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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大聘(三)

  楚嬤嬤眼尖,眼瞧著曹氏踉蹌,忙伸手借拿盒子的舉動,扶住了她搖晃的身子。


  曹氏想要回去解釋,卻被楚婆子一把拽住,壓低聲音的說:


  「夫人要相信老爺,老爺一定會找到個圓滿的說辭。」


  曹氏聞言咬唇,重重打了個「唉」聲,硬著頭皮出來。好一會兒才看著楚嬤嬤,道:


  「你是不知道啊,我家那口子……天生不會說謊。」


  楚婆子聽到這話,頓時傻眼了,木訥的扭頭看著身後的迎客松,耳朵里全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迎客松內,梁安並沒有打壟獨孤靖墨的剛才的話語,而是端著茶杯喝茶,緩解尷尬。


  閻文淵算是他家正經親戚,見梁安這般,心知可能有些什麼不方便。笑呵呵的看著獨孤靖墨,幫著岔開話題說:

  「寧王爺啊,咱們倆也好久沒見面了吧。」


  「是啊,侯爺,正經有些年了。」話題被岔開,獨孤靖墨也沒有繼續堅持。


  瞅著閻文淵笑呵呵的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說:


  「自從本王成年去了封地之後……不對,中間咱們見過。我送糧草去南境。」


  「哦,對對對,有這事兒,有這事兒。」閻文淵恍然大悟的點頭。


  獨孤靖墨看著他,咂舌一下,道:

  「那次之後就沒見過。如今算算也有差不多五年光景了。只是本王沒想到啊,侯爺正值壯年,怎麼就解甲歸田了呢?」


  閻文淵聞言擺手,輕嘆口氣,略帶無奈的說:


  「不回家不行了呀!身體熬不住了。」


  「喲,侯爺這是怎麼了?」獨孤靖墨很關心的看著他。


  「也沒啥,就是老毛病唄。年輕時不注意,這上了歲數,啥都找來了。腿疼、腰痛、偶爾還眼花。」


  閻文淵說的實在,獨孤靖墨聽了也覺得惋惜。放下茶杯,感慨地說:


  「很難想象侯爺說老。想當年侯爺單槍匹馬闖敵軍后營偷襲,何等風光。」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不服老是不行滴!」


  閻文淵說完,指著一旁坐著的李子台,又道:


  「王爺,這位是李大人的旁支侄子,算起來……管李大人叫伯父。」


  李子台見點到自己的名字,忙起身抱拳行禮,說:

  「草民李子台,給寧王請安。」


  獨孤靖墨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緩緩點頭,滿意的道:


  「遼東府太和鎮有個李大善人。那是你父親吧。」


  「回王爺的話,正是家父。」李子台沒有客氣,直接承認。


  像他們這些皇室中人,雖遠離民間生活,但也對民間發生的事情,略知一二。


  尤其是兩極出名的這種。(兩極,好到極致、壞到極致。)

  「不錯不錯,儀錶堂堂,是個好孩子。坐吧,都是一家人,你父親生前做的事情,本王聽說了,很佩服。」


  「王爺過獎了。」


  「不是過獎,本王也是說著實情。那些年由於李大哥的緣故,遼東府的軍隊的確被苛待了。如果不是你爹年年提供物資,還真是夠嗆。」


  「對了,聽說你妹妹跟梁大人的侄子訂親,那咱們以後也算是親戚,別俱進,快坐吧。」獨孤靖墨今日算是做到了平易近人。


  說話客氣,言談舉止也客套,一點王爺架子都沒有端。


  李子台聽到父親這麼被稱讚,十分高興。抱拳一下,恭順的說:


  「多謝王爺。」


  話落,又挨著閻文淵坐下。


  這個話題結束,沒人再引話題,就顯得有些尷尬。


  閻文淵了解梁安,這小子最見不得的就是官兒。


  尤其是寧王這種皇親,他敬畏、拘謹。


  放下茶杯,看著獨孤寒想了一下,緩解著說:


  「殿下今日這般規矩,倒是讓老臣刮目相看啊。」


  誰人不知獨孤寒是個混不吝,一意孤行。在朝堂上不高興,那就直接甩臉子,可是如今竟然……


  「侯爺這算是誇本宮嗎?」獨孤寒眉骨微挑,看著閻文淵問道。


  「可以這麼理解。」鎮南侯開玩笑的回答。


  也就他敢這麼跟獨孤寒說話,獨孤靖墨都對這個侄子,有些忌憚。


  獨孤寒不怒反笑,咂舌一下聳聳肩,道:


  「沒辦法,好幾日沒見到佳人了,今兒有這明目張胆的借口,自然不能錯過。」


  獨孤寒敢說敢做的言語,讓大傢伙兒都笑了。


  除了盧長東、獨孤靖墨是文人,其他都在戰場呆過,對這樣的舉動並不覺得輕浮。


  閻文淵是看著他們倆一路走過來的,自然知道他們在西南軍營是什麼樣子。輕笑著搖搖頭,揶揄的道:


  「多日不見,殿下有些想了?」


  「有點兒。」獨孤寒沒有隱藏,更沒有隱瞞。


  屋子裡都是梁家人,即便梁安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過來,但也知道他們偶爾白天是見面的。


