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獨孤金晏(七)
轉天清晨,大家開始趕路。
由於獨孤金晏尚在恢復期,再加上有夏陽的緣故,原本應該騎馬回程,變成了坐馬車。
幾輛馬車一路往京城趕,一來是為了過年,二來也是為了趕去見曹氏最後一面。
原本夏陽要跟黑璐一輛馬車,可人家跟孫焱一起,她不好過去礙眼,只能跟著獨孤金晏。
自打昨天被他捏了臉,夏陽就一直都沒有說話,可以說是故意躲著獨孤金晏。
就是眼神,都拒絕有交流。
連著半個月日夜兼程的趕路,夏陽只有一個感覺,自己要被馬車顛散架子了。
終於,在小年這天,馬車進了京城。
獨孤金晏直接下車,吩咐黑煙把夏陽送回二皇子府,他自己則是帶著孫焱、黑璐,去了梁府。
夏陽下了馬車,看著氣勢恢弘的二皇子府,不禁重重嘆口氣。
就暫時在這兒呆著吧,等過些日子她溜達溜達,也好提出離開。
左右都來了,好好轉轉,別虧了自己就好。
婆子把夏陽帶去竹園,這裡是專門招待客人的地方。
「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婢姓賈。」
「哦,有勞賈嬤嬤給我燒些熱水,我想沐浴。」
「好的。」賈婆子說完屈膝行禮,轉身出去了。
夏陽在屋裡左右看了看,坐在床上,長長舒了口氣。
終於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了,等一會兒沐浴完,她飽飽的吃頓飯,然後就睡覺。
沒有什麼事情比睡覺還大。
對,沒有。
夏陽這邊安頓好了,獨孤金晏去到梁府,府內可是亂了套。
曹氏陷入昏迷,舅舅已經開始準備後事,父皇沒有過來,母後跟皇嫂都到了。
齊妙看著多日不見的小兒子,深吸口氣沖他招招手,說:
「去吧,去看看你外祖母。」
「是,母后。」獨孤金晏沒有遲疑,邁步進屋。
梁安沒再屋裡,就在客廳內坐著。看似平靜,實則具體怎麼回事兒,誰也不清楚。
齊妙走過去,素手伏在父親的肩頭,輕聲地說:
「爹,娘這次若真挺不過去,您也別太難過。」
「爹不難過。」梁安平靜的搖頭,把肩頭上的手拿下來,握在手裡拍了拍,說,「你娘今年六十六,算高壽了。該吃的、該用的、該穿的都有,不虧。爹不後悔。」
齊妙紅著眼睛,看著父親這般看得開,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了。
她穿越過來這麼久,雙親已經是她生命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突然走了一個,她真的好難受。
就在她還沒做好心裡準備的時候,房裡一聲尖叫,讓客廳所有的人全都心裡涼了半截……
……
夏陽自打來了京城二皇子府,就一直吃吃睡睡,好不愜意。
對於外面發生的事兒,她也沒有去關心,更沒有去問。
獨孤金晏自從那日回來之後就沒出現,具體怎麼回事兒她也不清楚。
想要問下人,又怕被誤會,只能綳著自己,不去問。
這天吃過午飯,小妮子實在呆的難受了,起身出了竹園。
府內上下都認識她,知道是主子帶回來的貴客,所以她去哪兒都不受拘束。
小妮子溜達一圈,去到了後花園。東陵的冬天冷,比北芪王都要冷的多。
但是雪真的好看,她特別喜歡。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選擇在北疆那裡暫時居住。
「二殿下還沒回來嗎?」
「沒呢,老夫人過世,皇後娘娘哀傷,二殿下孝順,肯定要在宮裡陪著。」
「說來老夫人已經很享福了。她跟老太爺都活了這麼久,高壽呢。」
「高不高壽我不知道,反正若是可以,沒人想讓老夫人離開。」
「那肯定啊,只不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
「……」
兩個丫頭邊說邊走,夏陽聽著她們二人的對話,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獨孤金晏見不到人了。
靠著大樹看著天,怪不得前幾天總是下雪,原來老天爺也為了老夫人難過呢。
她對東陵不了解,但是看得出來,獨孤金晏是個孝順的人。從回到京城之後就走了,沒出現過。
既然他這麼忙,那她應該……
想到這兒,快步回了竹園,正好看到賈婆子過來,拉著她說:
「賈嬤嬤,我叨擾的時間夠久了。我還有事兒,就不在麻煩你們了。你放心,我會給二殿下留封信,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賈婆子聽了木訥的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當時黑鷹把人送過來,只是說好好伺候,多餘的什麼都沒說。
人家著急回去,難道她還能攔著?肯定不可能!
