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落葉歸根(一)
御書房內,獨孤寒放下最後一本摺子,看著身旁的兩個人,說:
「好了,今兒的事情忙完了。」
結束的比往常都早,盧長東鬆了口氣,道:
「沒想到明恆剛剛著手,就能立刻上手,真是不簡單。」
「岳父謬讚了。」李明恆不敢居功。
獨孤寒對於他們三個的輩分,有些頭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氣,說:
「現在就開始著手禪位大典的事情吧。等中秋一過,立刻舉行。這樣年前能趕回來,在東陵過年。」
盧長東聽到這話,重重點頭。李明恆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畢竟人家走,根本不會帶他。
獨孤寒放下茶杯,站起身整理下身上的龍袍,又說:
「朕先回去了。你們也抓緊時間離宮吧。岳父那邊……明天晚上我們回去。不會耽誤他過生辰。」
「是,皇上,微臣這就回去跟內子說。」盧長東恭敬的道。
獨孤寒離開御書房,一路快走回到琮渺宮。離老遠就聞到小廚房的味道,嘴角微微上揚,不讓人通稟,直接往小廚房鑽。
恰好就嬌妻一人在,獨孤寒故意放輕腳步,走到跟前,把人撈進懷裡,俯首就親。
夫妻多年,對彼此的味道早已熟悉。
齊妙嬌柔的摟著他的脖子,任由他一點一點的親吻。
夏侯秋跟夏陽端菜回來,見到明晃晃的龍袍,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趕緊退出了小廚房。
都是過來人,那樣的舉動在做什麼,她們心裡都清楚。
別看公婆這個歲數,他們之間的感情,絕對不輸給他們這些小年輕。
齊妙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伸手輕推了推,直到獨孤寒滿足之後,這才鬆開她,啞著嗓子,說:
「你做飯了?」
「嗯。」小女人輕聲應著,摸了摸他的臉頰,道,「我今兒把鑰匙給秋兒了。」
「就這麼等不急了?」獨孤寒調侃的看著她。
齊妙嘟嘴,環住他的脖子,在他剛毅的下巴上親了一下,說:
「文彧,我們該有點兒自己的生活了。」
「好,都聽你的。」獨孤寒滿足的點頭,輕捏她臉頰兩下,轉身出去了……
……
一家六口人圍在一起吃飯,齊妙一如既往的照顧丈夫。
夏侯秋習以為常,夏陽倒是很少看到。瞅著婆婆的舉動,也學著她的樣子,給獨孤金晏夾他愛吃的菜。
這可讓獨孤金晏高興壞了,親昵的貼了下嬌妻的臉頰,道:
「母后,以後經常下廚吧。我們會經常會吃飯,真的。」
齊妙沒說話,獨孤寒不悅的寒著臉,說:
「你倒是會想。你母后那麼忙,哪有時間搭理你。」
「我……」獨孤金晏撇嘴,面對父親,他還是懼怕的。
齊妙給丈夫盛了湯,瞅著兒子吃癟的樣子,道:
「以後每逢初五就回來吧,母後下廚,一直到中秋之後。」
「娘親,不走不行嗎?」獨孤金晏撒嬌的說著。
沒有外人,若是被血網的人發現,他們的血座居然跟母親撒嬌,那絕對是驚悚的畫面。
齊妙已經習慣小兒子的不正經,咽下嘴裡的東西,不在意的道:
「你們都成家立業了,我跟你爹該過一些自己的生活。放心,不會走太久,先去北芪看了你三姨母再說。」
「那今年過年……回來嗎?」獨孤金晨問著實質性的問題。
獨孤寒瞅著兒子期盼的眼神,微微頷首,道:
「過年肯定要回來。你們倆都抓點兒緊,朕希望過年回來的時候,你們倆能有好消息。」
兄弟二人聽到這話,立刻會意。兩個兒媳都害羞的低下頭,不敢吱聲。
吃過飯,獨孤金晏沒坐一會兒就溜了。獨孤金晨原想在多坐一會兒,不想卻被獨孤寒攆走。
琮渺宮內,頓時就剩下他們夫妻倆。
獨孤寒伸手,把齊妙摟進懷裡,說:
「高威林過兩日回來,這一次他打算把流虹也帶回來,就安葬在京城。」
齊妙聞言愣了一下,抬眼看著丈夫,問:
「不……走了嗎?」
「對,不走了。」獨孤寒頷首,在她眉心處親了一下,又道,「年紀差不多了,也該回來了。何殤都有孩子了,這次他回來,朕打算讓他在童子營里找一個。」
齊妙跟他十指相扣,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
「這一生我最心疼的就是他。太難了!」
「沒法子,這都是命!」獨孤寒靠著床鋪,大手自然的搭在嬌妻的腿上,又道,「明天岳父生辰,晚上咱們回去。」
「好啊,只要你有時間就行。」齊妙淡淡的說著。
每天,她最期待的就是這個時候。
夫妻倆什麼都不用想,就湊在一起,說些家長里短。
即便是皇上又如何!
