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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話 你對我的愛,就是我的命!

  尷尬冰消之後感情變的愈發升溫,瑾煜心境一柔,同鳳鳳開起玩笑。他將她身子扳正,且歎且玩趣道:“我這輩子都栽在你的溫柔鄉裏了!古話怎麽說來著,說的不假啊!青蛇空中刺,黃蜂尾上針;二者皆不毒,最毒你懂的……”


  鳳鳳心念一動,蹙眉抬手搡他。


  最毒婦人心嘛!

  瑾煜沒忍住笑起來,就勢握了鳳鳳的手、撫上了心窩裏。這玉指涼絲絲的,一觸便生了悸動,同時這心裏覺的一股異常的完滿,感動是說不出來的。


  鳳鳳的心情亦如是。她長睫微斂,情動時心念馳騁,將頭往瑾煜肩膀上側著靠了靠,唇兮低語呢喃:“你總是對我最好、心疼我。這份厚重的君恩當真令我幾度恍如身處夢寐。此生命窮,殘破之身橫豎都是無以為報的……”


  “不是,不是這樣說。”瑾煜且聽且搖頭,眉峰聚攏,“鳳兒,你對我的愛,就是我的命!”他頷首時看定了鳳鳳,目光熱灼的有如自九天而下墜落的焰火。他擁著鳳鳳,清晰感知到她的心跳快了半拍,斂目間喉嚨淺動,“鳳兒,你害怕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問,心中有些異樣。


  鳳鳳沒去看他,安生在這溫厚的懷抱裏靠著,眯了一下眸子,心念虧空起來:“說實話,我是害怕的。”但她的聲音很小,小到落在了心裏,並未發出來。


  瑾煜也沒有逼問,這問題本就問的莫名其妙。他將懷抱收緊,與她緊密的相依相偎在一起。


  兩個人覺的視野有些惝恍,有點兒薄醉了。


  氣候似比方才更加燥熱,窗外柳樹上的蟬蟲鳴叫聲也比以往漸繁。周遭撩撥起的水汽把空氣都染的濕潮,恍然間發現原來春天已經過去,初夏邁著靈動的足步悄然而至。


  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隔過那些晃曳的簾幕,透過窗子飄向窗外。這目光想飄的悠遠一些,再悠遠一些的。然而更遠的地方無法含及,因為已然被那些高矗的圍牆與古老的圖騰所阻擋住了。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終了殘生,心裏頭竟天連日都是極迥抑的。長年累月下去,連歲月都殘破襤褸,蜷曲在某個陰霾的角落裏,守著落幕的浮華與不真切的希望,殘發出潮濕腐朽的味道。


  在這宅子裏一輩子,整個一生都注定會這般頹靡瀾豔、渾渾噩噩……


  。


  瑾煜來了青陽院,徑自便去了父親的永泰堂,特地來向父親請安。


  由於當日父親對他難得的一次獨斷,父子倆之間似乎染了些尷尬的味道。瑾煜自被鳳鳳尋回之後就沒有主動來瞧過父親,平素裏對父親也是能躲著就躲著。但他心裏明白,這樣一直躲下去多少不是事情,靜心思量後斂去了周身的浮躁,讓自己沉澱下來,還是主動來見父親。


  兒子終於肯放下固執的過來請安,老爺委實鬆下了一口氣!他退了屋內眾人,留得父子兩個人好好兒的說說話。


  瑾煜見父親示意自己落座,卻遲遲未動。因他心中有太多的對父親不起,父親的寬宥已經令他心存感動,此刻竟覺的就連坐著跟父親說話都心虛都有愧了!

