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互利互惠,雙贏的模式。
突如其來的清冷聲音,頓時讓帳篷內的人不再說話。
盧長東趕緊把帘子掀開,見真是自己的小姨子,忙雙膝跪地,道:
「微臣翰林院編撰,參見太子妃娘娘。」
「臣等參見太子妃!」帳篷所有的人全都跪在地上請安。
柳巧等人見狀,狠狠撇了下嘴角,側身行禮,說:
「給姑娘請安。」
齊妙帶著盧雲瑤邁步走進帳篷,來到柳巧面前,伸手輕拍她的肩頭,道:
「不錯,沒給本宮丟人。」
「多謝姑娘讚許。」柳巧忙再次行禮。
齊妙扭頭看著其他有些茫然的官員,清冷的說:
「誰不想醫治的,現在趕緊離開。想要被醫治的,去那邊坐著等候。」
話落,柳巧率先過去等著治人,至於能治幾個,她心裡也沒底。
齊妙就站在那裡,眉心處的鳳鳴印鮮艷欲滴。讓她本就有姿色的面容,更憑添了幾分妖嬈。
盧長東偷摸去到一旁,那裡坐著的是他的同僚,關係還可以。
輕聲嘀咕了幾句,六個人互相扶著起身,去到柳巧那邊。
有一撥先去了,很快就會有另外一波,再來一波,還有一波……
最後剩下的一批,就是剛才看不起柳巧等人的官員。為首的,便是那個自稱官居四品的中年男子。
齊妙瞟了一眼,權當沒看見。
輕傷很多,一共支了五個帳篷。她猜到柳巧這邊,會被人扣上帽子,被有色眼鏡的人看不起。
可沒想到……
這邊的帳篷,竟然一點進展都沒有。
其他的幾個差不多已經處理好,準備送回城了。
訓練有素的姑娘們,干起活兒來動作麻利,絲毫不遜色軍營軍醫。
盧雲瑤一邊做一邊看著她們,心裡都不禁佩服。如果換做是她,怕是不能這麼從容地面對生活,而且還是如此積極樂觀的態度。
輕傷不少,其他幾個帳篷的傷員送走,郎中們紛紛過來這邊幫忙。
那幾個矯情不讓柳巧等人碰的官員一看重新來人,忙不迭的開口讓他們過來幫忙醫治。
周澤方看著那人,撇嘴一下,說:
「閆大人,您父親是曾經仁和堂的郎中,怎麼您還沒學會包紮的本事?」
齊妙一聽「仁和堂」,扭頭看向這邊。見周澤方對那個自稱四品官員的男人說話,冷「哼」一聲繼續做事。
怪不得,怪不得那麼囂張,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閆先生她太認識了,當年七家屯附近幾個村落發生疫情,明明是他跟武先生治的,最後功勞落到了那個仁和堂姓閆的身上。
面對周澤方的調侃,姓閆的也沒敢吱聲,等腿上的傷包紮好后,悶哼的開口問道:
「本官什麼時候能走?」
周澤方微微蹙眉,看著他自拿強調的樣子,坦誠的說:
「您現在就可以走,隨時。」
「你——」閆兆宇氣的不行,咬著后槽牙狠戾的道,「周太醫,此一時彼一時,你可不要……」
「磨嘰什麼,外面有板車,專門拉傷口處理好的人,你包紮不走,賴著過年?」
齊妙突然發聲,讓閆兆宇渾身一個激靈。當然,也提醒了其他包紮好傷口的病患,可以先行離開。
即便姓閆的再不爽,太子妃的威嚴他可不敢進犯,趕緊跪著磕頭、道謝,被人扶著離開。
柳巧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說:
「還以為多清高。那些葯面,都是我們姐妹一點一點磨得,有能耐別用啊!」
「哎呀行了柳巧姐姐,他們這些文人騷客不就是這樣嘛。看似清高,其實最怕死。」
「哎,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哦,對對,叫做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
「哈哈……哈哈哈……」
「呵呵……」
柳巧等人肆無忌憚的話語,讓閆兆宇進退不得。
最後無奈,只得憤恨拂袖離開。
幾個姑娘猶如勝利一般,發出愉悅的銀鈴笑聲。
齊妙看著她們幾個非但沒有責備,反而是一臉寵溺。
所有傷員都處理好,外面天色已暗。
齊妙被肖寒領著出了帳篷,空曠的地界就有著一定帳篷,外加那邊停屍地方的燈火。
有些屍體已經運送走,有些則分辨不清,由寺廟這邊就地埋了。
梁漢森見妹妹走出來,快步過來,問:
「怎麼樣,累了吧。」
齊妙看著一身盔甲的哥哥,深吸口氣,道:
「哥,他呢?」
梁漢森知道妹妹問的「他」是誰。長嘆口氣搖搖頭,回答:
「還沒找到。哥想送你回宮。」
說著,梁漢森伸手摟人,打算把人帶去馬車。
可是……
齊妙沒有動。
就在梁漢森不解的時候,齊妙扭頭看著盧雲瑤問道:
「你確定今日,是你夫君不讓你來,對嗎?」
「是!」盧雲瑤再次頷首。
齊妙蹙眉,強忍著鼻酸抬頭,看著夜空浩瀚的星星,長長嘆口氣!