皇上也得吃五穀雜糧,也得有人情世故。
齊妙脫鞋上床,小腳自然的塞到獨孤寒的懷裡,又說:
「中秋之後咱們去北芪,都帶誰啊?白淼跟白潤得帶著,他們也想閨女了。」
獨孤寒捏著懷裡的小腳,想了一下,道:
「咱們倆加岳父,白潤跟白淼,盧長東跟他妻子,七個人兩輛馬車,夠了。」
「大姐夫也要去?」
「嗯。」獨孤寒應了一聲,「你姐想妹妹了,自打和親之後就沒見過,這一次有機會,自然要過去。」
齊妙聽了理解,悵然的嘆口氣,說:
「那會兒還跟她說,會經常過去。除了經常寫信,其他的真是什麼都沒有。」
「乖,這次禪位,你想去哪兒,為夫都陪著。」獨孤寒輕柔的許諾……
……
梁安壽辰,一向都低調進行。只有家裡的幾個人在一起,並不會大操大辦。
一早吃過早飯,閻婉瑩便是開始忙活。
梁漢森跟梁漢柏他們下朝之後就回來,誰也沒在朝房逗留。
梁安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曬太陽,離老遠聽到腳步聲,輕笑著道:
「都回來了?」
梁漢柏沖老爺子豎起大拇指,道:
「三叔這耳力,無人能及。」
「呵呵……你就誇老傢伙我吧。」梁安慢吞吞的站起身,任由兩個孩子扶著,一邊走一邊說,「你大哥呢?今兒怎麼晚了?」
「大哥軍營有點兒事,所以耽擱了。嫂子過來了,跟二嫂在廚房忙活呢。」梁漢柏輕聲地說著。
梁漢森扶著父親,一路去到祠堂。
每年父親生辰,都會過來祭拜,雷打不動。
上過香,梁安瞅著這些靈位,重重嘆口氣,說:
「沒想到最後的最後,還是我能活啊!等女婿卸下擔子,我去趟北芪看看蘭兒,就在七家屯站下了。」
這件事兒,梁安出奇的固執。或許是落葉歸根,又或許是其他什麼緣故。
反正說什麼都要回七家屯。
皇上體恤老人家的心情,所以一早就跟梁漢森通過氣兒,讓他回遼東駐守。
這一次回去,就不再回來,各個府城都會安插一些侯爺、伯爺之類的官員。
遼東府一直空著,就為了給梁漢森留空。
梁漢柏不死心,走上前輕聲的說:
「三叔,我們都在京城,你這回去……多不好啊。」
「怎麼不好。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回去我就在七家屯呆著,哪兒都不去。漢森也別想過去打擾我。」梁安信誓旦旦。
梁漢柏瞅著堂兄,後者給他一個無奈的表情。重重嘆口氣,說:
「我跟你嫂子決定了,我們定期回去,把二小放在我爹身邊,這樣也算有個照應。」
單獨放老人家自己,絕對不可以。
梁漢森不可能在農家呆著,這麼安排雖然不是最佳,但至少老爺子能順心,倒也不錯。
申時正,大家都回來了。
齊妙、梁桂芳、李紫玫、盧玉縈、梁薇……
梁家著實是一個大家族,一共擺了三桌,不分男女,按照輩分坐。
也就只有在梁家,才會如此,在別人家,絕對不可能。
獨孤金晏今年很乖,沒有遲到,老早就過來了。娶了媳婦就跟以前明顯不一樣,用梁安的話來說就是:著調了。
梁安看著這些孩子,莫名的滿足。跟女婿、兒子碰了杯,將桑落酒飲盡。
「年年生辰年年這麼過,太拋費了啊。」
獨孤寒聞言搖頭,放下酒杯靠著嬌妻,說:
「岳父這話說的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正常岳父生辰,不說操辦起來,也得找個戲檯子回來唱幾天。您這……已經太樸素了。」
「哎喲,還樸素呢?這麼一桌的飯菜,你們大家都回來,老頭子我知足。」梁安說著,端起酒杯有跟幾個孩子喝起來。
齊妙再旁看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到底過生辰,好日子,還是別掃興了。
大家說說笑笑間吃飯,幾個孩子吃的快,老早就出去了。難得碰上,會在一起好好聚聚,說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吃過飯,梁安拉著閨女在院子里散步。梁漢森早就帶著皇上、太子他們,去了迎客松品茶。
父女倆緩緩地走著,梁安輕拍閨女的素手,說:
「丫頭,爹很知足啊!這一次回去,就不回來了。你娘他們我都送走了,為的就是這一天。你抽空勸勸你哥,別讓他總綳著,爹看了不舒服。」
「既然爹不舒服,就在京城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