  這幾日鬧彆扭,白天晚上都沒見,說不想是騙人的。


  獨孤靖墨見侄子都這麼說了,扭頭看著梁安,順水推舟的說:


  「梁大人,本王也沒見過文繆郡主。郡主進宮幾次,不過本王那會兒身體不好,都在南苑休息,錯過了。」


  「說起來當年本王去封地,還是當時的齊副將親自送的。能不能把郡主請出來,讓本王也見見。」


  這……


  面對獨孤靖墨的再次要求,梁安有些尷尬了。思索一番剛要開口解釋,外面傳來——


  「叔父,叔父……」


  李明恆的聲音宛如天籟,梁安輕笑著對獨孤靖墨說:


  「王爺,恆哥兒來了。」


  「恆哥兒?大號是……」


  「李明恆,上了李家家譜,就供在後院祠堂。」


  梁安話音剛落,「噠噠噠——」一陣跑步聲傳來,接著小傢伙就撲進了梁安懷裡。


  「咯咯……」輕笑的聲音,吸引了獨孤靖墨的注意力。


  等他跟梁安撒嬌完之後,伸手把孩子拉到面前,仔細端詳一番,重重嘆口氣,說;

  「孩子長得像李大哥啊,一模一樣。」


  閻文淵聽了贊同的點點頭,道:

  「是啊,當時本侯看到的時候也這麼覺得。王爺,是不是覺得咱們老了?」


  「可不是,這一茬小傢伙都長起來了。」


  獨孤靖墨說完,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在李明恆的眼前晃悠了兩下,說:


  「給懂事兒的恆哥兒玩,好不好?」


  李明恆本能的後退,扭頭看著親近的梁安,眼神里都是詢問。


  見他沖自己點頭,這才雙手接過來,笨拙的行禮,說:

  「謝謝。」


  規矩得體,聲音軟糯。


  縱然是男人,也能頃刻間攻擊他內心最軟的地方。


  獨孤靖墨伸手,把孩子抱在懷裡,感慨的拍了幾下李明恆的後背。


  獨孤寒瞅著小傢伙手裡的玉佩,嘴角上揚,輕笑著說:

  「八叔啊,您這是給的信物玉佩啊。」


  轟——


  獨孤寒的話,讓梁安跟梁漢森都是一怔。


  每個皇室眾人,都有一個象徵身份的信物。當把這信物給人的時候,意味著訂親。


  梁漢森看著梁安,梁安也微微蹙眉,不解的瞅著獨孤靖墨,道:

  「王爺,您這是……」


  獨孤靖墨擺擺手,抱著李明恆重新坐回椅子上,說:


  「當年本王有幸跟李大人在一起念書,有幾次秉燭夜談的時候說過,若雙方能訂娃娃親,就互相給信物。」


  「本王臨來的時候,王妃給本王添了一位千金,二月十九的生辰,比這小子小了一些,正好。」


  梁安不敢打壟,可是這東西都收了,若是再還回去怕是就要……


  「梁伯父,八叔現在可就這麼一個閨女,嫡長女啊,很重視恆哥兒。」


  「是,多謝殿下提點。」


  梁安說完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麼樣就定下,會不會太早了些?


  更何況……


  恆哥兒日後,他是打算讓他走仕途的,真要是娶了封地的郡主,那他就成了上門女婿,多不好啊!

  獨孤寒也看出了梁安的不願意,但這些事情不著急,慢慢來改都可以。


  閻文淵「呵呵……」輕笑,沖著梁安豎起大拇指,說:

  「兄弟,一會兒吃午飯,可得多喝幾杯,慶祝慶祝。」


  梁安咬唇,尷尬不失禮貌的笑了下,然後走上前,把李明恆手裡捏著的玉佩拿下來。


  沒法子,再讓他玩,萬一掉地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獨孤靖墨看著梁安一本正經的樣子,輕笑一下,說:

  「梁大人果然謹慎,就是不知……」


  話沒等說完,外面的鞭炮聲停了,很快宋福跟宮裡的德喜公公走進來,跪下行禮說:


  「回寧王、太子殿下、梁大人,聘禮全都進府內,此刻正在院子里擺放。一共是……」


  一千二百抬聘禮,一千二百抬!


  梁安都傻了,梁漢森、盧長東等人都懵了。


  寧王獨孤靖墨雖然知道,可當再次聽見的時候,也是覺得侄子這手筆太大了。


  閻文淵看著獨孤寒,不停地咂舌,道:


  「殿下,您這是把您這幾年的老底兒,都折騰出來了吧。」


  旁人不知道,但是閻文淵是知情的。這次的聘禮,國庫一分沒拿,全都是獨孤寒自己的東西。


  有他做世子的俸祿,也有其他的一些收入。


  一千二百抬,就算一抬聘禮是一百兩銀子,多少錢?

  更何況有些東西他都看見了,陰陽劍、夜明珠、赤血珊瑚、龜甲骨……


  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


  獨孤寒看著閻文淵,聳聳肩,坦然的說:

  「我看中的姑娘,自然要給她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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