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去哪？」
在凱米的聲音剛落下后，傑森徑直問道。
這完全是一種本能。
源自傑森的……胃。
也源自傑森的靈魂。
因此，面對著這樣的邀請，傑森絕對不會拒絕。
他重新走回來，將手裡的枕頭被子扔在沙發上后，低下頭看著凱米。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24小時營業的餐廳。」
被傑森注視著的凱米，心底發慌，幾乎是下意識的說著。
然後，她就發現，還沒有等自己說完，傑森就已經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快點。」
走到門口的傑森看著沒有跟上來的凱米出聲催促。
「哦、哦，來了，來了。」
凱米愣愣的回答著。
等到兩人走出了公寓，凱米這才回過了神。
這就可以了？
這就沒事了？
一頓飯就解決了？
傑森也太好說話了吧？
還是說，他只是面冷心熱？
難道……他喜歡我？
凱米一邊想著一邊昂起頭，偷偷看著傑森。
路燈下，傑森高大、強壯的身軀幾乎是完全籠罩著凱米，但是凱米卻又沒有一丁點兒排斥，相反的，她的心底有著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當她在絕望時，就是這高大的身影一刀斬斷鐵鎖，將她解救。
刀刃與鐵鎖崩出的火星子是怎樣跳動的，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張了張嘴，想要向傑森說點什麼。
可最終，她閉上了嘴。
她發現她並不了解傑森。
而且，傑森與之前接觸她的男生並不同。
那些男生會讓著她，會遷就她，會討好她。
可傑森不會。
傑森完全是用一種平等的姿態來面對她的。
這樣的感覺好新奇！
讓她有一種陌生的興奮感和……喜悅！
沒錯！
就是夾雜著欣喜的喜悅！
這對凱米來說實在是太新鮮了，她體會著從未有過的感覺，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傑森？
根本沒有理會身邊凱米在想什麼，他只是在猜測，一會兒的餐館會有什麼夜宵。
大約走出了500米后，凱米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個沒有招牌的餐館——傑森是通過味道來判定這是餐館的。
至於外面？
裝修的很低調，僅僅看著那灰色的磚牆和燈飾，只會以為這裡是一間設計公司。
「卡塞餐廳，這裡是我知道的24小時營業的餐廳之一。」
「他家的味道很不錯。」
「更重要的是他家的冰激凌很不錯。」
做為熟客，凱米介紹著。
冰激凌？
傑森點頭表示記住了，準備先吃三十份。
「來！」
「我請客！」
「別客氣！」
凱米說著，推門而入，傑森跟在身後走進去后，就下意識的打量著餐廳的格局。
與門外的低調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不同，餐廳內很是正常，就是那種正常的餐廳布局，長桌圓凳，除了餐廳一側又一個高台外，就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那個高台上是大圓桌和椅子，顯然是為了大量結伴而行的客人所準備的。
傑森和凱米只有兩個人，很自然的選擇了餐廳的一角。
在坐下后，傑森的目光看向了餐廳的另外一角。
那裡也坐著兩個人。
與他和凱米一樣，一男一女。
男的背對著他們看不清面容，嗓音偏渾厚，女的年紀則看起來很小，比凱米還要小一點，此刻面容上帶著一絲驚恐。
「我不該逃的。」
「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我們要完了！」
女孩低聲說著，腔調中帶著一絲絲的哭泣。
「噓！」
「放心吧。」
「泰莉，我向你保證，我們是安全的——在這裡至少是安全的。」
男子安慰著。
傑森並不是故意偷聽，而是超常的感知，令他無意識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怎麼了？」
「傑森，你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凱米扭頭看了看距離自己十幾米開外的兩人，詫異的看向了傑森。
