘩……」的流水聲,再也沒有其他。
白潤小心的觀察獨孤寒,見他平靜的閉眼、享受,一肚子的話也就煙消雲散了。
既然主子不想聽,那他就不說,只是苦了……
唉,何必呢!
枉費了主子的一番苦心。
男人沐浴大多很快,獨孤寒洗好出來穿上新送進來的衣服,坐在梳妝台前沒有動。
白潤熟練的拎來炭爐,給他絞乾頭髮,隨意披散。
「主子,今晚那個……」
獨孤寒擺手,從銅鏡里看他,吩咐著說:
「餓了,讓人準備東西。」
「是,主子。」白潤應完,快步出去。
獨孤寒拿起梳子,隨意把頭髮豎起。餘光瞥見梳妝台上的帕子,隨手拿起又揣回懷裡。
至於那身回來的衣服,就掛在屏風上,自然有人處理。
回到寢殿,看著桌上精緻的食物,獨孤寒微微蹙眉。
白潤就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就這些吃的?」獨孤寒挑眉,睨著白潤。
白潤只覺得頭皮發麻,低頭老實的說:
「主子,您若是想吃餛飩,屬下這就去……」
「撤了吧,不吃了。」獨孤寒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潤見狀無奈的嘆口氣,出去喊來太監收拾。
他知道主子的習慣,寢殿、近身伺候的事情,從來都不讓女子插手。
就是在王府,也是這般。
如今的皇上也是如此,在殿內都是公公伺候,宮女只是洒掃罷了。
陸公公看著桌上沒有動的飯食,來到白潤身邊,小聲的問:
「白管事,這……可是東西不合殿下胃口?」
「嗯。」白潤點頭,看著眾人擺擺手,示意他們把東西撤下去。
主子要吃的,是家主親手做的東西,不論是什麼,只要是家主做的,他都吃。
但是這些……還是算了,主子壓根不會動。
見東西都拿下去,白潤一把拽住陸公公,輕聲囑咐著說:
「這些東西都沒動,可千萬別扔了。」
「啊?」陸公公不解,什麼意思,殿下還吃嗎?
白潤看著他茫然的樣子,輕聲在他耳畔低語幾句,隨後二人出了寢殿。
獨孤寒躺進被窩內,翻來覆去睡不著。
每天晚上都有那丫頭摟著,今日懷裡空蕩蕩,還真是不習慣。
獨孤寒輕嘆口氣,雙手同時墊在腦後,很長一段時間就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閉上眼睛,滿腦子裡都是齊妙的影子。
她的笑、她的羞、她的嬌、她的嗔……
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越強迫,齊妙的神態就越清晰。
「猛」地坐起來,狠狠地甩頭,可仍舊於事無補。
「習慣」這個詞真的很強大,冷不防就這麼分開,受煎熬的就是他們兩個人。
掀開被子穿鞋,手剛要拿衣服,又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