既然有所準備,為什麼到現在沒有抓到人呢!
冬月二十六的京郊,很冷。
風,很硬。
吹在臉上,生疼。
可齊妙根本不在意這些,她在意的是——獨孤寒,她的新婚丈夫。
「妙兒,殿下妹夫武功極高,不會有事兒。你現在要做的,是回宮好好陪聖上,懂嗎?」
面對梁漢森的提議,齊妙輕嘆口氣,說:
「哥,先帶我去驛站,我看看那些使臣的情況。」
「有太醫在,你還是……」
「去驛站。」齊妙強硬的打斷哥哥要說的話。沖盧雲瑤擺擺手,徑自朝馬車方向走去。
肖寒看著木訥的梁漢森,抱拳一下,道:
「大統領,聽娘娘的話吧。那些使臣關係重大,需要好好照顧才是。」
梁漢森輕輕頷首,瞅著盧雲瑤微微抱拳,說:
「多謝明少夫人幫忙。」
「您客氣了。」盧雲瑤側身還禮,目送著他們離開。
等人走後,盧雲瑤重重嘆口氣,朝相反的方向走。來到一處樹林,依靠著大樹沒有動。
這處樹林離停屍的地方不遠,換做一般人都會覺得害怕,不過習武之人膽子大,倒也不在意這些。
盧雲瑤看著幾處燈火,靜靜地等著。
良久,終於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這才開口道:
「師兄,我能幫你的就這一次,下一次我都不會插手。還請師兄記得自己的承諾,不要把我夫君一家牽連進來。」
「雲瑤是不是太天真了,當明豐凌決定站邊獨孤寒的時候,你就該知道師兄我不會放過你們。」
盧雲瑤「猛」地轉頭,看著戴面具的男子略有慍色,清冷的繼續說:
「既然如此,師兄幹嘛讓我出手幫助太子妃?她醫術是好,可若不用內力注入,那使臣必死無疑。到時候……」
「東陵王朝跟日照、南越、北芪、戰元等國為敵,不是更合師兄心意嗎?」
「可那個時候,你也有可能作為亡國奴。」男子淡淡的回應,是好不收任何影響。
盧雲瑤咬唇,狠狠翻個白眼,怒不可遏的說:
「既然如此師兄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我只要明家周全,只要我夫君、孩兒周全。」
「師妹放心,為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你們明家。不過你要記得,讓你手裡的人護好那些使臣,別讓有心人鑽了空子,明白嗎?」
盧雲瑤懵了,不明白師兄為何會這般。眼瞧著他轉身離開,急忙開口問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齊妙?」
男子腳步停頓,隨後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
「鬼醫聖手留下的東西,我已經放在你孩兒的襁褓之內,回去看吧。」
轟——
盧雲瑤瘋了,站在原地沒敢動彈,一絲一毫都不敢動。
醫書放在英兒的襁褓?
這是不是在告訴她,要乖乖聽話,一旦她有二心,只怕英兒……
「噗通——」
盧雲瑤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心痛不已。
她就知道,她早該知道的。跟師兄合作,無疑就是飲鴆止渴,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北風吹過,吹起了她的衣角,也吹亂了她的髮絲。
終於,慢慢站起身,頹敗的朝山下走去。
戴面具的男子就站在山坳處,眼瞧著她離開,也沒有動。
「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失蹤了許久的百里銀塵,突然出現在那人身後、問著。
男子起身,輕笑著道:
「不為什麼,只是該做的要做,不能做的也不可做。江山姓『獨孤』,換個人未必坐得穩,我們必須承認,那丫頭……很強。」
「她強,你我不是早就知道?」
男子摘下面具,看著他輕笑一下,說:
「百里,你覺得獨孤寒在明知道有問題的情況下還配合,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把你引出來!」
「你錯了。」男子搖頭,看著西北方向輕嘆口氣,又說,「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我利用他除掉幾個人,他利用我把他們揪出來。」
「互利互惠,雙贏的模式。」說著,邁步往前走,隨後停下沒有回頭,「你繼續隱著,血網要找人不難,別把自己的命丟了。」
扔下這話之後,大踏步離開,不再有所遲疑。
百里銀塵看著他孤傲的背影,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他到底,要做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