「不能。」
傑森這樣的回答著，然後，目光看向了走過來的侍者。
「晚上好，兩位。」
「放心吧，我向二位保證，那裡不會有任何問題。」
似乎是看到傑森、凱米的注意力都在看著遠處的兩人，這位侍者馬上就解釋道，然後，就手中的菜譜遞給了凱米。
「很高興您再次光臨。」
「您需要什麼？」
侍者問道。
「我請客，你來。」
凱米將菜譜遞給了傑森。
傑森沒有客氣的打開菜譜，細細的翻閱了一遍后，這才指著最後一頁的酒水欄，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就這些嗎？」
侍者迅速記錄著傑森指著的含有酒精的飲品。
雖然直接來點酒精類飲品的人並不多見，但是並不是沒有。
有些人就是喜歡反著來，先點一些酒水，再來一些下酒菜之類。
「你不吃東西嗎？」
「我請客的，別客氣。」
凱米看著傑森點的酒水，明顯有了什麼誤會。
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吶。
竟然考慮到我是學生，收入不高，所以，才會點這些便宜的酒水！
等到喝完后，他一定會用剛剛你請了我，現在我來請你的借口，再次點餐。
雖然有些老套，不過，溫柔的傑森看起來竟然有些帥氣。
「都記下來了？」
傑森沒有理會凱米，而是看向了侍者。
「嗯，都記下來了。」
「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侍者點頭后，又一次問道。
「剛剛點的都不要，剩下的全上。」
傑森回答著。
「什麼？」
侍者一愣。
「剛剛點的都不要，剩下的全上。」
「對了，你家的冰激凌不錯，給我來三十份。」
傑森重複了一遍后，強調著。
「您確定，除了剛剛的不要，全上一份？」
「還有冰激凌，您要三十份？」
侍者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著，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他見過凱米的話，一定會以為傑森是來砸場子的。
侍者不可置信。
凱米也是一樣的不可置信。
她彷彿是傻了一般的看著傑森。
她希望傑森這個時候扭過頭沖著她笑一笑說：『嘿，小傻瓜，騙你的，這是一個玩笑。』
然後，她真的看到傑森扭過了頭，沖著她一呲牙。
慘白的牙齒，在燈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寒芒。
凱米就如同是看到了一頭向她衝來，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大白鯊一般。
「喂，說好的，你請客啊！」
傑森說完，就沖著侍者示意擺了擺手，示意快點。
「馬上來！」
回過神的侍者轉身就向著后廚跑去。
夜班的營業額可是和他的獎金掛鉤的。
看著遠去的侍者，凱米抬起手就想要阻止，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喊出聲。
請客，是她說的。
她現在根本無法反悔。
可……
她錢不夠啊！
雖然她不知道上一整本菜單的菜肴需要多少錢，但是她可以確認，剛剛她爸爸給她的錢，連那三十個冰激凌錢都不夠。
怎麼辦？
我要被留下刷盤子嗎？
現在說後悔來不來的及？
凱米看著坐在那坦然自若的傑森，不安的扭動著身子。
她現在是真的想要給自己的爸爸打個電話。
但是，她擔心自己這麼做會打擾到自己的父親。
而就在凱米這樣的忐忑中，菜肴卻是一道一道的上來了。
這間24小時餐廳是一間融合菜餐館。
簡單的說從惠靈頓牛排、戰斧牛排，到炭烤五花肉，香煎小羊排，再到手抓羊肉、土豆燉牛腩、蛋炒飯都是有的。
雖然不可能應有盡有。
但都是一些特色。
而且，這裡的廚子做得相當不錯。
尤其是那個戰斧牛排。
在侍者詢問是否切開時，傑森一擺手就絕了，他根本無視溫度，直接將戰斧牛排捧了起來，頓時，牛肉的香味撲鼻。
傑森克制著張開了嘴，一口咬了下去。
汁液四溢。
排酸過的牛肉，越發的新嫩可口，檸檬鹽與香草混雜形成了特殊的牛排汁伴隨著傑森的咀嚼，而開始在味蕾上起舞。
淡淡的酸，在某種程度上刺激著咸。
而香草汁內的蘑菇碎，則是有著相當的脆爽。
提前炸過嗎？