夏陽回房,把自己的小布包拿出來,快速的給獨孤金晏留了張字條,然後腳底抹油,溜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獨孤金晏,更不想面對他。
她是一個重獲新生的人,想要的就是無拘無束。
在二皇子府小住算什麼事兒呢?
想來,還是得儘快離開。
這一次,夏陽學聰明了。出了二皇子府就去了伢行,牙儈看著夏陽的穿著,倒也沒有捧高踩低,熱絡的招待。
最後,在牙儈的推薦下,夏陽買了兩個死契的下人。
一男一女,是親兄妹倆。
哥哥會趕車,妹妹能伺候人,這樣一來她出行就不是一個人,有人照顧總會比以前要好。
並沒有出城,而是隨便找了個客棧住下,在京城內閑逛。
這天溜達到城西,看著這邊的房子,著實是喜歡了。
路很寬敞,也很乾凈,更重要的是這邊的房子很漂亮。
夏陽第一次有了想要定下來的衝動。
丫鬟春桃挽著她的胳膊,指著不遠處的二層樓閣,說:
「姑娘,那邊的房子更漂亮,每一個都是獨門獨院,二層樓閣。」
哥哥春生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夏陽瞅著這邊的一切,眨巴了下眼睛,道:
「若是在這兒買房子,可好買嗎?」
「好買的,只要有玉碟登記,就行。」春生在後面說著。
夏陽一聽「玉碟」就煩了,她不是東陵的人,自然沒有東陵的玉碟,這要是……
咂舌一下看著春生,不甘心的又問:
「那如果不是東陵人呢?別的國家的人想要買個房子在這邊,需要做什麼嗎?」
「唔……」春生仔細想了想,隨後看著夏陽老實的說,「奴才不知道。但是奴才可以問,現在就去問。」
「……」夏陽沒說話。
如今他們主僕三人都住在客棧,既然有這麼個安靜、悠僻的地方,她還折騰啥,就在這兒定居算了。
到時候在京郊買些土地,佃給老農,她收租子應該就夠吃飯了。
越想越興奮,莫名的在這個地方,找到了歸屬感。
想到這兒,看著春生挑眉,說:
「這樣,咱們一起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鋪面,一併辦下來。」
那些銀子總要讓它們自己變成錢。坐吃山空肯定不行!
三個人去了城西的伢行,問過之後才知道,這邊的房子都要去戶部戶籍所那邊登記才能買。
名下不能有房產,如果有的話價格翻倍。
夏陽問清所有,帶著人除了伢行。馬不停蹄的上了馬車,讓春生拉著她去了戶籍所。
這邊天天人不少,有買房子的,也有來看房子的。
人很多,夏陽過去的時候有個人給了個牌子,上面竟然寫著「三十二」,然後就聽到一個一個叫號。
真的跟北芪明顯不同。
夏陽按捺著性子,坐在椅子上等候。終於叫到她,小妮子讓春生兄妹原地等著,她自己有個人跟那人過去。
來到個房間,屋子裡只有一個人,那人坐在案桌前正寫這東西,具體忙什麼不知道。
夏陽走到跟前,那人放下手裡的毛筆,笑看著來人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
「姑娘請坐。」
「多謝。」夏陽坐下后看著他桌上做的標記,道,「我想在城西買一處五間房的宅子,聽說還有些商鋪也往外賣,我想一併買了。」
「好,沒問題。」那人說完從身後拿出一沓厚厚的本子,說,「你的名字、玉碟、所在地。」
「……我……我不是東陵人。」夏陽有些尷尬的說著。
也好在屋裡就他們倆,不會暴露身份,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由此可見,東陵在這方面做得要比北芪好得多。
那人聽了蹙眉,隨後笑著又拿出一個本子,道:
「敢問姑娘是想定居東陵嗎?」
「是的。」夏陽沒有隱瞞,看著他據實以告,「我去城西發現房子很漂亮,街道很安靜,莫名的有種歸屬感。」
「這樣啊……」那人聽了起身,看著她又說,「你稍微等等,我去喊管事的來。」
「好的。」夏陽點點頭,沒有異議。
很快,魏澤清從外面走進來,沖著夏陽抱拳行禮說:
「姑娘是想定居在東陵?」
夏陽看著他身上的衣服,趕緊起身,側身行禮,說:
「民女見過大人。」
「姑娘免禮。」魏澤清說完,來到主位坐下看著她,道,「敢問姑娘,從何處來,為何來我東陵?」
夏陽聳肩,故作坦誠的樣子,說:
「民女來自北芪。因為家道中落,所以民女流浪來到東陵。手裡有些積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