  老爺了然著兒子的心思,便也由他站著。但老爺並沒有對他苛責怨怪、秋後算賬的意思,便刻意開口湊趣了一句,把這氛圍鬆弛一些:“你終於肯放下那股子倔強,消了脾氣,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了!”語盡笑了笑。


  誠然,老爺這句話本就是開玩笑而已,可瑾煜心中一動、頓然百感交集:“爸。”他啟口一喚,牽的心中疼痛,覺的眼眶有點兒濕潤。父子之間本就沒有隔夜的仇怨,借著心念的波及,瑾煜的話匣子就此打開,他皺眉動容道,“兒子心中怎麽敢與父親慪氣?您這樣說當真是折煞了這不孝的兒子!隻因我心中怕父親生氣,怕父親不想見到我、見了我這不孝子而礙眼礙心,故才不敢來見父親……”之後的聲音已在哽咽,這話當也是他的真心話。


  老爺心海泛波,他搖搖頭,起身走到兒子近前,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為父怎麽會嫌你礙眼、不想見你?還當是你心中一直記恨著我,嫌我礙眼……當初你一走了之已經讓我全是焦灼,又哪裏對你還有半分的生氣?我一直牽掛著你,我隻是心疼你,我是那麽迫切的想看到你、想跟你說說話的……因怕你不快、怕你難受,你不願見我,我便隻得壓製住這念想,也不敢冒然去瞧你……”


  原來這父子兩個都錯解了對方的意,瑾煜以為父親還在生自己的氣,老爺卻以為兒子還在與自己賭氣。但心扉敞開時才發現,根本已沒了氣、更終究不能成恨,有的隻是彌深的關心與對至親的疼惜!

  老爺一直懊悔自己當初對瑾煜逼的太甚,自那之後他更加小心的對待尹家的事情,生怕再給兒子造成怎樣的負重,漸漸成了驚弓之鳥。


  瑾煜眼眶裏含了淚,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感情太真摯、情念太深沉,本該感念與動容的事物,又如何能夠不流淚?


  心扉敞開後,誤會也就消解,父子兩個重新落座下來,相對談心。


  瑾煜為父親倒了一盞茶遞過去,老爺飲了一口,溫和著聲色話家常般的問:“這陣子我都沒有再逼你,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這是不可避免要提及的事情,再拖延也總有需要了斷的一天!此刻舊話重提實屬情理。


  瑾煜不語。


  老爺知道他這陣子常與尹家的小姐在一起,但摸不清兒子心中的思量,且忖度且試探的問:“可想明白些了?”側目看向瑾煜。


  瑾煜的信念一直沒有動搖過,若不是與鳳鳳刻意賭氣,他又怎麽會去招惹那尹彩兒?他不知道怎麽跟父親解釋,思量一下,輕慢了眉目間的神色:“為了不影響您的情緒,您還是不要多問了。”看著父親斂了一下眼睛。


  老爺一見他這打趣的態度,也半玩半肅的輕拍了一下桌子道:“小兔崽子,若是能輕易被影響,你爸爸早都沒本事坐在這裏了!”這個兒子給他惹的麻煩委實不能說少,但為父母者又有哪個不是為了子女熬神耗力、費心不已的?當真是前世的冤孽吧!他無奈暗歎,“這麽多年早都已經習慣你了,說吧。”轉目又飲了一口茶。


  瑾煜見父親開始打趣,也就不打算好好的說話了。他幹脆把這玩笑開到底的尋思著哄過去:“不,這一次您一定會受到很大波動的!”


  “別跟我磨嘴皮勞什子!”被老爺打斷。他瞧出了兒子是起了什麽心思。


  “嘖。”瑾煜皺眉,“您看,生氣了不是?叫我如何敢說,可不敢呢!”把麵頰偏了偏。


  老爺沒防被兒子這模樣逗樂,他對這個兒子當真是無奈的緊!忍不住笑起來:“我哪裏生氣了?