傑森想著，再次張嘴，將剩餘的牛肉從那肋骨上徹底的拽了下來。
就算是克制了，一根戰斧牛排對於傑森來說，也是兩口的事。
不對！
是，三口！
傑森將那根肋骨也扔進了嘴裡，開始咀嚼。
與此同時，他拿起了一旁的刀叉，開始切割那塊惠靈頓牛排。
酥皮輕鬆的被切開，黑胡椒和牛肉的香味直接噴了出來。
並不是形容詞。
而是真的『噴』！
一股殘餘在酥皮間的熱氣，隨著刀叉的碰觸——
嗤！
噴射而出，瀰漫在餐桌上。
「特意將酥皮疊成了夾層嗎？」
「不錯！」
傑森一邊說著一邊將牛肉放入了嘴中。
值得在意的是，他又一次嘗到了那蘑菇醬。
還是酥脆可口。
雖然是第二次嘗試了，但是傑森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厭煩。
炭烤五花肉是連著一個小火爐一起端上來的，三層的五花肉在篦子上滋滋作響，傑森拿起來沾上了孜然、辣椒面就扔進了嘴中。
油脂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那是一種老友久別重逢的感覺。
美妙！
讓人熱淚盈眶。
讓人忍不住的多來一塊。
而之後的香煎小羊排，卻不同。
它，嫩。
嫩的宛如初見時，悄悄摸向了姑娘的手。
橄欖油完全鎖住了小羊排內的汁液，讓它嫩得非比尋常，胡椒粒清除著小羊排的膻味，羅勒葉碎搭配著歐芹碎，讓小羊排多出了一分點綴和三分的脆，就像是姑娘嬌羞的抽出了手，瞪著你的雙眼，嗔怒、嬌羞卻又欲語還休。
回味無窮。
而在手抓羊肉、土豆燉牛腩、蛋炒飯面前，則是一種演奏的巔峰。
土豆燉牛腩的湯汁澆在了蛋炒飯上，抓起數大塊羊肉，也放在蛋炒飯上，不需要什麼儀式，舔一舔手，拿起勺子扒拉米飯，猛往嘴裡塞就好。
此刻的羊肉還是嬌羞的。
牛肉也是矜持的。
只有米飯是粒粒，微微發硬的。
但是那湯汁，卻調和著一切。
當羊肉與牛肉混合在一起，被咀嚼時，嬌羞、矜持迅速的沒有了，只剩下了肉類的奔放、厚實。
呼嚕嚕！
傑森端著盤子，幾乎是吸食著。
五分鐘！
從頭到尾，僅僅五分鐘！
一桌子的菜，就被一掃而空！
凱米再次目瞪口呆。
不單單是凱米，遠處的那桌男女也被傑森吸引了。
一直膽怯、恐懼的女孩都看著傑森發愣。
而那個男人在看到傑森時卻帶著一絲意外。
傑森注意到了。
不過，他沒有理會。
他放下了盤子，沖著正準備給自己端冰激凌的侍者喊道：「剛剛的再來一遍。」
凱米全身一顫。
剛剛的食物她計算過了，就算是洗盤子，她也得洗兩個月。
再來一遍，她恐怕今年都離不開這個餐廳了。
跨年夜都待在這裡洗盤子？
她絕對不要！
要知道今年可是特別的跨年夜！
她才不想！
要不就這麼溜了？
凱米想著，下一刻就搖了搖頭。
就這麼溜了的話，她太丟人了。
更何況，她就算是想溜，又該去哪？
她爸爸可是讓她在傑森這裡等待著。
左右為難就是形容著這個時候的凱米。
她在經歷了前幾天的驚恐，幾個小時前的絕望后，再次體會到了大人世界內的另外一個重要點。
同樣的，她也學習著大人的解決方式。
唉。
凱米認命般的嘆了口氣。
她做好了刷盤子的準備了。
以後絕對不要隨意承諾！
少女在心底這樣的告訴著自己。
而就在這個時候，餐館的大門突然的被推開了。
四個面色兇惡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一進來，目光就鎖定在了遠處的一桌男女上，那個女孩立刻面色灰敗，簌簌發抖起來。
四個人圍了上去。
「知道逃跑的下場是什麼嗎？」
四個人中的一個沖著女孩獰笑著。
剩餘的三個人則是惡狠狠的盯著那個中年男人，用眼神威脅著對方。
然後，又是七八個人走了進來。
後來的人和之前的人一樣，都是面目兇惡之徒。
其中穿著皮衣外套的男人，明顯是這群人的領頭者，這個領頭者先是看了一眼被『控制』的目標，然後，他又掃了一眼傑森、凱米。
在看到傑森強壯的身材時，這個領頭的一皺眉，眼中閃過了忌憚。
不過，隨即在看到凱米的時候，這樣的忌憚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嘿嘿！」
「竟然找到了兩件，老闆的貨！」
「實在是太好了！」
滿是惡意的笑聲中，這個領頭的男人掏出一柄匕首，一步一步的向著傑森、凱米走去。
他的雙眼盯著凱米，手中的匕首則是指向了傑森的后脖頸，嘴裡更是直接威脅道：
「嘿，老兄，不想惹麻煩的話，就別動。」
「不然你……」
咔嚓！