  氣氛早不複了方才的嚴肅,瑾煜更加放縱了態度,轉目看向父親:“瞧瞧瞧瞧,我們大當家的素來喜怒無常,如此隻叫我心裏害怕的很,即便有什麽想法也更加的不敢說!”他這是刻意的插科打諢。


  老爺看出了瑾煜不打算好好說話,可心中忍俊不禁,無奈搖頭,父子倆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須臾後笑聲漸落,老爺不得不肅穆了麵目歎了口氣,看著兒子語重心長:“你不說我也明白!但是煜兒。”微停,目光沉澱,“你要知道,你不同於其他人,你是萬家的少爺、萬家唯一的傳人……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一些軌跡就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了。人活在世,每個人都有欽定不得拂逆的使命,你要認清自己的宿命。”


  這一席話字句間剖析著靈魂,瑾煜沉下心來靜靜的聽著,越聽就越覺有苦澀的味道絲絲縷縷漫上心扉。


  原則的堅持,老爺不會退讓。並不是他自己不退讓,而是命運的不容退讓、不能退讓……


  堵塞感使人憋悶,瑾煜的神緒恍惚起來,依稀聽到的是父親那已經念叨了多少次、不厭其煩但道理昭著的字句。


  父親說:“你必須認清楚,你未來的妻子隻能是與我萬家門當戶對的。因為你的婚姻關係到萬家日後的走向,即便不是尹家,也不能是一個丫鬟!”


  ……


  。


  瑾煜在同父親談心後,失魂落魄的辭別回去。離開永泰堂後沒有出了青陽院,順道去了母親的賢儀堂。


  卻不是要去找母親,而是找葉欞。


  他心中很看重葉欞,覺的這位女子深可交心。在他身邊這些大丫鬟當中,流雲活潑單純,但缺乏縝密穩重;而葉欞是鳳鳳和清月之外又一個真正能夠被他信任、倚為紅顏知己的人!有些時候,他心中憋悶、神緒煩躁,總會在第一時間想起葉欞,迫切的想同她說說話的。這次亦如是。


  葉欞才安排了小丫鬟給太太揉肩按摩,此刻剛好在房裏歇著。瑾煜便在這時悄自湊過去,不緩不急的叩響了門板。在葉欞應聲開門後,他玉立在門邊含笑徐徐道:“天燥人渴,姐姐這裏有沒有一盞茶留於我吃?”


  葉欞見是瑾煜,愣了一愣,即而“哧”一聲笑了!眸波一盈,緩緩兒歎了口氣且玩且無奈道:“大少爺見誰都調.情,之後總歸是‘對不起,我隻愛鳳鳳一個’!”雖這樣說著,還是忙將他迎進來。


  瑾煜因那尹家小姐與鳳鳳的事情心情不好,他需要一個人慰藉自心。進屋後,便要葉欞陪著自己賞景。


  剛好有穿堂風順著窗棱的縫隙漫進來,二人足步停了一停,在身側的繡屏處停住。


  借著風勢的撩撥,葉欞嗅著瑾煜周身的氣息,這熟稔的體香令她莫名心生感動:“少爺……”情念不自覺間悄動,她把身子往瑾煜懷心裏靠,眯了眸子徐徐幽幽,“我好冷,好冷啊……”


  分明是初夏,又哪裏會冷?穿堂風隻會令人心覺涼爽罷了!

  瑾煜心念甫動,下意識躲開。


  “別……”葉欞急聲輕喚,牽住了他的衣角。


  瑾煜心中異樣,當真沒有再躲開。


  葉欞在這個時候與他直麵,垂眸軟款,重新靠入了他的懷心裏:“溫暖我,用你的體溫,求你。”細微的繆音聽來發醉,是沁潤在骨髓裏的。


  瑾煜同葉欞本就有過枕席的過往,此刻他情緒焦灼間心火便比平素愈發旺盛,這滾燙的心火在不斷升溫,迫切需要一灘水來將這火澆滅!


  他心裏一動,抱住葉欞。擁緊了這化為春溪水的女子,以這透體清涼的溪水幫自己滅火,與她水火相融、與她共融一體共歸虛空!

  葉欞牽引著瑾煜,身姿輕軟、體態如酥。


  心頭情緒過於繚亂間,魔就趁虛而入。瑾煜情迷於這一灘泠泠的溪水,迎合著葉欞大膽的引領,自是一晌風流、一夕放縱,春風化雨消解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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